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翰向前靠近了一步, 畫廊老闆嚇得,以最快的語速說出。“是勒氏集團的勒老先生。”
勒翰恍然,怪不得爺爺這段時間這麼消停, 沒動靜。原來爺爺早就動手了, 只不過目標由他身上轉移到了林珞。他離開畫廊, 將車急速開往老宅。
“老闆, 要不要報警啊?”等勒翰完全沒了影, 看熱鬧的店員纔過來,扶栽倒一旁的老闆。
“報個屁,大人物我們得罪不起, 這種小混混更惹不得。”畫廊老闆在受驚嚇之餘,仍保持着理性教訓人。
老管家驚喜于勒翰的現身。“小少爺您回來了。”
“走開。”他知道爺爺的生活很有規律,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餐廳吃飯。
鮮嫩多汁的牛排, 在特質的青花瓷盤中更顯尊貴。只是長長的餐桌擺滿再美味的食物, 也沒有辦法填補這個家的冷清。
被切成一小塊的牛排送到嘴裡,勒老先生也不覺得可口, 扳着臉喝着紅酒。直到勒翰的進來,纔在他不怒自威的神情下,有了一些柔和的色調。
“爺爺您太過分了!”勒翰充滿着指責。
“幾個月不回來,一回來就大喊大叫跟我說話,都是讓那個女人帶壞了。”勒老先生將手中的刀叉扔到桌上, 發出刺耳的聲響。
“沒有誰能帶壞我, 她是這世界上, 唯一能給我幸福的女人。”勒翰強忍着怒火, 糾正着爺爺的說詞。
這句‘唯一’徹底激怒了勒老先生, “我辛苦把你養大,到頭來一個卑微的女人, 倒成了給你幸福的人,你想氣死我!早知道養條狗也比養你強。”心酸佈滿勒老先生蒼老昏黃的眼中。
“我不是來吵架的,林珞的工作是您做的手腳?”他多希望是畫廊裡,禿頂老闆的信口胡說,但勒翰更清楚,沒誰有這個膽量來亂指勒家人。
“你真是長大了,都敢來質問你爺爺了!沒錯,是我。”勒老爺子一拍扶手,發出一聲不小的悶響。
“您有什麼事衝着我來,別對她下手。”勒翰滿腔的怒火面對自己的親人,也只能抵在喉嚨間,一忍再忍。
“你回公司上班,我就放過她。”勒老先生故意刁難,開出勒翰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好。”
勒翰斬釘截鐵毫無猶豫的回答,讓勒老先生啞然,隨即悲憤涌上心頭。“真是可笑,我千方百計讓你回公司繼承家業,現在你爲了區區一個女人,居然成全了我。我真是養了個好孫兒啊!”
勒翰看着日漸蒼老的爺爺眼中悲愴的傷,低下頭。
“對不起爺爺,我不想惹您生氣。您是我的親人,這一生都有血緣的牽絆。林珞是我愛的人,請您不要再傷害她。”這是勒翰從長大以來,第一次如此恭敬地對爺爺懇求着。
——
勒翰回到家,見林珞剛好從樓上換好衣服下來。
他走過去,拉過她的手。他蹲下身將臉貼在她的手背上,她剛洗過澡,手還是潮潮的,上面有剛塗過潤手霜的味道。
“老婆......”‘老婆對不起。’他一直都自信滿滿地認爲,他能讓她脫離過去,開始幸福的全新生活。從來沒想過,會因爲自己的關係,差點讓她與夢想擦肩而過,他真的太遜了!自責和歉意,讓他神采奕奕的眼眸失去了光澤。
“今天你怎麼了?”林珞低頭看他。
“我老婆的手這麼美,最適合拿畫筆了。”他起身,閃躲着她不明就理的詢問。
“老婆,我出去一下。”
勒翰又一次來到畫廊,畫廊老闆在一天之中,遇到兩次這個小混混,這是早上出門忘記拜哪位大神?倒了血黴了。他壯着膽子迎向前來。
“先生......”
“我要你明天親自,去求林珞回來上班。”勒翰翹着二郎腿,腳蹬在畫廊前臺的茶几上。
“先生,話我都跟您說的明白。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爲難我。誰不知道得罪了勒氏的人,不會有好果子吃。”畫廊老闆心臟那個突突地跳。
咔嚓,茶杯碎了一地。勒翰完全沒有歉意,又踢翻了另一個礙事的杯子。兩個杯子就能抵得過他老婆這幾天的受累,便宜這禿頂老闆了。“我已經跟勒老先生說過了,他同意了。”
畫廊老闆後脊背發涼,倒也沒耽誤腦筋飛轉。‘看這個年輕人穿着打扮極爲平常普通。怎麼看,也不像與出身高貴的勒家,能說得上話的檔次。’多半是使詐,但又害怕被揍成肉餅,只能在一旁抹滿腦門子的汗。
勒翰看出畫廊老闆的疑慮,“你不相信,就打個電話去確認。”
‘不管是真是假,還是確認一下來的保險,雖然假的機率大。’畫廊老闆拿起電話,從接通開始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身體前傾呈45度角的謙恭。放下電話後,對勒翰態度,除了畏懼又加上了殷勤。
“原來您是勒二少,真是對不住,怪我有眼不識貴人。您放心,我明兒一大早就去把林珞,不,林小姐請回來。”
“有沒有補償?”勒翰原來不想說穿自己的身份,但這樣也好,有了這層關係,看這個眼裡只有錢的老闆,還敢對林珞指手畫腳的。
“有,有。給林小姐薪水加二成,獎金加倍。”
“你把她請回來最好,如果請不回來,我還會再來的。”勒翰的話中充斥着威脅。
“明白,明白。”畫廊老闆一個勁兒地點頭。
勒翰來找雷良,他們在天台上喝着啤酒。
“真不明白你,以前是一門心思衝出牢籠,雖然有多少人捂泱捂泱想進去,這其中也包括哥們我。現在又怎麼主動自首了?”雷良打開一罐啤酒。
“爲了愛情。”勒翰一想到林珞爲了他受苦,心裡別提多堵得慌,猛灌了口啤酒。
‘噗’,“別噁心我。”雷良一口啤酒像噴壺一樣噴灑在地上。
“不過,說真的。你初戀初婚就被林珞一個人就全搞定了,我都替你虧的慌。女人就像水果店裡的水果,琳琅滿目,你每樣都嚐嚐才知道哪個最美味。”
“你嚐了16種還沒找到,要麼是你味蕾提前老化,要麼就是你根本就想蹭吃蹭喝。”勒翰不同意老雷的愛情觀。
“趁年輕就要遊戲人生。誰像你完全就是古人,不對,古代還有個三妻四妾的。你就是個原始人,剛從猿變成人還在樹上睡覺的那階段。”老雷笑罵着勒翰根本不是人類。
“切,就你是新新人類,難道女人是傻瓜嗎?你把女人當水果,女人自然會把你當開胃湯。”勒翰纔不在乎老雷的嘲笑,反來將他一軍。
“先別說我,明天你就要開啓勒二少的上流模式,每天見得都是,酥胸細腰大長腿的美女。不後悔領證早嗎?”老雷按着自己的既定思維,問他。
“正相反,我覺得領證領的晚了。”勒翰一想起這段時間的甜蜜,笑得甭提有多賤。特別是想到牀上運動,就覺得這才叫生活。
“你老婆又不在這,用不着這麼訴說,你們可歌可泣的耐情。”老雷快嘔出酸水來了。
多年的鐵哥們,毫無遮攔地胡侃,可以肆無忌憚地取笑對方。自由舒適,簡單單純的生活就此結束在午夜,明天將是他的另一個開始。並非無奈而是對此刻的不捨,與家族抗爭對堅持自由生活方式的告別。
“喂,阿翰,雖然我不理解你腦子裡的想法。但有一點,啥時候想回來都不是事兒。”老雷拍着他的肩膀。
勒翰與老雷乾杯,但願他還能回來。
他喝下最後一口啤酒,將空空的啤酒罐扔出老遠,感受最後一剎的愜意。縱有不捨,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爲了她。
——
“老婆幫我打下領帶。”勒翰邊喊邊下樓來。
林珞仰頭看他一身正裝,西裝筆挺,就連頭髮也頗認真地打理過。“你怎麼穿成這樣?”
“今天,我正式回勒氏上班。”他故作說的輕鬆自然。
林珞沒有再問,怎麼會突然要回勒氏?只是看了他一眼後,又低頭繼續幫他繫着領帶。
勒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深情的眸光中點綴着責任。 “我有要守護的人,我必須回去。”
林珞錯誤地理解爲,勒翰是爲他爺爺纔回去的。她很難喜歡勒老先生,但她明白勒翰畢竟是他的至親,是勒氏家族重要成員之一。躲也躲不掉,斬也斬不斷,回勒氏也是早晚的事。
勒翰將車開出衚衕口,看到畫廊老闆正向小超市的陳伯打聽着,林珞的住處。他的嘴角向上翹了翹,便上了主街開往勒氏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