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現在在哪啊?
手機開了免打擾模式,電影散場時尤絮纔看到了楚將辭發過來的消息。
——外面。怎麼了?
——大哥今晚好像會回來。
——我現在出門了。
楚將晝?
說到這個人……除了第一次那段不太愉快的回憶外,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因爲楚沉要見自己。
——那我遲點再回去。
楚將辭發了個握手的表情過來。
——你和二哥怎麼了嗎?
——他剛剛來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裡。
說起楚將暮尤絮心裡還是有氣的,但轉頭看到身邊站的堪比男模的男孩子,她的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只要男人換的快,悲傷就追不上我。
網友誠不欺人。
她面色平靜地在屏幕上打出了幾行字。
——他最近感情受挫,想找我當垃圾桶。
——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如果他再問你,你就說不知道。
——好。
肖折站在她旁邊,等她回好消息。
尤絮收了手機,轉頭和他說話。“接下來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
他的眼眸漆黑如點墨,神情認真,讓人生不起氣來。尤絮無奈地嘆了口氣。“問你也是白問。”
之後,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一會。走着走着,走到了雁棲湖附近。
湖面遼闊,一眼望不到盡頭,岸邊擺了木質長凳供遊客們稍作休憩。
此時遊玩的人不算很多。有孩子圍了賣棉花糖的小販,盯着別人手中剛做好的棉花糖露出垂涎的神色。
肖折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尤絮看見他站到了那幾個孩子中間,再回來時手上拿了一個粉白色的棉花糖。
他將棉花糖遞給了她。
尤絮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了,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肖折沒說話。剛剛他看見尤絮往那邊多看了幾眼。
“謝謝。”尤絮撕了一點棉花糖下來,有點粘手。入口即化,甜的過分。
“一起吃吧。不快點吃就要化了。”
“你自己吃吧。”
見他不想吃,尤絮也沒再強求。
五點之後,來湖邊散步的人越發多了。兩人繞着湖走了一會,便原路返回了。
從湖邊可以看到東面有一座巨大的摩天輪,在頂端俯瞰夜景,定是極美的。
肖折將尤絮的目光收在眼底,突然開口道:“走吧。”
“去哪?”
肖折一言不發,尤絮跟在他身後有些摸不着頭腦。直到看見他買了票,才大概能確定了他想做什麼。
天還亮着,沒有夜景可看。這句話尤絮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小孩子難得有點想法,就不要掃他的興了。
摩天輪緩緩轉動着。肖折先上去了,伸了手出來。尤絮將棉花糖換到左手,右手搭在他的手心裡,由他拉着自己上去。
兩人坐下後,廂門慢慢關上了。
尤絮偏過頭去看外面的景色。隨着高度的上升,下邊的人和物都越來越小了。
手上的棉花糖有些化了。尤絮撕了一點放進嘴裡,甜的有點發膩。
“真的不嚐嚐看嗎?”
兩人面對面坐着。尤絮擡眼看向自己對面的那人,目光相觸,眼底似有暗潮涌動。
她以爲他要拒絕時,肖折卻伸手撕了一點放入口中。
狹小的空間內再次安靜下來。
尤絮沒再管他,繼續轉頭看風景。看樣子是快要到頂端了,他們此時的高度已經超過了旁邊幾棟高大的建築。
夏天天黑的遲,亮堂堂的沒什麼好看。如果是夜景的話……
“尤絮。”
“嗯?”
肖折微微動了動脣。“你要告訴我的事是什麼?”
尤絮沉默了幾秒。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
耳邊機械聲作響,尤絮擡頭,發現已經看不見前面的橋廂了,便藉此轉移話題。
“要升到最高頂了。”
“尤絮。”肖折神色認真地喚着她的名字。
“肖折。” 尤絮帶着笑回了他一聲,將最後的一點棉花糖撕下,塞入口中後。
面前的少年沒再說話。他看她的目光不再平靜,眸底是風雨交加的前兆,叫囂着去擊碎純粹的假面。
天色暗了下去。有種山雨欲來的味道。
而後,他的身子便壓了過來。
他的臉越來越近。
鼻尖碰到鼻尖,呼吸相擾。淺嘗輒止。
耳旁靜了一會兒,纔再次聽到機械聲響起。摩天輪開始往下了。
對面的人已經坐回去了。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何處,帶着點躲避的味道。
尤絮回過神來,似乎有點明白了肖折的想法。
還真是個孩子……竟然相信在摩天輪最高處親吻,便會永遠在一起的傳言。
對面的人下定了決心不再逃避。他的耳朵尖泛着一點點白色棉花糖夾雜的那抹粉色,眼神卻依舊專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子。
“尤絮,跟我在一起……可以嗎?”他的目光帶着期冀和小心翼翼,說話的聲音也比平常輕柔了許多,像是在糖水裡浸過一般。
尤絮心裡有些猶豫。她對肖折沒什麼感情,原身卻是喜歡他的。
現在她倒是想起來了。肖折說的也許是那件事。
原身在“秘語”裡寫了,畢業之後再跟肖折表白,以免影響他學習。
手鍊上的鹿角一直亮着。她剛剛看到,有九顆愛心亮了。
肖折基礎的好感度本來就高,但之後的好感度應該會越來越難升。
如果要繼續獲得其他人的好感值,她就不可能在肖折這一棵樹上吊死。何況即便現在答應了和他在一起,以後也是要分開的。
權衡利弊後,尤絮選擇了沉默。
見她不答,肖折眼底的光漸漸暗了下去。
他知道她的答案了。
“能告訴我理由嗎?”男孩的聲音不復此前的平靜,帶了幾分喑啞。
橋廂轉到了最低點,自動打開了。
肖折跳下橋廂,還是伸了手去接尤絮。
尤絮站穩後,肖折要收回手,卻被她握住了。
他想要抽離,她便握得更緊。肖折怕傷到她,便未再掙扎。
“肖折。”
她突然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喚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身邊的摩天輪緩緩轉動着,映着遠處殘存的夕陽,紫紅交雜,像一場旖旎的夢,帶着難以言喻的溫柔和痛楚。
……
尤絮回了楚家。她最終還是沒有給肖折一個準確的答案。
一路沒看到什麼人,尤絮沒多想,徑直回了房間。
只是她剛要打開房門,右手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人強制她轉過身來,將她的手腕摁在了冰涼的牆面上。他的另一隻手撐在她的頭頂,全然包圍的姿態。
對上的一雙眸,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
尤絮和他對視了幾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手腕上的力道很大,尤絮被捏的有些不舒服,微微掙扎了一下。
“去哪了?”那人開口了。
“沒去哪。”
聞言,楚將晝冷笑了一聲。“看來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
尤絮沒有說話。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沒什麼好感。初見是捏下巴,這次是捏手腕,下次指不定還要做什麼。
見她不答,楚將晝的面色沉了下來。“你是我的未婚妻,不要試圖去勾搭別的男人。”
尤絮聽着好笑,也未加掩飾自己的態度。
“你笑什麼?”男人的眼裡滿是疾風驟雨,語氣已瀕臨爆發的界限。
“我是人,是獨立的個體,並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權利選擇和誰在一起。”尤絮仰頭看他,極爲平靜地闡述着自己的想法,琥珀色瞳孔毫無波瀾。
楚將晝面色陰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子。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張照片。她對別人露出那樣楚楚可憐的神色,對他卻是爭鋒相對的冷硬。
他捏住了尤絮的下巴,迫使她仰高了頭。
痛。但尤絮不想向他求饒,因而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他,與他僵持着。
她越平靜,便越是能激起楚將暮內心的火氣。
“很好。”
拋下這句話,他終於鬆開了手,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之後,尤絮聽見了他和林姐講話的聲音。楚將暮讓林姐看着她,別讓她出門。
這是,又要變相地囚禁自己了?
尤絮擡起了手。手腕上留下了紅色的指印,在雪白的肌膚上異常顯眼。
她開始懷疑,那人是不是有施虐傾向。
尤絮沒再想楚將晝的事,轉身回了房間。
原身父母雙亡,自己現在只能依靠着楚家而活。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和那三兄弟處在對等的位置之上,又談何攻略。
原身學的是藝術,但尤絮在藝術方面沒什麼造詣,演戲是她爲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只是非科班出身,難以出頭。雖然憑藉楚家的財力,要捧她也不難。但她剛剛纔和楚將晝不歡而散,楚將暮也還在她的聯繫人黑名單裡……
花了七八年積累下來的一點人脈,換了個身份,就完全不能用了。尤絮嘆了口氣,打開電腦,開始搜尋起有用的資料來。
過了一會,她合上了電腦。
雖說網上的信息真真假假,然而這也假的有些太過分了。果然普通人想要入那個圈,還是有門檻在的。難不成要跟從前一樣,從龍套做起嗎?成本未免有些太高了。
尤絮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此時天已經黑了,月色溫柔地灑落在露臺邊沿。尤絮注意到,玻璃門外有一團紅色的東西,看着怪滲人。
而後,一隻白色/貓爪搭在了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