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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死人

第68章 死人

倚翠在水裡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水,她啞着嗓子死命的叫,“救命——婢子不會水……咳咳……”

她越掙扎越往水裡陷。她雙手撲騰着水面,可漸漸只有黑色的髮絲能露在水面上了。

秦良玉一驚,真不會水啊?

“來人!有人落水了!”秦良玉喊道。

可這會兒鑼鼓喧天的,哪裡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救命呀——”她扯開了嗓子,“有人落水了!”

並行在大船兩邊的小畫舫擋住了河岸上人們的視線。

便是河岸上有人看見,只怕也來不及游過來救人。

秦良玉咬了咬牙,扭頭就走。這倚翠是來害她的,若不是她反應敏捷,如今被推下水的就是自己了。自己憑什麼還要救她?

秦良玉逼着自己冷硬下心腸,只當沒看見的往船艙裡走去,眼角的餘光看見水裡浮沉的那一片青絲半個腦袋,她猶如百爪撓心。

噗通一聲。

秦良玉脫去外頭厚厚的深衣,裡頭是一件輕薄的舞衣。

她穿着那舞衣就跳進了水裡。

她飛快的游到倚翠的身邊,倚翠已經暈了過去。

她抓住倚翠的衣領,牽着她奮力向畫舫游去。

秦良玉卻是不知道,這前前後後發生的是,全都落入一雙暗沉沉的桃花眸中。

李靜忠正臨窗看着河岸上的百姓,自然也看見了水裡的人,他略勾了勾嘴角。

“秦姑娘這性子,若真是入了鹿邑,進了宮,只怕是活不下去的。”李靜忠話音剛落,便看見水裡救人的秦良玉卻像是抽了筋一般,不住的往水下沉去。

李靜忠微微眯了眯眼。“她看起來水性還不錯,這麼才遊了這麼一會兒就不行了?”

李靜忠身邊站着那位皇城司的女官默楠,她側臉探出窗外,“不像是抽筋了,她看起來有些古怪。”

秦良玉只覺水底下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腳踝,使勁兒的拖着自己往深處沉去。

她拼盡力氣扒着水,努力的浮在水面上。

若不是練舞練氣讓她力氣格外的足,她早就沒勁兒了,泅水比跳舞還費勁。

眼看就要到畫舫上了,那水裡拉着她的力氣似乎也發了狠,死命的纏住她的腳踝,讓她無法蹬水。

“倚翠,醒醒!”秦良玉使勁兒的拍着她的臉。

倚翠嗆暈了,昏昏沉沉的。

秦良玉用盡力氣,剛把倚翠搭在船舷上,水裡那股力道就拖着她,往深處陷去。

“自身難保還要救人。”李靜忠眯眼輕哼一聲。

默楠卻是眸色深深,目不轉睛的盯着水裡的那道倩影。

李靜忠分明已經別過頭去,卻又忍不住回頭望向水裡,他的一雙桃花眼中,神色複雜,“罷了,就當是送世子爺和江莊主一個人情吧,還請默大人出手救人。”

默楠輕笑一聲,“難道不是大人自己想救人嗎?”

李靜忠臉面一愣。

默楠已經提氣而起,飛身掠出窗口,她身形敏捷如燕掠過水麪,抓住在水面掙扎的秦良玉,嘩啦一聲,把她提出水,扔在了船上。

秦良玉也嗆了幾口水,咳咳吐出水來。

“多謝大人相救。”秦良玉能說話了,就忙道。

默楠沒做聲,把船舷上的倚翠也給拉上來。

“她死了麼?”秦良玉低聲問道。

默楠的手掌按在倚翠的肚子上,猛然用力,按壓幾下。

倚翠咳出水,人也跟着醒了過來。她驚恐的抱住自己,以爲自己仍舊是在水裡。

待看清她是在船上,才鬆了口氣。

“她要害你,你卻跳水救她,江水湍急,平靜水面之下,有諸多暗流,你就不怕搭進去自己?”默楠狐疑的看着秦良玉問道。

“我小時候就在江裡泅水玩兒的,這江水不算急!”秦良玉呵呵一笑。

“那你剛纔……”默楠的目光落在她細白的腳腕上,她只穿了單薄的舞衣,光潔的腳腕露在外頭,本是細白如瓷的皮膚上,卻有一圈青紫的痕跡。

默楠眯了眯眼睛,饒有所思的往江面上看了一眼。

倚翠看了看渾身都在往下滴水的秦良玉,眼神裡盡是驚愕,“秦姑娘救了我?”

秦良玉沒理她,轉身進了後臺船艙。

默楠提步走到倚翠身邊,微微蹲下身來,勾着嘴角道,“你家小姐很閒麼?告訴她,彆着急,到了鹿邑,能陪她玩兒的人,多得是。”

倚翠低着頭不敢說話,默楠離開她才從地上爬起來,她渾身溼噠噠的回到方維儀的房間裡換衣服。她剛穿好,方維儀便從外頭回來了。

瞧見頭髮還溼着,啪嗒往下滴水的倚翠,方維儀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倚翠不敢說話。

方維儀讓偎紅推開窗,從窗外拉了一人進來。

倚翠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那人渾身也溼漉漉的,從頭到腳都在往地上滴水,他衣服上還纏了些水草,“眼看就要得手,卻是那個女官突然出手,救了姓秦的。”

方維儀眯眼輕哼一聲,“就知道她命大,沒那麼容易對付,還好我尚有別的準備。劉進你去換了衣服,沒人知道你在船上,你動了手以後,直接跳船,他們查不到你身上。”

劉進應了一聲,就鑽進小隔間裡去換衣服。

“我聽說,是秦玉兒救了你?”方維儀看着倚翠道。

倚翠眼神躲閃,“是她反應靈敏,力氣又大,推了婢子落水的!”

方維儀嗯了一聲,“那你在這裡休息片刻吧,送湯的事兒,讓別人去。”

倚翠猛地擡頭,“小姐,還是婢子去吧,她救了婢子,婢子佯裝感激,送驅寒湯,她應當不會懷疑,若是叫旁人去,她說不定會有防備。”

方維儀輕笑一聲,盯着倚翠看了半晌,“不必了。”

說完,方維儀就帶着偎紅出了船艙。

劉進也換好了乾淨衣裳,和船上伺候的方家小廝別無二致。

倚翠看了他一眼,有些心驚,“劉郎一直都躲在水裡麼?”

劉進沒想到倚翠忽然這麼問,他嗯了一聲,“小姐有吩咐,不敢不從。”

倚翠的眼神冷了冷,“劉郎好生躲着,婢子去外頭看看。”

劉進又看她一眼,“你別多心,你落水我並非不願救你,實在是小姐叮囑過,不能過早暴露,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倚翠哦了一聲,埋頭藏起自己臉上神色。因爲不能過早暴露,因爲怕麻煩,所以就眼睜睜看着自己淹死嗎?

她打小伺候在方維儀身邊,把方維儀當做比自己性命還珍貴的存在,可自己在方維儀甚至在方維儀身邊人的眼中呢?不過是隨時都可以犧牲掉的小丫鬟罷了。

死了一個倚翠。小姐還能買更多的倚翠來!

“劉郎好生歇着,婢子去外頭看看。”倚翠低頭退出船艙,四下看了一眼,疾步向後臺船艙跑去。

秦良玉正在裡頭換了衣服,重新梳妝。

“秦姑娘。”倚翠未敲門便闖了進來。

秦良玉微微一愣,“又是你?”

倚翠左右看了一眼,見後臺船艙裡並無旁人,她在秦良玉耳邊低聲說道,“待會兒不管何人來送驅寒湯,姑娘一定,一定不要喝!”

秦良玉微微一愣。

倚翠對着她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等秦良玉開口。她又急匆匆離去。

秦良玉眯了眯眼,低頭看着自己被抓傷的腳腕。

也不算傷的多重,只是水裡那人手勁兒不小,而她的皮膚如今又太嫩,所以被掐出了痕跡。

倚翠是方維儀身邊的人,她這會兒來告訴自己這些,究竟是感激自己救她性命?還是方維儀另有打算?

倚翠匆匆回到方維儀的船艙裡,劉進已經不在裡頭了。

倚翠趕忙關上門,閉眼默默祈禱。

只是倚翠不知道,她這一進一出,都落進了偎紅的眼睛裡。

“小姐,倚翠是不是向秦玉兒泄密了?”偎紅低聲在方維儀耳邊問道。

方維儀眯了眯眼睛,“我就說。秦玉兒救了她的命,她定心裡不安,還搶着去給秦玉兒送驅寒湯?我豈不知道她是打着鬼主意呢!”

偎紅連連點頭,“小姐睿智!”

“不過是救她一命,她竟背叛我!也不想想我養了她多少年?她吃方家的住方家的,狼心狗肺的東西!”方維儀輕哼一聲,“偎紅,你去安排,驅寒湯不要動手腳了,放在別的東西里。”

偎紅領命而去。

秦良玉梳好了頭,只待安排表演的娘子叫自己上臺。

卻見果真有丫鬟前來給她送驅寒湯,“聽說姑娘剛纔落了水,世子爺讓送來驅寒湯給姑娘。秋日水冷,姑娘注意身體。”

“放着吧,快到我上臺了。”秦良玉沒碰那驅寒湯。

小丫鬟笑了笑,“姑娘不用急,世子爺以姑娘身體爲重,姑娘的獨舞,換成別的了。”

秦良玉微微一愣。她練了好久的祭司之舞啊?又不能跳了麼?

送湯的丫鬟還沒退出去,又有個俏生生的丫鬟送了點心來,這不是秦良玉一個人有的,是好幾個梳妝檯上都有。

“姑娘餓了吧?郡守大人說,晨起一早就上了船,大夥兒爲了表演都沒用飯,那些個郎君也就罷了。可不能餓壞了嬌滴滴的小姑娘們。”丫鬟笑嘻嘻的放下好幾大盤子點心,躬身退下。

“姑娘,這驅寒湯就是要趁熱喝,冷了藥效就打了折扣了,您快喝吧!”丫鬟盯着她手邊的湯藥。

秦良玉看了看那濃濃的藥汁,想起倚翠專程來說的話。

“空腹喝藥不好,我飢腸轆轆,還是先吃些點心。”秦良玉捏過盤中的綠豆蒸糕,小口小口吃起來。

那丫鬟不好一直等在這兒,只好又叮囑了兩遍,讓她記得喝藥,才告退離開。

秦良玉吃了兩塊綠豆蒸糕,忽而覺的頭上昏昏沉沉的。

她微微皺眉,莫不是這驅寒湯有問題,這點心也有問題?之所以給了衆人都有,就是爲了叫她放鬆警惕?

秦良玉按了按額角,知道自己不能等在這船艙之中。這裡沒有旁人,表演又十分熱鬧,待會兒有人在這船艙裡做什麼,她喊破了喉嚨也未必有人聽得見。

秦良玉咬了下舌尖,強撐着快步離開船艙,並將門給帶上。

她走了幾步之後,頭上那昏昏沉沉的感覺減輕了不少,只是腹中疼了起來。

秦良玉捂着肚子,忙尋着船艙上如廁的地方,快走而去。

她腹中絞痛,剛進了淨房還有些擔心。擔心那動了手腳的點心,不是叫人昏迷,就是叫人腹瀉的。

也許要謀算她的人正躲在淨房那個角落裡,等她泄的沒力氣了,一下子跳出來……

可等她腹痛的感覺退去,肚子裡的污物也排了個乾淨,淨房裡還是平平靜靜的,什麼都沒發生。

秦良玉心下狐疑,離開淨房原路回去。莫不是她多心了?忽生想起江簡來曾給她吃過的那顆藥丸,他說有驅毒之效。

秦良玉正暗自琢磨着,突然瞧見後臺船艙的門離着一條縫。她記得離開的時候,給帶上了呀?

她正想是誰回來了,就見一男子氣急敗壞的開門從裡頭出來。

她立時一驚,轉身就往上層船上跑。

秦良玉瞧見了那男人的臉,不是旁人,正是多次見過的劉進。

劉進沒瞧見她,又怕被人發現,正欲跳入江中,秦良玉腳下的木製樓梯卻發出吱呀一聲。

秦良玉心道壞了,果然就聽見身後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衝她而來。

秦良玉一面抖出懷裡藏着的瑩潤珍珠,一面加快腳步往前跑。

這些珍珠本是預備跳舞結束的時候,拋灑向觀衆席,博個彩頭的。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嘩啦一聲全扔在地上。

劉進的鞋子踩在圓滾滾的珍珠上,立即滑了幾下。

他猛地抓住船舷,這纔沒摔倒。

只是動作太猛。似是扯動了他先前的傷,讓他腳步略頓。

秦良玉已經跑出去老遠。

眼看她就要跑到船的二層之上,劉進咬牙拼命追來。

秦良玉回頭看他一眼,不防備,砰的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救命!”秦良玉立即喊道。

一雙大手扶住了她,“玉兒,沒事吧?”

秦良玉擡眼一看,扶着她的竟是英王世子。

她立即向後退了一步。

世子懷裡一空,臉上不由有些失落,溫香在懷的感覺真是美妙,雖然只有那麼短短一瞬,卻叫人難以忘懷。

“還請世子抓住……”秦良玉回頭一看,哪裡還有劉進的影子?

她又向江面上看去。江面平平靜靜,看不出有人跳水的樣子。

劉進躲到哪兒去了?

他藏在暗處,遲早是個禍害!

秦良玉暗暗磨牙。

“抓誰?有人追着你?”英王世子擡手落在秦良玉的肩頭,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

秦良玉抿着脣,“是……”

“竹青。”對面樓梯上傳來悅耳動聽的聲音。

秦良玉立即循聲看去,江簡來一身白月色的長衣,江風吹動他髮帶衣袂,陽光落滿他全身,他恍如神祗。

只是他的目光太過清冷,毫無感情的盯着世子和秦良玉。

他的視線落在世子放在秦良玉肩頭的那隻手上,眸色濃郁如墨。

秦良玉心頭一緊,立時又向後躲了一步,想甩開世子的手。

只是她本就在樓梯邊上站着。這麼一躲,險些栽下樓梯。

世子及時伸手,一把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拉了回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倒是比剛纔還近了幾分。

江簡來眯了眯眼睛。

秦良玉莫名的有種被捉姦的尷尬。

她衝世子福了福身,正要告退。

竹青卻突然提着一個人,扔在了樓梯之下底層的船板上,“適才追着姑娘的人,可是他?”

秦良玉往腳下看去,被摔在地上的人,正是剛纔逃走的劉進。

“是他!”秦良玉點了點頭。

她擡頭向江簡來看去,江簡來也正望着她。

隔着底層船艙的距離,江簡來的目光幽深又冷涼。

“來呀。將此人綁起來。”世子爺吩咐道。

江簡來竟一直沒有作聲,他只是那麼安安靜靜的看着秦良玉。

世子令人把劉進給綁了起來,這麼一綁,世子想起來了,“喲,這不是在方郡守府上,已經捱過一次打的那小子麼?怎麼,你不長記性的很吶?”

世子輕嗤一聲,又命人將劉進給倒掛起來。

“上次捱了打,好了傷疤這就忘了疼了?爺沒有告訴我你,玉兒是爺的女孩兒嗎?還敢惦記?”世子冷嘲聲中,秦良玉猛地看向江簡來。

他竟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也未說話,提步走了。

秦良玉抿了抿脣,這樣也挺好的!免得待會兒離得近了,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如何向他道謝。

劉進被倒懸起來,腦袋離着水面不足三尺。

世子爺身邊的侍從手往下鬆一鬆,他的腦袋就會扎進水裡。

劉進被嗆了幾口水之後,十分狼狽。

舞臺上的表演也停來下來,所有人都趴在船舷處看着倒懸在水面上的劉進。

秦良玉四下看了一眼,竟沒看到方維儀和她的那丫鬟倚翠。

“說,你背後是何人指使?說了,饒你不死。”世子看着水面上的劉進。

他倒吊着,血液都衝到了臉上。溼漉漉的臉面漲紅如豬肝一般。

劉進咬着牙不說。

世子讓人將他放進水裡,他手腳都綁着,僅憑腰腹上的力量勉強捲起上半身,離開水面,可這樣三兩下就沒力氣了,水嗆進他口鼻之中,嗆得他咳出血來。

倚翠此時也看到了劉進的狼狽之狀,她躲在一間小小的船艙之中。

“要不要去說?要不要去?”她慌亂的喃喃自語。

她不去說,如果秦良玉指證她呢?世子爺定還是要把她抓去的,那時候,她是不是也會像劉進一樣被倒吊起來,被衆人圍觀着受折磨?

而且秦姑娘救了她的命,她若是不說出來。方小姐定然還會有別的辦法加害她的救命恩人!

倚翠聽着外頭嘩啦嘩啦的水聲,心裡如江底的暗流一般,洶涌澎湃。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去招供,若是她主動坦白,說不定世子還能饒她不死。

倚翠剛從小船艙裡出來,迎面瞧見方維儀。

“小……小姐……”

“你去哪兒?”方維儀冷笑。

“婢子……婢子去找小姐,伺候小姐。”

“哦?我還以爲你是要去找世子,告訴世子,是我指使劉進謀害秦玉兒呢。”方維儀笑着向倚翠走來。

倚翠連連搖頭,“不,不是……”

她一步步向後退去。

倚翠退開方維儀面前三五步的距離,立即轉身想跑。

可沒想到。她身後就是昔日的好姐妹偎紅。

而偎紅手裡正握着一根粗重的棍子,砰——那棍子狠狠的砸在了倚翠頭上。

倚翠當即被打暈過去。

偎紅扔下棍子,費力的搬着倚翠的身體,將她扔進了江裡。

噗通的水聲,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注意。

倚翠臉面朝下,忽然入水也沒把她激醒……

劉進受不住嗆水,也許是水嗆入了肺裡,沒過多久,他就沒了氣息。

至死,劉進也沒招供他背後指使之人。

李靜忠面無表情的看着世子,“今日乃是祭祀神靈的日子,世子爺竟在此殺生,如此尤爲天道,世子就不怕神靈責罰,天降災禍麼?”

“處死這奸佞小人,上天獎賞我還來不及,怎麼會罰我?李大人真是操心過頭了!”英王世子笑着看他。

方郡守黑着臉讓人把劉進的屍首拖下船,祭祀表演繼續進行。

這裡死了人,似乎對歌舞昇平的畫舫,無甚影響,觀看錶演的人仍舊該吃吃,該喝喝,說說笑笑。

歌舞之後還有旁的祭司,上香及往江中投供品都是每年必設的環節。

因時間耽擱,秦良玉的還是沒能上臺表演。

船行的速度很快,停船之時,李靜忠還看着秦良玉感慨道,“方郡守一直說秦姑娘舞姿了得,可惜本官一直無緣觀看。”

秦良玉頷首福身,謙虛客套的話還沒說,就見一具屍首順流而下,向停船之地漂浮過來。

船上岸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方郡守命人打撈上了一看,正是方維儀的丫鬟倚翠。

“倚翠,我說一直尋不見你,你怎麼會落入江中……”方維儀立時跌坐在地,痛心疾首的大哭起來。

偎紅在一旁,一面抹眼淚,一面勸她。

“你的丫鬟死了,你都不知道嗎?”世子爺走到方維儀身邊,似笑非笑的問道。

方維儀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她打碎了我心愛的玉鐲,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她就賭氣跑出了船艙,後來也一直沒有見她回去,我以爲她想通了自會回去……不想爲個丫頭驚動幾位大人……誰曾想……”

方維儀哭得像個淚人兒。

秦良玉低眉輕哼了一聲,這演技,也是沒誰了,眼淚說來就來。

“秦姑娘笑什麼?我的婢女死了,秦姑娘很高興嗎?”方維儀突然擡眼看着秦良玉,痛聲說道。

秦良玉微微一愣,“我?”

“我知倚翠不會說話。得罪過你,可她人都已經不在了,你還得意什麼?”方維儀紅着眼睛,痛惜又責備的看着秦良玉。

一旁從遊船上下來的顯貴們都有些不滿的看着秦良玉。

還有人低聲議論着,小小姑娘,心太狠之類的話。

秦良玉眯了眯眼睛,“方小姐和倚翠主僕情深,倚翠落水之時怎不見方小姐救人?我若氣量狹小,記恨她,有爲何不顧危險跳入江中救人?這些女官大人是見到的。”

見衆人看過來,默楠點了點頭,“是。”

方維儀見詆譭不成,不甘的低下頭去。

“你跳水救她?莫不是方小姐之時婢女害你不成。反倒殺人滅口了吧?”世子忽然揚聲說道。

他像是半開玩笑,也就是那麼信口一說。

方維儀做賊心虛,臉色霎時就白了,她身邊的偎紅更是腿一軟跪坐在地。

世子爺見狀眯起了眼,“還真叫爺說對了!”

“世子爺!”李靜忠上前擋在方維儀跟前,“世子爺真是愛開玩笑,她們不過是小姑娘,那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爭個你的衣服漂亮,還是我的珠花好看。何至於要傷及性命了?”

世子爺輕哼一聲。

“世子別嚇壞了小姑娘,這方小姐可是下官要謹獻給聖上的舞姬,若是遇到了什麼意外,下官也不好向聖上交代不是?”李靜忠擋住世子,一雙桃花眸裡盡是冷靜。毫無懼怕。

“既有李大人保證,那爺便放過她。”世子冷笑,“若再有下次,人贓俱獲,便是說道聖上面前,吾也不會放過她。”

李靜忠眯眼笑了笑。

世子擡眼往人羣裡尋秦良玉的時候,秦良玉已經悄悄往後退,躲在了人羣裡頭。

她腳步靈活,身量纖細,在人羣裡擠來擠去,倒像是入了水的魚,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

世子沒尋見她,也沒見着江簡來。不由深深皺起眉頭。

“世子,前頭還有廟會,世子爺可要去看看熱鬧?”方郡守上前討好道。

“不去!一會兒死了兩個人,晦氣!還看什麼廟會!”世子爺明顯心情不佳,他大約忘了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是他折騰死的呢。

李靜忠也沒去逛廟會,回了府上,他涼涼的看了方維儀一眼。

“你隨我來。”

方維儀立時打了個擺子,心裡怕極了。

雖然在世子爺面前,李大人維護了她。可她知道,那不是爲了她,李大人不過是爲了他自己的面子。

如今到了他的房間,再無外人。他定不會對她手下留情了。

她忽然想起他上次在山上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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