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微風輕輕吹在了臉上。陽光斜斜的從薄紗般的雲層裡露出光來,這樣慵懶的午後,在冬天裡極其難得,讓人覺得活着就是一種美好。
小格格的滿月宴不鹹不淡的揭了過去,大家也算圓了面子上的場,散了席後,綠袖和杏兒兩個也忙活的差不多,把睡着的叮鐺送回了屋子,潤福想起了今兒個在宴會上答應了十三福晉的事兒,就順口也要綠袖再做幾雙,綠袖和杏兒兩個大小廚房找了一陣子,才找出些絲瓜瓤子,拿着陣線坐在潤福的身邊兒,靠着窗邊藉着光線做着這針線活兒。
潤福捧了一杯檸檬草茶,靠在太妃椅子上,透過半開的門簾,衝着門往外面望去,杏兒不時的小聲問着綠袖這個陣腳怎麼走,綠袖也輕聲的回着,時不時手把手的教着。
外面起着風,很硬的風在院子裡打着轉轉。不時的卷的塵埃引得一起旋兒,幾縷撲進屋子的被厚厚的門簾擋住了,端見門簾前後搖擺。牆角顫顫巍巍的一抹綠色,順着石瓦縫冒出了頭,在一大片枯黃的雜草中,如果不細瞅都幾乎不可見。
杏兒撣撣手上的線頭,把銀色的小剪刀放在了籮筐裡,起了身子,給潤福的杯子裡添了水,又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肩上,嗔怪“主子就這麼衝着風,也不仔細着了涼,前幾天才受了冷的”。
潤福輕輕的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落在了手上正在看的幾張紙裝訂的手抄稿《聊齋志異》,下面細細的寫着“第四卷”幾個蠅頭小字,翻了開頭,上面從左到右的“寫着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幾個大字字體瘦骨嶙峋的,應了這書名兒,和這文風倒很搭,不過潤福一眼認出這是祈逸仿照人家的筆跡寫的。
這手稿落在了潤福的手裡倒也是機緣巧合,這也是前些日子祈逸和魚缸一起送來的,想當時在臥房裡閒來打開這藍色布包時,看到從藍色的布包裡露出《聊齋志異》這幾個字兒,潤福覺得有些手足無措。這可是《聊齋志異》啊,蒲老爺子一生的精粹。
潤福當時手都顫抖了,這當世的人不瞭解這本書的價值,但時間是最大的升值過濾容器,在後世這書稿的價值不言而喻,可是貨真價實的藝術瑰寶了,其實她本身對鬼神這東西原來是敬而遠之的,但自從穿越了,就對這些神鬼之類的心有遠敬,對於蒲松齡的這些故事,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覺得這蒲松齡能如此長壽,想必也是和這些不無關聯的。祈逸信裡和潤福說,這是阿瑪在山東時結交了的一個名叫朱緗的人,不過這個人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夏天的時候病如沉痾,就把這手稿託付給了阿瑪,讓他找個機會給出版了,祈逸覺得這故事集寫得奇妙,就自己謄了一份,不過因爲時間問題。只謄了一百篇而已,餘下的三百多篇等謄寫完了再陸續給潤福捎了過來,這兩個月她抽空就會拿出來讀讀,。
潤福就這麼整整的坐了一下午看着書,儘管故事上輩子已經看過了,但是是從電視裡瞭解的,不似文字讀來這麼的栩栩如生,讀來口齒生津的。直到夕陽斜下,倦鳥歸巢了,綠袖和杏兒喊潤福要用晚膳了,潤福方把書放下了。
潤福站起來伸個懶腰,懶懶的問着收拾桌子的綠袖“今兒晚上吃什麼呢?”
目光無意的望向外面,目光落在一抹藍色的影子上時,一頓,對上了禛的視線,也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禛看着潤福望向他,那澄淨的眼光,讓他心裡很是不舒服了下。
他大步的走進了院子裡,潤福收了手,見禛進了院子,收起了漫不經心,臉上掛着一抹敷衍的微笑望着禛,心裡卻在嘀咕,今兒個這日子,他不陪年氏,怎麼過來了?
心裡琢磨着,嘴上開了口“爺,您過來了?”她倒沒有拿喬讓禛開口哄了她來,上前幾步。站到了禛面前,伺候着禛把馬褂脫了下來,禛摘下了瓜皮帽順手也遞給了潤福,看這樣子,怕是今兒晚上要留宿了。
潤福心裡掂量,綠袖在旁邊伺候着也心裡有個譜兒,暗暗的替主子開心了後,下去了吩咐雜役多燒一些水,再燙點米酒,加幾道禛願意吃的菜。
潤福開了口後,反而覺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禛也是一樣,今兒在年氏的院子裡見了潤福,清減了一些,不過氣色卻還不錯,他心裡就好像憋了一股子的火兒。
說實話,這些日子他倒沒有怎麼去惦記潤福,每日忙着朝政,這次河南府的事兒辦的還算漂亮,皇阿瑪卻是高擡擡,低放下,就是誇了幾句,實質的都沒有,看着兄弟們嘲弄的表情。禛就覺得挺憋屈的,不過他心思深沉,就算心裡不舒服,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的辦着皇上分下的差事。
這不,河南府的事兒解決了,這戶部銀兩的問題就亟待解決,顯得迫在眉睫了,康熙又把他和十三調過去協助太子辦理。
河南府的事兒他主抓,可以由着自己的思路來做,可這次是協理太子,很多事兒就微妙的很。所以這兩個月雖然不能說毫無進展。但也左右搪塞的事兒多,前幾天這皇阿瑪又在養心殿把大夥兒罵了一頓,因此看到潤福過的如此愜意,心裡彷彿有一股子的邪火一般騰騰直冒,下午送走了賓客在年氏那兒坐了會,又尋了個緣由去了那拉氏那兒歇息了下,卻也沒在那拉氏那兒留飯,左右就走了過來。
人這東西很怪,近了容易生了罅隙,遠了也就疏離了。這話正好像了潤福對禛的心思,頭幾年兩人越走越近乎,就生出了不滿,現在兩個多月的時間沒見面,見了面,潤福覺得當初對禛生的那些情愫,似乎又有了湮滅的跡象,她現在對禛,就比如對一個上司一般,敬而不親,信任這東西一旦出現了裂痕,再恢復到原狀,基本是不肯能的,而裂痕有的時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見禛坐在了椅子上,潤福拿了洗好的茶杯,輕輕的撥弄着茶葉,三衝之後,端給了禛“爺,喝茶吧”
禛坐在了椅子上,翻看潤福放在桌子上的《聊齋志異》,讀了幾句,雖然是鬼怪之說,倒也言之有物意有所指,不是市井上流行的才子佳人的話本,說起這才子佳人的話本,禛倒在年氏那兒見了也幾本,什麼《鶯鶯傳》之類的,禛往往拿起來就放下了。也就是婦人打發時間消遣所用。
見潤福遞上了茶葉,白皙的指肚輕輕的摁在了杯把上,白的喜人,藍的嬌嫩,由此他放了書,又再次看着潤福。
良久,禛說了一句“可曾,還在怨我?”
潤福聞言,沒有裝傻充愣,笑了笑,淡然的說“怎麼會怪爺,當時的情景也必然有人要有所擔當,挑出這事頭,否則這皇上的心思一門放在了河南府治水上面,壓力可就不是一星半點的沉了,也是合該如此,誰讓伯父佔了這個位置,也難爲你力保了他,否則現在鈕鈷祿府就不單單是阿瑪一人辭官回了那山東老家了”
禛聽了,又是半響低頭不語,良久嘆了氣“雖然你看的明白,但你卻放不下,對爺,你還是怨的”,語氣鑿鑿。
潤福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另一個罐子裝的八寶茶,抿了一口“爺,現在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潤福心裡的感覺是由心生的,理智控制得了行爲,卻控制不了心,潤福理解爺的行爲,所以潤福會去了那河南府,因爲潤福也知道什麼是輕,什麼是重,在天下百姓的前面,私人情緒永遠要退讓,這是責任,潤福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也不知道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的問題,潤福只知道跟着心裡的感覺,跟着良心行事”,一口氣說出來,潤福閉了閉眼睛,苦笑了下,這可是未來的雍正爺,自己今天的一番話,看起來是坦誠,但實則也是在他心裡埋下了一個乖張的種子。
禛聽了潤福的話,半天沉吟不語,潤福見狀,走到了禛的背後,輕輕的捏着禛的肩膀,剛一碰上的時候,禛的肩膀一緊,隨着潤福的動作,漸漸鬆懈下來“貝勒爺,其實潤福的要求不多,一個院子,一份清靜,三兩知己就足夠了,其實在河南府的日子,苦是苦了些,但也自在了許多”,想起那些日子,兩個人一心,一陣閉着的眼睛也泛起了一抹笑意,確實,雖然忙,雖然累,但看着老百姓們感謝的眼光,看着被自己一點點建好的城池,心裡也是一種坦然,禛稍微有些瞭解了潤福的想法,但又不是很清晰。他伸出了手,輕輕的覆在了潤福的手上,潤福略略有些不自在,強壓下將手縮回來的衝動,對着禛轉過來的笑臉,也還了一個笑臉,潤福突然發現,這禛不板着臉的樣子,看着還挺順眼。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綠袖過來喊了兩個人用膳,綠袖挑開簾子看了一下屋子裡一個坐着看書,一個在梳頭的兩個人,覺得這個畫面,真美。
吃到一半飯的時候,年氏打發了當初潤福救下的女子,叫什麼蝶雨的來喊了禛,說是小格格有些不舒服,怕是今兒個着了涼。
禛看着那女子一眼,撂下了筷子,對着潤福說“爺去看看——”,漱了口就跟着那女子過了年氏的院子。
禛在的時候,綠袖和杏兒都不敢出聲,等禛一出去,杏兒就恨恨的說“這個年氏,總是在貝勒爺在的時候有事兒”
潤福慢慢悠悠的嚼着米飯粒,嚥下了才接了聲說“那也得請的動,這貝勒爺有着心思才成,其他的人除了福晉,哪個這麼喊了他他就巴巴的去了”。
兩人略略一想,也是這個事兒,除了大事兒,以往也有別的院子來喊了貝勒爺的,但貝勒爺大多打發了喜公公走一趟,獨獨這年氏那兒,十之八九貝勒爺都會親自去了“主子,這年氏——”綠袖話沒講完,潤福擺擺手,拿着絲絹細細的擦了手,邊擦邊說“這貝勒爺怎麼行事是他的事兒,我們干涉不了貝勒爺的意思,我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成,而那年福晉那兒,她也是個可憐人”。
潤福意有所指,不過綠袖和杏兒兩個都不明白潤福的意思,她可憐,哪裡可憐,貝勒爺有大半的時間都宿在了她的院子裡了,她們不明白,還以爲是潤福自己開解自己,想了想怕潤福難過,就把不解放在了心裡,潤福看了兩個人的神色,笑笑卻不再解釋。
當年氏擰着手絹看着禛離開了她的院子的時候,眼裡泄出的憤恨讓旁邊伺候的小丫鬟吃驚不已,她藉着行禮的姿勢掩下了眼睛裡的神色,擡頭又是溫恭賢良的溫柔模樣,這正是剛纔到潤福院子裡喊了禛的女子蝶雨,此刻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年氏,嘴角擡起一抹不屑,旋即又掩飾住了,假裝上前,“年福晉,這晚膳——”
年氏也笑着打量了下這個蝶雨,蝶雨故作不知的低頭,年氏冷冷的笑了“不吃了,收下了吧”,她也知道這蝶雨這丫頭也沒安個好心,但現在,她想了想小格格,想了想潤福,咬咬牙,現在還不是收拾她的時候。
蝶雨裝作沒有聽出年氏話裡的冷意,又問了句“年福晉,這齊格格送的那彩釉陶瓷瓶要不就擺在了這屋子裡?看着也喜氣”
年氏聽了,頓了下腳,想了下,“行吧,就放在那牀榻的外面就好,圖個平平安安的吉利”
潤福剛沐浴完,正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就聽着身後傳來厚重的腳步聲,她一回頭,詫異的發現禛又過來了,“爺,你不是——”禛看着潤福穿着一件包的嚴嚴實實的外罩,擦着頭髮,眉頭皺了下“這麼冷的天,就這麼出來了,也不知道你怎麼養的習慣,天天在屋子裡,就髒的了你——”話是這麼說,卻還是往潤福身上扔了一件衣服“披上,彆着了涼”
潤福“唔”了一聲,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繼續機械的擦着頭髮,禛見潤福磨磨蹭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拉過潤福,胡亂的擦了幾把,低聲說“睡吧”。
潤福這回徹底無語了,頭髮還帶着微溼,還沒反映過來,禛的嘴就親了上來。
外面的月色正濃,孤傲的掛在天上,一顆閃爍的伴星晨緊緊隨着,綠袖和杏兒兩人輕輕的合上了門,兩人對看了眼對方通紅的臉,靜靜的站在門外,此刻正是良宵美景,佳期如夢,羅綺帳裡鴛鴦夢,兩情繾綣。
```````````咳咳,一不小心就上了4000了,本來3000字的時候打算多寫點,,但不小心就,,福丫頭今兒個算是爆發了。。。咳咳
更多全文字章節請到神馬閱讀,地址:
如果無意中侵犯了您的權益,請通過系統信件聯繫我們,我們將在24小時內給予刪除。?第二十八章 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