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奔中的撲克大人無奈的發現自己兩條腿完全跑不過三匹馬的十二條腿。
雖說仍被自己緊緊拉扯住的巴魯也有兩條腿,但這小子就像拔河比賽中橫着發力的人,不僅對自己的速度沒有幫助,還擾亂了自己的節奏。
長街盡頭分爲了左右兩條路,當撲克大人拖着巴魯飛奔至此時,馬車已經消失不見了。
“說!”撲克大人對着巴魯怒目而視。
“說,說什麼?”巴魯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道。
“哪一邊?”撲克大人也累了,鬆開一隻手叉在腰間。
“我,我怎麼知道?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巴魯兩隻黝黑的手試圖反抗。
“你這個混蛋!”
撲克大人一個背摔將足足比自己高一頭的巴魯放倒在地。
“咚!”
灰塵四濺。
“哎吆……”
巴魯痛苦的哀嚎起來。
“說,往哪邊走!”撲克大人豪氣萬千的一腳踏在巴魯的胸口。
“左,左邊……哎吆……”巴魯真的害怕了,“我都已經說了,你,你就放過我吧,香蕉錢我也不要了……”
“你還想着香蕉錢?”撲克大人腳上漸漸用力,“你這個混蛋不是說沒有人可以在這裡白吃白喝?那剛纔那輛馬車是怎麼回事?那糟糕的桃花吃進去多少香蕉?你們要錢了嗎?”
“哎吆,哎吆,您輕一點,輕一點……”巴魯狼狽不堪的說道,他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哼,你小子最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有你好看。”撲克大人稍微鬆了鬆勁。
“好,好吧。”巴魯頓時感覺感覺胸口的壓迫感小了不少。
“因,因爲我們疾風大港爲三個領域的貨物集散地,這裡商賈林立,市場繁榮。所,所以渡神大人下令成立了疾風管局,主要是負責市場安全的。想在這裡做生意的人都要到疾風管局進行登記,如果出現糾紛,市場管局也負責調解。總之疾風大港有太多誘人的東西,就像一個巨大的蛋糕,一定會有很多人覬覦。而疾風管局就是市場的保護神,讓這個市場能夠正常運轉。”
“保護神?”撲克大人非常不解,一個一出場就像瘟疫一樣弄得世人倉皇而逃的組織也能被稱爲保護神?
“那,那都是以前了。小的在這裡做了五年生意,以前的疾風管局真的是非常敬業,非常負責。後來,後來……”巴魯欲言又止。
“後來怎麼樣了?”撲克大人不知不覺中又加大了力道。
“啊!我說,我說……”巴魯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捏在別人手中的柿子,還是最軟的那種。
“等一下再說吧。”撲克大人擡起了腳,因爲他看到子奇和靈靈快要跑過來了,這些信息應該也讓他們聽到,尤其是靈靈。
“啊?”胸口豁然開朗的巴魯反而有點不適應。
“你小子可以起來了,不過要老實交代。”
“好,好。”巴魯掙扎着站了起來。
“大,大人。”靈靈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雖然冰雪聰明,但畢竟還是個孩子,跑起來是完全比不過常年接受鍛鍊的撲克大人的。
“車,馬車不見了?”靈靈漸漸平復了急促的呼吸。
“嗯,我們先聽聽這人說的話,然後再想辦法去救阿棗。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化險爲夷的,這一路上我們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撲克大人柔聲安慰靈靈。
“對,我們能化險爲夷。”靈靈的眼眸格外清澈。
“啊啊,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子奇姍姍來遲,他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體型微胖,養尊處優,缺乏鍛鍊的蔣子奇不僅跑不過撲克大人,也跑不過柔弱的靈靈。
“好了,你可以說了,但休想耍花樣。”撲克大人冷冷的望着巴魯。
“好好。”巴魯連忙答應,“這個疾風管局都是由咕嚕族中的權貴組成的,開始確實是盡職盡責,但直到有一天,不知爲什麼,管局中忽然養起了一隻野獸。”
“就是那個所謂的獅寶寶對吧?”靈靈說道。
“對,對。”
“那是什麼樣的野獸?”撲克大人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巴魯小聲說道。
“不知道?”撲克大人突然一把抄起了巴魯的衣領,“你小子當真不知道?”
“啊,小的真的不知道什麼樣子,除了疾風管局的幾個主要負責人和飼養員外沒有人見過。但那野獸一定很可怕。”
“哼。”撲克大人鬆開了巴魯,“爲什麼很可怕?”
“聲音,聲音很可怕。”巴魯陷入了回憶,“雖然那個野獸不常吼叫,但住在疾風大港的人一年中倒也能聽見幾次。那是,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野獸的嘶吼就像是狂風的嗚咽,就像是魔鬼的哭泣,小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哼哼,你已經形容的很到位了。”撲克大人撇了撇嘴。
“啊,謝謝。”巴魯推了推蓋着獨角的帽子繼續說道,“那是兩年前,那隻野獸被送到疾風管局。”
“誰送來的?”撲克大人冰冷的眼睛望着巴魯。
“不知道……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望着撲克大人越來越冷的眼睛,巴魯誠惶誠恐的說道。
他真的怕再來一個大背跨。
撲克大人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巴魯繼續說下去。
“那野獸來後一切都變了,疾風管局似乎對市場安全不再關心。以前市場發生糾紛,只要報告給市場管局,很快就會有專人來解決問題。現在,沒有人敢去疾風管局報告,因爲,因爲去的人都沒有回來過。”巴魯壓低聲音說道,“小道消息,那些人都被野獸給吃了。”
“那剛纔那輛怪異的馬車是什麼?”
“那馬車是疾風管局用來收供奉的。自打那野獸來後,我們反而不需要向管局繳納攤位費了。”
“這不是好事嗎?”子奇問道。
“我寧肯繳納費用!”巴魯臉色蒼白的說道,“每隔一段時間馬車就會像今天一樣駛入市場大道。然後無論他們需要什麼我們都要無條件的提供。今天是香蕉,明天就可能是菠蘿或者牛肉。他們出現時,街道上必須要清場,否則他們會將一切生物吸入車廂。最後,如果沒有達到他們的需求量,就會用活人來填補。”
“就像阿棗那樣?”撲克大人冷冷的說道。
“這,這可不怨小的……”
“那被帶走的人都怎樣了?”撲克大人問道。
“可能,可能也一塊餵了野獸。”
“所以這些貢品都是爲了餵養野獸而索取的?”
“應該是這樣。”
“哼。”撲克大人轉身望了望子奇和靈靈。
“我們時間不多了。”靈靈小聲說道。
“對。”撲克大人轉過身望着巴魯,“最後一個問題 ,蓉格和阿德勒是誰?爲什麼大家如此懼怕阿德勒?”
“蓉格是局長的女兒,阿德勒,阿德勒是局長的義子。蓉格來時一般索要的都是蔬菜和水果,這些東西在疾風大港供應比較充足,所以很少抓人。而阿德勒只要肉類,而且量很大,所以……”
“所以每一次都會有很多人被抓走?”
“嗯。”巴魯深深的埋下了頭,眼眶中似乎有眼淚在打轉。
“哼哼,沒想到你這人還有這樣一面。”撲克大人饒有興致的望着巴魯。
“啪嗒。”
乾燥的青石路面上滴下了兩滴眼淚。
“我的哥哥……”巴魯沒有再說下去。
“你們爲什麼不跑呢?”靈靈忽然問道。
“跑?我們還能跑到哪裡去呢?疾風管局有我們每一位攤主的註冊信息,我們不能乘船,也不能通過中央的四方之境,除了冰之領域,我們哪也去不了。只能在這裡做一輩子攤主,爲野獸的成長提供能量。”
“可以不做攤主啊?”靈靈繼續說道,“難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一旦成爲攤主,不能離開攤位。”巴魯低着頭說道,“這是阿德勒的命令。”
“阿德勒。”撲克大人冷冷的念道。
“小的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
“哼哼,你小子剛纔狡猾奸詐完全一副商人嘴臉,現在又淚眼婆娑,溫情脈脈。看來人都有好幾面啊。”
“對,對不起……”巴魯似乎還有話要說,乾燥厚實的嘴脣最後顫了顫,什麼也沒說。
“你可以走了。”撲克大人說道。
“謝謝。”巴魯含淚的眼睛一一掃過衆人,然後拉了拉自己的帽子,走了。
夕陽西下,紅彤彤的陽光還在對青石路面做最後的眷顧。
“各位,看來我們又要去疾風管局鬧一鬧了。”撲克大人望着夕陽說道。
“好!”子奇應道。
“嗯。”靈靈點了點頭,但眼睛還在望着漸漸走遠的巴魯。
“靈靈,你在看什麼?”撲克大人問道。
“看他最後的樣子不像個奸詐的人,我想他如此在乎錢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你覺得他還是想跑?”撲克大人說道。
“嗯。”靈靈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我猜,這裡也有可以離開的黑船吧。”
“但船票價格不菲。”撲克大人輕聲說道,他明白了靈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