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雨深來來回回走個不停,我坐在椅子上,身體有些發抖,這一切發展的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三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怎麼樣?”
我和雨深先後問着情況,焦急的等待着。
醫生摘下口罩,看着我們倆,他搖了搖頭,嘆道:“我們已經盡力了,雖然他的生命救下來了,但是他的眼角膜受傷比較嚴重,具體情況暫時還查不出來,因此他的眼睛目前是處於失明狀態,你們要做好準備。”
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另外一種噩耗,雨深通知了家裡人,說是正往這邊趕。
天氣終於放晴了,元旦過後,學校放假了,室友們都回家了,我由於還要在公司實習,所以就留了下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林老師的原因。
拉開窗簾,透透氣,林老師已經睡了三天了,現在還沒有醒,林老師的爸媽從美國回來了,這幾天一直陪着林老師,今天正好是週末,我和雨深過來替換他們,讓他們回去休息。
雨深坐在林老師的旁邊,給他夜了掖被子。
“你說林老師今天會醒嗎?”站在牀邊,我有些期待的問着他。
他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林老師,思索着什麼,回答着我:“但願吧。”
“也不知道趙總現在哪裡,林老師現在應該很需要她。”
“要不是趙英楠,我哥也不會這樣,不出現也好。”雨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希望她不要再出現了。”
聽着雨深的話,心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滋味,她本來擁有着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可是因爲她的錯誤決定,一切都沒了。
“林老師動了。”
我盯着林老師,瞧見他歪了一下頭,高興的叫了一聲。
雨深聽見我的呼喊,趕緊注意着林老師,也許是聽到了一絲外在的聲音,林老師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最後他竟然擡起了右臂去捏了捏額頭,是真醒了。
“哥,你終於醒了。”
林老師下意識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他的眼睛被裹上了一層紗布,他用手摸了摸紗布,問道:“我的眼睛怎麼了?”
看着林老師要坐起來,雨深趕緊扶着他,將他放好之後,說道:“哥,沒什麼,就是你的眼角膜受了些傷害,暫時不能見光,需要治療一段時間。”
聽雨深這麼一說,林老師也沒怎麼往心裡去,“雨深。”林老師往牀沿摸了一下,尋找着雨深的手,雨深見況,將手伸了過去。
“哥,怎麼了?”
林老師握着雨深的手,問道:“英楠呢?”
雨深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下林老師,在想着該怎麼回答他,然後,只見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哥,她挪用了公司的錢,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什麼?”
林老師有些驚訝,緊接着問道:“怎麼一回事?”
雨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拿這筆錢做什麼。”
“多少?”
“三千萬。”
“三千萬!”
林老師顯然有些不敢相信,想着那天她有些奇怪,知道她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
“對了,哥,爸爸和阿姨回來了,陪了你三天,今天剛好我和葉梅梅休息,就過來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林老師,那天可把我嚇壞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回應着雨深,對着林老師說道。
“林老師福大命大,說起來,那天還真是要謝謝你。”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希望林老師能儘快好起來,來年還要給我們上課呢。”
我和雨深陪着林老師聊了一會兒,他說有些累,我們倆便安頓他休息了。
後來,我們在醫生那裡瞭解到林老師的眼角膜已經壞死,如果沒有人捐獻的話,他的一生都將會處在黑暗之中。
一個人坐在醫院公園的長凳上,望着晴朗的天空,幾朵飄浮着的白雲,林老師溫暖的樣子劃過心底,我在想,如果林老師真的是一輩子看不見,我到底有沒有勇氣伴他一生,突然好恨,想起趙英楠,那種憎惡感很強烈,希望她不要再遇見我,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些什麼事情來。
林老師的爸爸和媽媽今天來了,守護在林老師的病牀前,看得出來,她的媽媽很慈祥,眼眶有些紅腫,她有些無助,依偎在林老師爸爸的懷裡,小聲的嗚咽着,怕吵醒還在熟睡中的林老師。
“怎麼辦?要是一直沒有人捐獻眼角膜的話,我的兒子怎麼辦?一生處於黑暗中,你讓他怎麼活?”
面對林媽媽的哭泣,林爸爸只能將她摟在胸前,盡力安慰着她,雖然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但此刻他不能倒下,只有他才能給一家人一絲僅存的安全感。
“你別太擔心,事情總有好有壞,林衡心地這麼善良,我相信老天不會這麼對待一個好人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林爸爸知道這不僅是安慰着林媽媽,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黃昏,我和雨深漫步在醫院的公園裡,好安靜,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那麼一點事情堵着。
我看着雨深,說道:“雨深,你說要是人一輩子什麼都看不到,那將會怎樣?”
雨深擡頭望望天空,一抹夕陽,很美,他突然指了指前方互相追逐打鬧的孩子,對我說着:“曾經,我和哥哥也這樣的頑皮,那時的我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們是快樂的,後來長大了,每當我遇到什麼煩心事或者是傷心事,哥他總是第一個過來找我聊天,他對我說,他是老師也是我的心理諮詢師,他說我閉上自己的心,一個人太孤獨,這樣不好,於是他就想盡辦法疏導我,讓我走出心理障礙,因此我的情況越來越好,所以,我瞭解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感受,可是我無法體會一個人在黑暗中的孤寂。”
眼眶含淚,雨深努力控制着自己,他如此難過,想來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很深厚,這讓我對他們又有了新的認識。
我從後面輕輕的環腰抱着雨深,臉貼在雨深的背上,眼淚流了下來,這不僅是爲雨深而流,更是爲林老師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