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大人畢竟傷得輕一些,再加上常年特訓打下的根基,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這是,這是哪裡?”撲克大人懵懵懂懂的唸叨着,“難道是地獄?”
很快他就看到了靈靈和子奇關切的眼神。
“你們,你們怎麼也在這裡?難道,難道你們也死了?”撲克大人掙扎着想要爬起來,雖然意識已經恢復了,但身軀還是很麻木。
“不是……”子奇剛想解釋一番,但撲克大人打斷了他。
“奇美拉鼠?”撲克大人望着另一邊說道,“你,你怎麼還躺在地上?難道,難道地獄不肯收留你?”
“不是,這裡是……”
“咦?這地獄好熟悉啊。”撲克大人環顧四周說道,“這宛如水銀的牆壁,這妖孽的翡翠色小門,這是想要迷惑我嗎?但很可惜,地上的顏色不對。”
地上的顏色?
“大人,您這是……”
“哼,我記得很清楚,地上的光芒就像蒼涼的月色。”撲克大人指着地面說道,“但這裡卻覆蓋着金光!”
“哦,我明白了。”撲克大人自顧自的說道,“這都是假象,故意營造出我還活着的假象,然後有意將我引入地獄的某個地方,也許是萬劫不復的最深處。而你們幾個人也不是我熟悉的夥伴,而是地獄的惡鬼變化來的,對嗎?”
“大人,您這是在說什麼啊?您根本就沒……”
“住口!”撲克大人有意拉開與二人的距離,“你,還有你。也許那萬劫不復的地獄是你們該去的地方,你們想拉上我做墊背的,對不對?”
“撲克大人。”子奇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是不是剛剛凍壞腦子了?”
“凍壞腦子?”撲克大人疑惑了一下,然後繼續雙眼警覺的看着二人,“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死因?”
“大人,你再好好看看,你根本就沒有死,這裡是地下迷宮的盡頭啊。”
“哼,休想騙我。”撲克大人大聲喊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那一瞬間我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是不可能生還的。帶着臨終遺憾我將那個地方清楚的刻在了腦子裡,這裡很像,非常像,但很可惜,有破綻。”
“地上的顏色不對,是嗎?”靈靈笑着問道。
“對。”撲克大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那蒼涼月光般的寒芒會永遠刻在我的腦海中,不死不休,不對,是死了也不休。”
“沒想到。”靈靈輕聲說道。
“沒想到什麼?”撲克大人先是厲聲問道,然後笑了起來,“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想說沒想到我對那裡的印象是這樣深刻?你沒想到我會通過地上光線的顏色戳穿你們的陰謀對嗎?”
“不。”靈靈微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冷凍能增強人的智商,撲克大人,您明顯變聰明瞭。”
“什,什麼?”
“不僅聰明瞭,連警惕性也高了很多。”子奇補充道,“甦醒之後的撲克大人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蘇,甦醒?”
“大人,你還記得這個東西嗎?”靈靈指着地上的小球問道。
“金色小球?”撲克大人瞪大了眼睛說道,“這不是金色小球嗎?難道連你這沒有生命的東西也下地獄了?這地獄的管轄範圍也太寬了點吧。”
“不是。”子奇解釋道,“您之所以沒死就是因爲這小球救了你?”
“什麼?”
“大人,您仔細看看地上的金光,這些光就是這小球發出來的。”
“哼。”
撲克大人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而是盯着金燦燦的地面若有所思。
金色小球靜靜的躺在地面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地面彷彿一彎金色池塘,而小球就是那枚打破平靜的石子,此刻池面正蕩起一圈圈波浪。
這些波浪正不斷的掃過奇美拉鼠僵硬的身體,就像一雙雙溫暖的手在撫平他凍傷的身軀,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看明白了嗎?”子奇問道,“您就是被這些金光治癒的,估計一會之後,奇美拉鼠先生也能醒來。”
“真的是這樣嗎?”撲克大人冷冷的問道,“雖然你們說的很有道理,到這裡面有一個明顯的漏洞!”
“漏洞?哪裡有漏洞?”子奇問道。
“那就是爲何我會凍傷?”撲克大人指着地面上的小球說道,“要知道我一直懷揣着這東西。”
“這……”
“哼哼,說不出話來了吧?”撲克大人以一副勝利者的姿勢說道,“雖然你們編的很好,但漏洞實在太大,你們果然是會變化的惡鬼。”
“唉……”
子奇放棄瞭解釋,他無話可說,於是將目標轉向了奇美拉鼠。
他的臉色已經很紅潤了,呼吸也很穩定,隨時都有可能睜開眼睛。
“呵呵。”靈靈笑了。
笑聲非常悅耳。
“你笑什麼?”撲克大人不爽的問道。
“大人,您果然變聰明瞭,而且聰明瞭很多。”靈靈說完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估計快和我不相上下了。”
“你說什麼?”撲克大人顯然沒有聽到後面那句話。
就在這時,子奇忽然興奮的喊道:“快看,他醒了。”
衆人連忙看過去,奇美拉鼠已經睜開了眼睛。
幾秒種後,他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這,這裡是地獄嗎?”
這句話與撲克大人的第一句何其相似。
“不,這裡不是地獄。”子奇走到奇美拉鼠身旁微笑着說道,“你沒有死。”
“沒有死?”奇美拉鼠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一雙小眼睛轉了又轉,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來,我拉你起來。”
就在子奇伸出右手的瞬間,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快閃開!”
“啊?”
子奇毫無反應的時候,奇美拉鼠的舌頭猛地伸了過來。
“危險!”靈靈焦急的喊道。
子奇終於感覺到異樣,這時候潮溼的氣息已經噴到了自己的手上。奇美拉鼠的舌尖與子奇的指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一切都來不及了。
就在這個時候,靈靈感覺耳畔邊劃過了一個破空的聲音。
“嗖。”
宛如流星劃過天際。
“啪。”
奇美拉鼠的舌尖最終沒能碰到子奇的指尖,因爲一張紙牌擋在了中間。
“你,你做什麼?”子奇連忙後退了幾步。
這時候紙牌緩緩飄落下來。
“做什麼?”奇美拉鼠慢慢爬了起來,“自然是看看你的真正面目!”
“什,什麼?”
“子奇大哥。”靈靈走了過來,“他也變了,變得和撲克大人剛醒來時一樣。”
“奇美拉鼠!”撲克大人厲聲叫道。
“撲,撲克大人?”
“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
“可是,可是我明明已經死了。”
“唉……”
撲克大人輕嘆一聲,他知道這個問題難以解釋,因爲直到現在,他心中的懷疑也沒有減去分毫。
剛纔的出手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我明白了。”靈靈俯身撿起地上的小球說道,“這都是被寒芒照過的後遺症。”
“後,後遺症?”
“對,被寒芒照過後,人就會發生變化。變得敏感,狡詐,甚至是暴力。”
“暴,暴力?”奇美拉鼠喃喃說道。
他看向身邊的幾個人,這都是他最熟悉的人,最親近的人,這都是他的恩人。
但他心中卻有一個興奮的聲音揮之不去。
殺死他們!
用你那見血封喉的舌頭。
因爲,他們都在騙你。
“對不起。”奇美拉鼠對一旁的子奇說道。
“沒,沒關係。”子奇擺了擺手,“這不怪你。”
“對,這不怪你。”撲克大人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撿起了地上的紙牌,“我瞭解你的感受。”
當紙牌入手的瞬間,撲克大人突然痛苦的扭動了一下。
“您沒事吧?”一旁的靈靈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撲克大人勉強將紙牌收入袖筒中。
動作很慢,很機械,很艱難。就像每個主觀動作都在對抗另一種操控一般。
這是因爲,當指尖觸碰到紙牌時,一個瘋狂的聲音突然在撲克大人腦海中奏響。
殺死他們!
這是最好的時機,就用你手中這張紙牌,去割斷每一個人的喉嚨!
“閉嘴!”撲克大人突然怒吼道。
“什,什麼?”子奇不解的問道。
“他沒有和我們說話。”靈靈皺着眉頭說道,“他在對自己說話,他應該很痛苦。”
就在這時,一旁的奇美拉鼠也痛苦的扭曲起來,他那灰黑色的舌頭就像不受控制一般,拼命想要伸出來。
但奇美拉鼠在不斷的將舌頭塞回口腔中。
“子奇,靈靈,我越來越相信你們了。”撲克大人氣喘吁吁的說道,“你們根本就不是惡鬼,我纔是那惡鬼。”
“大人……”
“不要過來!”撲克大人伸出一隻手說道,“不要靠近我,離開這裡,快離開這裡。”
就在子奇不知所措的時候,奇美拉鼠扼住自己的喉嚨走了過來。
“打暈我,快打暈我!”
“好!”撲克大人乾脆利索的出手了。
一方面是因爲奇美拉鼠的痛苦自己也感同身受,另一方面就單純是因爲自己想出手。
“快走!”撲克大人扶着暈過去的奇美拉鼠大聲喊道,“一會就好,相信我,我絕不會變成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