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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欺騙

二十一.欺騙

小胡聞言心中一喜。他帶了芳晴過來,不過是想探探路,沒想到上手竟這麼快,看樣子,倒真是小覷了現如今的什麼後。是個苗子,他以表揚的臉色看了她一眼,冷不防聽芳晴說道:“師傅,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用餐。”

一屋子都是聰明人,在閃電間打了一個來回。小胡微汗,他身體微欠的對芳晴說道:“這個時候怎麼能走,待會大家還要好好喝一杯呢。”芳晴被他這話驚得眼圈都紅了,她拎着資料跌跌撞撞的向後直縮,嘴上還結結巴巴的,“師,師傅------”一樁好事被搞得這樣粗俗,有人在身後微咳一聲,說:“萬小姐,我們有緣再見。”

那甜美驚懼的眼神在門前一閃即過。一屋子聰明人,都當是小胡作僞。胡卓平有口難言只能眼睜睜看着芳晴越走越遠,或許是錯覺吧,他竟然有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但那又有什麼要緊,這世上四條腿的畜生少,兩條腿的女人可多的是。投懷送抱,對擁有權利金錢及手腕的人來說,向來只是一道被嘗膩了的餐後甜點。可不吃還不行,畢竟這也是身份派頭的一種。一干男人,在室內感嘆起來,就象是四五歲被家人寵壞的孩子,沒有拘束,也看不清未來,更沒有責任感。就這樣決定了蟻民的生死------這本是言情小說中一句調笑的話,可不知爲何竟讓人有瀕臨現實之感。胡卓平一想到這裡,即謹慎的退後一步,畢竟象他這樣食人落屑的人是不適合有這種想法的,他所能做的也不過只是伺候,但,越來越難了。當彌補成爲慣技,再溫馴的孩子也會學會拿喬。算他今天運氣好,遇上的還是有修養的主兒,當滿室沉悶避至無可再避,胡卓平一咬牙給芳晴打了個電話,聽筒裡傳來的是關機的提示音,他不能氣對方太純潔,只能怪自己太愚蠢。一聲長嘆,俱化做酒意。除此之外,再無脫身良策。下午四點正,他酒氣醺然的打電話回公司告假,接電話的,正是芳晴。一把聲音清清泠泠的,好,很好。小胡躺在長椅上雙眼微合,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幫我請個假吧,今天辛苦你了,嗯,開慣了玩笑,你別介意啊。”

芳晴當然應不,她在電話這頭搖了一陣,纔想起小胡原來是看不見的。不由得笑了,聽見她的笑聲,小胡似乎很鬆了口氣。“我還真擔心我形象受損呢。”他說。芳晴嬌嗔的喊了聲“師傅。”甜得很,想來不是不可教,是誘惑不夠吧。聽他呵呵的笑着,芳晴趁勢說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掛上了電話。

辦公室很靜,靜到只有她一人。

這不是好兆頭,照老左的說法,做銷售的只有簽了大單,纔有資格翹着腳在辦公室睡覺。但說是這樣說,她卻在私底下給芳晴胡卓平全部客戶資料,從客戶名稱到電話到地址到銷售業績,“左姐。”這是芳晴第一次這麼稱呼這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大恩不言謝,她躲在辦公室默記了一下午,把重要的資料手抄了,這才把電腦中的文件刪除乾淨。

做完這事,已是下午四點半。人,陸陸續續開始回來,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芳晴一律以老師二字相稱,她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有人過意不去,便閒閒的問道:“小萬,你師傅呢?”

“去見客戶了。”

“沒帶你去?”

“有啊。”芳晴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些莫名瞪視的眼神,老實的回答道:“他們有事要談,師傅就讓我先回來了,事可真多。”她把桌上的單子劈劈啪啪的翻給人看,“師傅到了好幾票貨,光單子就做不完。林老師,您幫我看看,到底做對沒有,忙了一下午,做得不好,師傅又該罵我了。”

姓林的那一個,禿頭肥臉,如何肯過問這些細節。不過是略掃一掃,便笑着打個哈哈,“你師傅還對你真好啊。”

這話算說對了。芳晴用力點頭,拿着撂單子四處找人請救。還真有人指出錯的地方,她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飛奔着撲到自己辦公桌上用心修改。

這是週末,打混的人比平常更多。

當張清剛一路打着手機走進辦公室,屋內的人倒有一半嚷出來:“去哪遊戲啊?”

“爲新人接風。”

難不成還要排排坐,吃果果?他們喊:“芳晴。”萬芳晴目光茫然的擡頭,鼻尖上還帶着一滴墨,“經理?”她喊。張清剛眉頭擰得死緊,嗯了一聲,又問:“去哪兒玩啊?”卡拉OK還是茶樓賭博,這些都是擺得上臺面見得了光的娛樂,爲了彰顯銷售部各位同仁團結一心共進共退,偶而吃一次青菜也是健康的選擇。但顯然在座各位都高估了芳晴的智力,衆人只見她在鬱結中冥思苦想一陣然後艱難說道:“百貨大樓五樓有遊戲機很好玩,可以打球可以敲鼓,打得好還可以拿票換禮物。”

“有什麼禮物換啊?”

“杯子啊,卡片啊,最差也有一個橡皮擦。”

“我女兒倒剛好用得上。”有人滿意的說。

一屋子的人都忍着笑,看上去唯有芳晴不明白。她低下頭老老實實的修改單據,一分鐘之後,被內線電話叫進辦公室。

不待張清剛問,芳晴即主動把今天的行程安排複述一遍:茶樓,打牌,馬秦二人,有一人身份不明,然後回公司,處理單據。

她說的與胡卓平剛剛在電話裡向他彙報的基本一致,場面上的做法,大致沒錯,但小胡在電話那頭怒吼:“還一個公司的,居然連陪人吃餐飯說句軟話都不會,就這種素質,還做什麼銷售?這種徒弟我可不要,誰愛帶誰帶,反正別給我。”

如果真不想要,他胡卓平大可將萬芳晴扔在一邊置之不理冷掉凍掉,何必大下午的快下班了還打個電話來顯擺他的獅子功。

惡人是想要別人來做吧。

張清剛和顏悅色的笑起來,他淡淡的說:“這個小胡,真不象話。打雜倒水的時候就要你去,到飯點卻趕你回來。”

芳晴爲師傅辯解道:“是要一齊吃的,是我沒留下來。”

張清剛看上去頗爲不解,他一揚眉,等芳晴回答。

芳晴說得爽快,“我想他們有正事要談,怕在場擾了他們的興致,所以回來了。”

答得滴水不漏,芳晴卻無端的開始心慌。張清剛沒讓她等太久,隨即以若不經意的口吻輕輕說道:“理是沒錯,但這種場合,要有團隊與協作意識,如果你在,就算不能代酒,至少也能擋一擋。小胡也不至於喝醉,連你的迎新會也不能回來參加。”

就這麼幾句話,芳晴聽得連眼睛都紅了,見她一臉負疚,張清剛倒不忍心再說下去。畢竟大白天裡不是人人都能做禽獸的,若不是看在那張大單的份上,他也懶得出手相助。只是日後的做法得有一些變動。可不管向左還是向右,這張牌,想到這裡他瞟了芳晴一眼,除了清蠢,倒真的沒看出什麼好處。

“下班吧。”他說。

芳晴咬着下脣遲疑着退出去,她的頭埋得那樣低,人閃得那樣快,讓人完全看不清表情。直到離開公司五十米,她的表情才完全鬆馳下來。

“一隻草莓雙色。”她說。

口味一般,卻是她平常捨不得買的東西。

看在她今天成功騙人的份上,芳晴一轉身,索性走進餐廳,爲自己點了一份特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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