林朝突然沒了興趣,想到那張與可可相似的臉,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對男女,他扣了扣桌子,“你說你是七隊的成員,你隊長是章恆?”他記得這人,重情重義,在末世簡直就是個稀罕物,他雖然是個混不吝,卻打心眼裡佩服這種人,是條可敬的漢子。
章恆的識人眼光不行啊。之前那個林泉是個心思活絡的,隊裡有他和章恆在,下邊就算有想法也得憋着,那林泉的弟弟簡直爛泥扶不上牆,偏章恆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硬要扶持他,林泉死了,章恆又不大理這些事兒,下邊的人就開始興風作浪。
“這事兒他知道嗎?”林朝挑眉問道。
何珊咬着嘴脣,“章隊他......不知道。”聽完她的回答,林朝氣得笑了兩聲,招來廳裡的負責人,“看見章恆知會他一句,我林朝的大門爲他開着,他要是舍不下第七隊就把這兩人的事給他講明白。”
然後他站起來,摟着可可離開了訓練場,路過甯越身邊的時候,他有意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做了個瞄準的神情。甯越握緊了腰後的□□,目送着他們出門。
何珊與周嘉明二人在林朝走了之後,從地上爬起,叫來僱傭的三個人,既然第七小隊呆不了了,怎麼着他們也得把這事給做了,不然就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甯越悄悄在他們之前出去,從路邊的交易攤買了把二用消音□□,裡面只有四發子彈,又買了一個揹包和一根繩,將東西全放在包裡,把外套翻過來穿在身上,餘光瞥到二人出來,身後還跟着三個男人,她躲到旁邊的基站杆後面,拉開適當的距離,偷偷跟了上去。
還好她第一次走這些路段就下意識地做了分析,躲到一處廢棄的電話亭內,瞄到何珊二人扭頭對那三個跟班說了什麼,那三人拐向左邊的街道,剩下他們二人繼續朝甯越住處前進。
石板路上長滿了青苔,可能是剛纔跪久了,何珊一個失衡摔到地上,她扶着周嘉明憤憤咒罵:“這個孤女性子古怪,住的地方也古怪,摔得我疼死了,怎麼都得揍她一頓!”周嘉明臉沉了下來,“行了,還想着賣個好價錢呢。”他黃豆大的小眼睛滿裡是算計,那小姑娘生的真不錯,又有異能,鄺老闆這次二十個晶核跑不了了。二人對視一眼,便都吃吃地笑了起來。
躲在暗處的甯越面冷如霜,她只是和這些人打了一次交道就被盯上要賣到紅燈區,無仇無怨,不過人性貪婪。想到生活在這個偏僻小巷多年不常出門的原主,她忽然有點體會到了對方的感覺,被子外面真的很危險,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周嘉明衝何珊投去一個不耐的眼神,女人做了個手勢,男人憋着氣繼續蹲在那。甯越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將繩子一端固定一個小圈,折一個半輪,一圈一圈環繞下來,在尾部繫了個死結。掏出□□瞄準有些磕磕欲睡的男人,按動扳機,子彈直射入他的膝關節,再一發射入他的喉結處。
男人一手捂着膝蓋一手掐着脖子,背對着何珊倒在地上,鮮血流到棕色的土地上,他喉嚨中發出“噶噶”的呼嚕聲,聽着好像是睡着了一樣。
何珊翻了個白眼,罵了聲沒出息,想要走過去將人弄醒又怕被甯越回來看到,就呆在原地沒有動。
要的就是你沒動。甯越抽出腰後的軍刀,一刀背敲在女人的後頸上,她吃痛地轉過身,見鬼似的看着滿臉陰沉的甯越,她怎麼會知道他們躲在這?
之前在訓練場他們在她呆着的格鬥室沒找着她,弄錯人後猜到她可能先走了,從以往記錄來看,甯越在訓練場每次不超過十分鐘,且每次只去格鬥室,退一萬步,就算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依照她孤僻的性子,回家的可能性最大。看到門鎖着,他們就就計藏在老房子旁邊的死角守株待兔。
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是兔子甯越是農夫的何珊朝着躺在地上的周嘉明大喊了一聲,回頭便要用異能對付甯越,甯越一腳將她踹倒在地,快準狠地將刀背砸在她十指上,女人淒厲的叫了一聲便疼的直吸氣。
異能者動用異能時,手指是命門。這是她從健身室的一個書架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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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扣好的死結套在女人的手上,將書包上的布撕了下來塞到何珊嘴裡,迎着何珊惡毒的眼神,甯越伸手拍拍她的臉,“好好受着。”拖着她到周嘉明面前,男人滿手滿臉的血震驚到了何珊,他喉嚨裡還發着“噶噶”的呼嚕聲,但較之前卻已經極輕了。甯越用剩餘的繩索綁住周嘉明,打開房門,從櫃子裡拿出原主收藏了很久的麻袋,將何珊丟進去放在門口。
至於周嘉明要如何處理,這着實是一個難題。在甯越託着下巴思考的時候,躺在被窩裡的綠藤慢悠悠地爬到她腿邊,他睡了一個美美的覺,心情大好,香到連何珊的慘叫聲都沒有聽到。心情十分舒服的桑植醒來便聞到一股血腥味,感受到生命力流失的他顧不上面子,直接跑到自家小可愛的腿邊要食物。
他從進了人類的安全區就沒有吃過飯,胃裡灼燒似的奔騰,渾身都在叫囂着飢餓。
甯越並不奇怪這根綠藤竟然有自己的思想,末世2046,什麼都是有可能的。她蹲下來平視着它,指着外面的周嘉明,“你想要他?”綠藤彎了彎頂端,表示贊同。
她將人弄進來,雖然用了營養劑和能量飲料並且健身,力氣仍然不夠用。累得氣喘吁吁的甯越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五秒內變成一具乾屍再在三秒內變成一捧灰塵,
這根綠藤是個怪物吧,還是電視上那種專門吸人精氣血肉的怪物。
想着,她身體朝後退了退,後背發冷。
飽餐一頓的桑植看着自己的新寵怎麼看怎麼順眼,他果然慧眼如炬,小可愛又能陪他睡覺,又能將他餵飽,看着還很養眼,真是他的天選之人吶。生活重新有了樂趣的桑植決定不吃她了,沒了小可愛,他大概又要重複一萬年以前的生活,想想就很無聊啊。
綠藤親暱地在她腳腕上纏了一會兒,就爬被窩裡去了。甯越吞了口口水,受那個夢的影響,她看到剛纔熟悉的場景時,整個人就僵住了,感覺腳上像纏了條毒蛇。
遲鈍着站起來,將地上的骨灰清理到布上包起來,拖着裝着人的麻袋,裡面傳來女人的“嗚嗚”掙扎聲,她冷聲威脅道:“再叫就把你舌頭割下來。”何珊愣住了,這本來是要對付她的法子,沒想到最後被這樣威脅的人是自己。她顫抖着停止發出聲音,眼淚順着臉龐流進塞着布的嘴裡,又苦又鹹。澀到心底。
依照之前從何珊那兒聽來的計劃,她將一個麻袋抗在身後一步一步挪到他們約定的位置,將人放下來擦掉頭上的汗,把老房子門口的泥抹在臉上,頭髮也弄得亂七八糟,斜靠在牆上等人過來。
過了有十五分鐘,一個穿着黑色夾克的男人帶着兩個壯漢從路的一端匆匆趕來。看見灰頭土臉幾乎看不出五官的女人,他皺眉,仍擠出了一絲笑,“人呢?”說着,目光已經落到了旁邊的麻袋上。
甯越用腳尖指了指,學着何珊的聲音和語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曾學過聲音模仿訓練相關方面的內容,完成度很高,這種事情小菜一碟。
男人鷹隼般的眼眸盯着她瞧了一會兒,皮笑肉不笑道:“你男人沒跟你一起?”
甯越雖然看着嬌小,但身高與何珊差不多,都在一米□□這樣,她又模糊了五官氣質,不熟悉的人自認可以假亂真。一點也不怯懦地說道:“那小姑娘看着瘦弱,但畢竟有異能,很有兩下力氣,我家那口子被她的異能戳到了肋骨,疼的回去歇着了。”說完,麻袋裡的何珊恰到好處地刷了一把存在感,又開始嗚嗚地掙扎。
男人沒了剛纔的針尖對麥芒,拿出二十個晶核遞給甯越,笑道:“合作愉快。”
甯越接過晶核,扯出一個笑容,“合作愉快。”
然後,男人的手指輕摳了兩下她掌心,她忍住噁心,擡眼看着男人色眯眯的眼睛,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目送着他們扛着麻袋消失在轉角處的身影,轉身走了幾步,扶着牆壁吐了起來。
摸着口袋裡的晶核,甯越的眼睛愈發冷冽,一小瓶稀薄式能量飲料便值兩個晶核,一個晶核就可以換一把二□□一根繩索外加一個揹包。她可是值十瓶稀薄式能量飲料,二十把二□□、二十根繩索和二十個揹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