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暮走後, 一室的清冷寂寞包圍了我。我窩在太師椅中,試着讓身體升溫,卻仍覺得周身冰冷, 不禁有些茫然。
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孤單的感覺了?自搬到內苑以後, 無束一直寸步不離的守着我, 很難有讓我覺得孤單的機會。可是現在呢?空蕩蕩的屋裡, 就只剩下我一人, 孤伶伶的,連個開口說話的對象也沒有。竟覺得如此的難以適應!很難想像當初獨自一人在極域雪嶺之時,我是怎麼度過朝升日落的!
我一直都不認爲自己會是那種酷愛傷春悲秋的風雅之士, 但積鬱在心中的焦躁還是令我相當的難以消受!當不可預知的迷團逐漸積累到完全無法視而不見之時,會有想要深入瞭解的情緒, 這應該很正常吧?!可是, 當我好不容易纔盼到機會可以找知情人士問個一清二楚之時, 卻仍是被對方莫名其妙的怒意給轟了個灰頭土臉。非但沒能套出真相,反而還被耍了個措手不及!
故此, 掌握在手中的法碼依舊少得可憐!我想不沮喪唏噓也難吧?偏偏尉遲暮這樣的人,最是難纏,他像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訴我一切了!想再找他要答案,估計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是等同於零!
可惡!
“喂!起來啦,幹嘛要死不活的?!”一雙小小的手毫不客氣的襲上我的胸膛, 人小鬼大的昱兒瞪着眼口吐惡言, 顯然是對我的神遊太虛相當不滿。
嘖!他何時進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幹嘛?”我懶懶的揮開他造次的手, 雖說對方不過只是個六歲的小鬼, 但在這個強人倍出的翔龍社裡, 五歲開始習武並非什麼天方夜譚的怪事!何況昱兒的資質不錯,故而雖只是個孩童, 手上的勁力卻也不容小覷!——這可是我這些位不知輕重的小鬼打打鬧鬧許久之後才總結出來的血的教訓!別不信,我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沒能消下去的原因,和這些以爲打鬧是溝通的必要條件卻偏偏不知道怎麼控制手中勁力的娃娃們脫不了關係!看看那些拳頭般大小的青紫傷處就可以知道,他們在捶我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唉!
當孩子王的代價,就是要忍辱負重、經得起打!我認了!
“我們玩兒去,快!快起來!”昱兒對我的慵懶相當的不滿,扯住了我的手就想將我往外拽。
“不要!外面太冷。”我拍開他的手,對“玩兒”這個詞實在興趣缺缺。小孩子這玩意兒,偶爾哄哄就好,若是成天紮成一堆,我可是消受不起——我拿我身上的淤青保證!
“舍、隱!你別裝死!快起來!你給我起來!”昱兒恨鐵不成鋼,看我不爲所動,又寄出絕招,“管兒、小楓他們早帶了人在等你了啦!你還要讓他們等多久?快起來!”企圖謀害我還不夠,他還將另兩位在孩子中相當有威信的小龍頭老大供了出來,顯然是打算將我“屈打成招”——別都知道那兩個小子有多不好惹!基本上屬於昱兒這一級別的,我的心裡有點抖!
“我不要起來……”通常威脅到最後會起到反效果!我堅決不合作!
“起來!你這隻豬!再不起來我就掐起你!!!”昱兒眼看拉不動我,索性一把撲到我懷裡,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死命的搖搖搖——
“哇啊……謀、殺……啊!!”我悽歷慘號,果然是未來精英呀,真是厲害!這麼小就懂得如何用暴力逼人屈服麼?!那長大了那還得了?!實在是被掐得難受,又被搖得七昏八素的,我心裡一急,索性將兇殺現行犯一把按在懷裡,緊緊的不敢放鬆,儘量縮短彼此的間距以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
“臭小子!殺人是要槍斃的,你知不知道啊你!”真不是騙人的,這小子的力道不小!我若不及早自救,遲早被他謀掉了老命!估計他的武術教練看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殺人手法也要不勝唏噓——你說好好的國家民族幼苗因爲受不住小小刺激而起了殺心,就此將光明前途斷送在無辜被害者——我、的手下,是多麼的讓人心痛的一件慘事?所以爲了避免發生這麼兔死狐悲的憾事發生,說什麼我都得把殺人犯及早勸回正途!
“……你、放、手、啦!”昱兒掙不出我的手臂,開始死命的扭扭扭,“放開我!……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像什麼話嘛!”他漲紅了小臉彆彆扭扭的尖叫!典型的受虐兒模樣,感覺起來我倒像是精蟲上腦而恬不知恥竟向少年兒童伸出猥瑣魔爪的變態大叔!切!
“哧!”很不給面子的給他笑場,“大男人?小子,再等個十幾二十年再對我說這個吧!”我站起來,將他放入椅子裡,萬分囂張的捏捏他滑滑膩膩、尤帶着嬰兒肥的小臉。毛都還沒長齊就一付小大人樣自居,可見翔龍社對這些國家幼苗的荼毒有多麼的徹底!
“大欺小,不要臉!”昱兒紅着臉鼓起頰瞪我,想盡了辦法想將自己的臉自我的魔爪下解救出來,卻都未果,氣得直蹬腿,恨不得將我踹到天邊去趴着喘氣去,“放手……嗚……你壞!你壞!”可惜啊,兩條腿怎麼這麼短?要不然遲早把我踹出幾大塊淤青出來!
“算啦!……有什麼好玩的事非要找上我啊?”眼看他氣得眼紅紅的一付要哭不哭的樣子,我的良心終於歸位,趕忙見好就收的放他一馬——怎麼說也不能讓“以大欺小”的惡名將我的一世英明毀於一旦吧!戲弄小孩子是一回事,把小孩招哭了又是另一回事!到時非但“孩子王”的頭銜會受到置疑,連要重新哄得他眉開眼笑也是不易!我對這種高難度問題從來都不準備自不量力的加以挑戰。所以選擇懸崖勒馬纔是明智之舉!
“哼!你欺負人!太惡劣了,不要和你說話啦!”昱兒一臉的委屈加憤恨,跳下太師椅拿了個氣鼓鼓的倔強背影背對着我,打算讓我充分體認到他這顆小宇宙爆發之後的強大威力。
“哎呀呀!昱兒呀,別這樣子嘛!吶,我錯了,我跟你賠罪,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哈哈哈,這種程度的小Case還嚇不到我,只覺得好笑又可愛!不過小孩子嘛,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適時放軟身段給點甜頭基本上就能哄得他心滿意足,“吶!來,告訴隱哥哥,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咩?”
“隱哥哥?哼!你?!——”小鬼頭鼓着臉轉回頭,對我的自稱充分表示出他的嗤之以鼻,很大方的告訴我他對這個稱謂是有多麼的不屑——也是!平時他連“隱少爺”這三個字都吝於吐露,頂多加個“喂”來當發語詞,害我的心裡亂不平衡一把的!想說人家無束明明從頭到底都冷着一張臉對待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因爲孩子有多麼的可愛而笑得溫柔和煦,偏偏這些小崽子們竟是出奇的尊敬他,連稱呼上都能聽出他的與衆不同——他們居然那麼自覺的心甘情願的叫他“無束哥哥”!見着了我頂多就叫一聲“隱少爺”,感覺差多了!
“你不是一直說要去‘星湖’玩冰嗎?剛剛小楓他們看無束哥哥出去,纔要管兒他們準備好帶你一起去玩的,結果你明明是不當一回事嘛!可惡!不要你去了啦!”昱兒越想越不甘心,氣得狠狠的捶了我一記,差點讓我哀號着吐血——你小子怎麼又打我呀?!
“誒?星湖?”星湖處於內苑的最後方,是一個相當大的人工湖泊,如今天氣又冷,想說是早已結了厚冰。早在數天前我就打算跑去玩,可是卻被無束以安全問題爲由而攔了下來。當時頗爲遺憾,不過現在嘛……竟然沒有人可以管到我了耶!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吶!昱兒,快!我們一起去!”我很狗腿的涎着笑臉,衝入臥房將珍藏許久、一直未能見光的滑冰鞋拎了出來,一手拽住昱兒的小手就往星湖方向義無返顧的衝了去。
嘿嘿!星湖!我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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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紅豔如血,不遺餘力的將遍山的白雪盡數染成一片耀目的赤色。已結起了厚實冰面的星湖,在偏近黃昏時分的夕照下,顯得寧靜而神秘。偶爾,冰面上對冒起絲絲寒氣,飄飄渺渺的,頗有幾分世外仙境之感!
什麼叫平滑如鏡?眼前的星湖正是如此!完全不同於此前滿江飄紅的風陵渡上的那種狼籍,結起了厚厚冰面的星湖顯得聖潔而美麗。一羣孩子已經等不及的跑下場到處滑動,看見我來了就高聲叫着和我打招呼!
我笑得心滿意足,終於有機會可以一展我在冰上的絕妙風采!——想想都覺得爽!這纔是我夢寐以求的滑冰勝地嘛!
仔細檢查了一下鞋子,確定沒有太大的差錯我纔不疾不徐的將鞋換上。一旁的昱兒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這鞋子真怪!”
我不以爲杵,十分瀟灑的一腳踩上冰面……不小心沒抓住重心,於是不可避免的晃了一下——呼!還好沒有摔倒!手忙腳亂的站好,看到那些小子們看怪物似的眼神,我惱羞成怒:“幹嘛這麼看我?”
“隱少爺……需要我們扶你一把嗎?”長得虎頭虎腦的小楓眨了眨眼,萬分俐落的在我面前滑開幾步,再回來,看着我,有點獻寶的感覺!
切!看不起人!
“不必!我的技術不差!”不過就是鞋子不夠熟悉而已嘛!在小孩子面前丟臉真是太說不過去了!於是我小心的降低重心,起滑,小小滑出一段,無驚無險。暗爽,就知道我能力不錯,雖然曾經沒有機會好好學個徹底,但基本步法還是掌握得滿紮實的嘛!漸漸滑得順手,我的姿勢也開始乾淨俐落起來。那些小子眼看我逐漸進入狀況,也就不再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盯着我看我什麼時候纔會出醜。一個個全如冰上高手似的踩着硬底鞋從我身邊滑來滑去,顯然是打算和我一較長短,又笑又鬧的格外放鬆。
我深吸一口氣,恣意迎風的感覺是那麼的舒爽,興之所至,大膽的來了一段單腳直立旋轉,居然有驚無險的完成,相當有成就感!就連之前一直困擾着我的重重疑團都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了個七七八八。
冷風襲來,精神爲之抖擻。越來越能滑的得心應手,膽子於是開始冒頭,將直立旋轉換成燕式旋轉,纔到第二轉,就後勁不足,叭唧一聲,重重的摔上冰面——於是小孩的尖叫連連:
“隱少爺!隱少爺……沒摔疼吧??”三五個孩子滑過來七手八腳的扶起狼狽不堪的我,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其實很想說我有點痛——但想到是傷在腿部,說出來終歸有點不雅。再說也沒有多麼痛,於是也就忽略不計算了!不過心裡還是爲之一暖,可見我的愛心教育有多麼的成功!這些小子可真是關心我呢!心裡一得意,豪氣於是大發:“沒事!隱少爺我好得很!再來……”我挺起身,掙開他們的手,滑開,旋轉,成功!——身後是一片欽佩的嘆息……
忽然有些不怕死的衝動,於是輕輕跳起,落地,遠遠盪開,乾淨俐落——居然沒摔倒?哈哈!不錯!這絕對是個好兆頭!我笑得有點得意忘形,漸漸滑到冰面的另一頭——那邊空間夠大,孩子不多,雖然有點奇怪爲什麼那些小子像是有話要說般的有點焦急,但我打算好好練一練跳躍,也就沒有細細分辨……
雙腳蹬冰、起跳,大膽的轉個180度,落地,接着只要按慣性遠遠盪開……忽然,“喀啦”一聲,我腳下微微一頓,覺得腳上的着力點有些不大對勁。我緩緩的低頭,看到冰面上竟有着幾許龜裂的痕,於是驚愕得無以復加。
纔想着接下去該怎麼做的時候,又是“喀啦啦”的不詳之響,龜裂在三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迅速擴張到方圓半米之內。沒等我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或者是馬上跳開自救還是直接躺平之時,原本該是厚實到無以復加的冰面竟然已經以令人震驚的速度瘋狂塌陷!碎裂的冰面根本不打算承載起我輕如鴻毛的身體,於是“撲通”一聲濤天巨響,我半點驚叫也沒能出口的墜入了陰冷的冰水之中——頓時,寒徹心肺!
天啊!地啊!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這冰面不是很厚實的嗎?怎麼會給我出這種狀況?這下豈不死定?被無束知道我非但沒有聽話的遠離星湖五百米範圍之外反而還敢趁他有事不在之時自投冰窟拿冰水沐浴——我一定會被他那經極地寒冰冶煉而成的冷眼給活活捅出一個大窟窿出來!
嗚……若是讓測之知道了,他肯定捨不得用冷眼來再凍我一回,而是會拿一張極度自責極度愧疚的臉來告訴我他對留下我一個人獨自面對淒涼冰冷的寂寞而悲涼境界的沉重懺悔。然後再燃起一把幽藍的火焰將自己的身心燒得慘不忍睹!
但如果是遲暮少年知道了我不甘寂寞的跑出來練習冬泳結果傷到自己的事的話,他大概不會瞪我,更不會憐我,而是多半會回我一記幸災樂禍的陰毒笑臉,然後落井下石的譏諷幾句……
腳很沉重,動一動都覺得疼,也許是第一聲冰層裂開之時就已經被扭到了。所以我只來得及微微掙扎一下,使不上力的左腳就發出鑽心般的強烈痛感,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開始往下沉去。在這種生死關頭,我的腦中竟然還能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我爲自己悍不畏死的高貴氣節自豪不已。
不過自豪的感覺得就此打住,水真的好冰!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變成冷凍木乃伊!想說當初雪葬沒死成,今日終於可以死得如此英勇……想想真的有些不怎麼值!於是勉強提起精神睜開眼,入目所及的,盡是一片銀灰色的暗沉湖水。小孩子的尖叫模模糊糊的傳入水中,虛無飄渺的,聽不出半個整句。再不自救,我肯定得沉屍湖底!
於是我奮力解開變得異常沉重的鞋子,順道扯去笨拙的冬衣,鼓足一口氣,極力忽略腳上的巨痛,我朝唯一透着迷濛光亮的冰面衝去——
“嘩啦”一聲,我的頭已衝出水面,突兀而冰冷的空氣頓時以比池水冷上好幾度的姿態迎接我的浴水重生。
“哇呀……”趴在冰窟窿邊上的孩子沒想到我會這樣勇猛的衝出水面,措手不及之下被冷不防衝出來的冰水給濺了個正着。尖叫着紛紛往後倒地不起。
好冷好冷!曝露於空氣中的肌膚因水蒸發而帶來更加冰冷的感覺,我忙退回水面以下苟延殘喘——老實說,現在我已經沒什麼精力爬出冰窟窿了,這些孩子們可能很難將我拽出去。更何況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跳出水面凍上一回!忍得一時是一時——想當初在小學課本里學到羅盛教冰窟救小兒的那一節時我還頗爲不齒,你說你想不開跳到冰水裡面去幹嘛?自己不都還沒能活回來嗎?想不到我今天也能有機會一嘗冰水交融的感覺……嘖嘖嘖!幸好這是人工湖,死水的最大好處就是多少都能防止我被地下水的給衝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天啊!誰來救救我?!
實在憋氣憋得難受了,我只得再度冒出頭來換氣。這時,已經回過神來的幾個孩子紛紛趴到了冰面上,拿着好奇的眼瞅着我,大概是在想着我怎麼還不從這水裡爬出來咩?於是長得偏於陽剛型的小小孩管兒拿一根手指探了探水溫,發現竟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冰冷,趕緊收回手的同時,不忘送上自己的疑問:
“隱少爺……這裡我們前些天有來這裡釣魚哦,所以這裡的冰才結不厚,剛剛就想跟你說的……可是你怎麼還躲在水裡不上來咩?不冷嗎?”
“廢、話!……怎麼、可、能……不冷?”我顫着脣好不容易纔吐出回答,你們這些死小孩不知道要拉我一把也就算了,怎麼沒一個人去叫大人來救我?!以爲我躲在水裡很好玩嗎?
事實上,小孩子的思想的確是相當簡單得讓我哭不出來的單純:“那隱少爺躲到水裡是爲了抓魚嗎?前些天我們釣上來的魚,馬上就凍死啦!這樣跳到湖裡去抓魚,魚就會活得久一些嗎?”
我咧?!再久一點我就成那尾被凍斃了的活魚了!
心裡一陣惡氣,突然就有了耍惡劣的衝動,於是我強提一口氣,邪邪的笑起:“吶,隱少爺、告訴你……們哦(好冷好冷啊……)——嗯、我這可是在冬泳哦!這對身體——很有、好處的哦!……隱少爺我可是從小、就這、麼堅持、過來的哦……以後,等你們、內功練、到、一定程……度之後,也可以、開始——試試哦!”牙齒在打顫,但我還是堅持把話給說完。想想也不算撒謊,小時候的確有過幾次被老媽當頭潑冷水的經驗,不過後來經我強烈的抗議纔沒能慘事重演——不過光是這樣就已經爲我小小的少年心理蒙上了陰影!
我不承認我是在誘拐哦?畢竟在冰天雪地裡練功這種事並非匪夷所思,人家小龍女家裡不還放一張寒玉牀嘛!是吧?我又不全是杜撰,咱這叫有根有據嘛!
哦!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竟然會有結冰了的感覺出現!好冷好冷!比起當初差點被雪活埋時還要冷上一倍!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是凍得鐵表外加淤紫!偏偏這些小子還信以爲真的真嘆:“是嗎?是嗎?真的呀?隱少爺真了不起……”之類的,害得我差點吐血!
可惡,腳越來越痛,我感覺我快要沉入水中去了……誰……誰來拉我出去咩?!
“隱!”正當我準備再度滑入水中模仿將死的傑克對羅絲最後眷戀的看上那麼一眼就從此與世長辭的經典感人場景之時,無束清冷卻帶着擔憂的呼喊卻穿透水面直直撞入我的耳中。我一怔,纔將頭冒出一點點,就見無束如蒼鷹般飛掠過來的身影——
“嘩啦”巨響中,冰水四下飛散,無束輕輕鬆鬆的將我從水中撈了出來,並拉開衣襟將我包入他的懷裡,頭也不回的往摘星館而去——
他來了!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又救了我一回!我舒過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感覺真是爽!僵硬的往回看去,想說要那些孩子們早點回家免得一個不小心滑入害死人不償命的冰窟窿裡,結果我最後看到的那一幕,卻結結實實的將我給嚇得心臟虛脫——
十來個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無束一直堅持着一個原則,那就是十二歲以上的孩子一律不準走近我身邊三米的範圍之內,我抗議,他卻回答:危險!——莫名其妙的原因!不過對那些十二週歲以上的孩子還是滿有威懾力的就是了!→→編者按:各位想必很瞭解,人家寶玉十二歲就發情啦!所以咱家無束有此一擔心並非空穴來風!某人神經太大條纔會想不到這一點!唉……)的孩子們互看了一眼,然後像是打算奔赴刑場一樣的毅然決然的點點頭,圍着那個冰窟窿穩穩站起,接着,相當乾脆俐落的——集體投湖!
我——暈——死!!!
這一下子,我的罪過……可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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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