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撲克大人霍然望向翡翠色的小門。
很明顯,這扇門是虛掩的,要推開它毫無難度。但這八個大字可比銅澆鐵鑄的八把大鎖還要堅固,還要有威力。
死!
多麼令人膽寒的字眼,而且是從子奇口中解讀出來的。要知道這一路上蔣公子的特殊直覺雖然沒有起什麼關鍵作用,但一次也沒有看走眼過。
門內月華如水,穿過門縫,蒼茫月色般的光線閃爍着冰冷的光芒,令這甬道的盡頭遍佈寒意。
“難道迷宮的盡頭就是這樣一間屋子嗎?”撲克大人喃喃說道,聲音中充滿了失望與不甘。
衆人歷盡艱辛萬苦纔來到這裡,難道什麼都做不了嗎?
難道從進入迷宮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結束了嗎?
黑暗之屋,擅入者死。
這八個字就像是神的封條,門內是不允許凡人踏足的領域。
撲克大人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右腿,整條腿都麻木無比,竟似失去了知覺。僅僅被門內傾瀉而出的光照耀了幾秒鐘就造成了如此後果,真要進入其中,沐浴在整片光芒之下,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呢?
也許數十秒,也許十數秒,最後,一定會死的!
“擅入者,擅入者……”靈靈在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個字,好像其中暗藏着什麼玄機。
子奇在不斷地巡視着牆壁的每一個角落,希望可以解讀出更多的信息。
奇美拉鼠左右看了看,每個人的猶豫他都看在眼裡,他十分想幫助大家,於是他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咚,咚,咚。”
奇美拉鼠一步步向翡翠小門旁的撲克大人走去。
每個人都在想着心事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且就算眼睛不經意瞥見奇美拉鼠也不會說什麼,因爲他只是單純的走向撲克大人,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進還是不進,這就是此刻撲克大人腦海中的全部問題。
一個聲音高呼着,既然已經來到迷宮的盡頭,豈有不進之理?待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而門的那邊很可能就是出口。
一步之遙就能逃出生天,難道連這點勇氣也沒有嗎?
而另一個聲音卻冷冰冰的說道,死,進去就會死。
沒有人能夠抵擋那冰封的寒意,這根本一目瞭然,即使沒有子奇解讀出來的信息也完全能夠看出來。
那留在這裡又能如何呢?第一個聲音質疑道,無非就是靜靜的等死。
至少,至少也應該推開面前的這扇門,將黑暗之屋內的情況看看清楚。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也許出口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只要大家奔跑的足夠快,說不定就能夠在身軀被冰封前逃離這裡!
不要動那扇門!
第二個聲音瘋狂地叫囂道,擅入者死,擅入者死,即使只動那扇門也很可能被算成擅入者。
你知道門內有什麼嗎,你不知道。
也許流出的不僅僅是冰冷的光線,說不定隨着門的開啓還會有更恐怖的東西傾瀉而出,一瞬間就要了你們所有人的命!
這……
撲克大人猶豫了,雙手不住的顫抖。
就在這個時候,面前翡翠色的小門竟然開啓了!
是奇美拉鼠,他看出了衆人的猶豫,他很想幫助大家。
銀白色的冷光流水般瀉出,一瞬間就越過了奇美拉鼠淡薄的身軀。
如果說從門縫中溢出的邊邊角角的光線都帶着冰封的寒意的話,這成片涌動的光完全就是一座無形的冰山,彈指間就能將人變成冰棍。
“咚!”
奇美拉鼠應聲倒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喂,你……”
撲克大人慌忙向前邁出一步,進入了冷光的勢力範圍。
酷寒無處不在,侵蝕着撲克大人的皮膚,再一步步進入血液,進入心脈,當撲克大人的手觸摸到奇美拉鼠的衣角時,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快要停止運轉了。
一切都變慢了,每一個動作,每一分感官,還有腦海中的思緒。
“大人!”
子奇和靈靈向着二人所在的位置跑去。
“不,要,過,來!”撲克大人大聲喊道,並開始用力拉扯奇美拉鼠的衣角,他全身都是硬邦邦的,竟似完全凍住了。
拖拽的過程就像是和自己的生命賽跑,意識一點點遠離自己,整個世界漸漸模糊。
就在身邊的世界即將消失的一刻,奇美拉鼠終於離開了冷光的範圍。
“哼哼。”
撲克大人笑了兩聲,也倒了下去。
“咚!”
頎長的身軀竟然在地面上彈了幾下,足見其僵硬程度,這冰冷的光線真是一刻也碰不得。
隨着撲克大人倒地,一個東西從懷中落了下來,並“滋溜滋溜”滾出去很遠,完全沒入了流水般的寒光之中。
“大人。”子奇大聲叫着,並不斷地拍打着撲克大人冰冷的身軀。
雖然滿臉寒霜,但撲克大人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他還活着。
“奇美拉鼠先生?”靈靈在另一邊蹲了下來,並試探性的將小手放在了奇美拉鼠的鼻孔之下。
“他,他好像沒有呼吸了?”靈靈回過頭來,一臉焦急的說道。
“什,什麼?”子奇的臉瞬間煞白。
難道奇美拉鼠已經死了?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前方的寒光之中傳來了奇異的聲響。
“滋啦……”
這聲音就好像是將燒紅的鐵放入了冷水之中。
“子奇大哥,你快看,快看。”靈靈指着前方的寒光興奮的喊道。
在一片銀芒之中,一顆金色的小球熠熠生輝。
此刻,金燦燦的光芒正不斷地從小球中涌出,金光所到之處,銀芒立刻隱退。
隨着“滋啦滋啦”的聲響,越來越多的金光覆蓋在寒芒之上。
很快,門外的寒芒全數消失,無影無蹤。
靜靜躺在地上的小球就如同酷寒中的一輪紅日,不但帶給人溫暖與光明,還帶給人希望與安寧。
“看來,我們並不算擅入者。”靈靈站了起來,聲音不再慌亂,“因爲我們擁有這顆金色小球,這簡直就是進入黑暗之屋的一張通行證。”
“什,什麼擅入者?”子奇不解的問道。
“那八個字啊,”靈靈邊說邊向小球走去,並俯身將它撿了起來,“黑暗之屋,擅入者死。我一直在思考我們到底算不算擅入者。如果說我們是擅入者,但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擅自闖入任何地方。最外面的門是看門人親自爲我們開啓的,迷宮內的每一道關卡都是我們齊心協力解開的,沒有任何地方不符合規則,連這鑰匙一般的小球都是通關遊戲後得到的,這樣也能算擅入者嗎?”
“好像,好像是這樣。”子奇喃喃說道。
“但如果說我們不是擅入者,那爲何這些寒芒依然能給我們帶來傷害?”靈靈晃了晃手中的小球繼續說道,“這是因爲我們沒有利用好這把鑰匙。這金色小球真正的用武之地就在這裡,就是此時此刻!”
“是我們疏忽了,忘記了小球的治癒作用。”靈靈說完將金色小球放在撲克大人與奇美拉鼠之間,“希望這些金燦燦的光能夠溫暖他們兩個人的身體。”
門外的冷光雖然無處尋覓,但撲克大人與奇美拉鼠身上還聚集着太多的寒芒。也許天生就與這些寒芒勢同水火,小球落地的瞬間金燦燦的光就立刻開始了剿滅寒芒的工作。
金光蕩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進入了二人受損的軀體。
四周漸漸升溫,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暖洋洋的氣息,兩個僵硬的身體慢慢舒展起來。
“太好了,靈靈。”子奇興奮地喊道,“奇美拉鼠先生並沒有死,你看,你看他的呼吸又回來了。”
“嗯。”靈靈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靈靈,你怎麼了?”子奇不解的問道,“難道你不開心嗎?他們兩個很快就能站起來了。”
“沒有,我很開心。”靈靈微微笑了笑說道,“我只是覺得有一點怪怪的。”
“怪怪的?哪裡怪了?”子奇立刻問道。
在他看來,靈靈剛剛所說的話全部都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要非說哪裡奇怪的話,不如說是靈靈自己。
“撲克大人爲何也會凍傷呢?”靈靈忽然問道。
“爲何?”子奇疑惑的說道,“難道不是因爲他觸碰到從門內傾瀉而出的冷光了嗎?那寒芒冰冷刺骨,能瞬間冰封軀體,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但撲克大人和其他人不同啊。”靈靈說道,“當時他懷中可是揣着這顆金色小球啊。”
金色小球?
沒錯!
這金色小球簡直就是寒芒的剋星,撲克大人本不應該凍傷的。
“或許,或許因爲被衣服阻隔了?”子奇試探性的說道,“這小球不直接暴露在寒芒中是起不到作用的?”
“只能這樣認爲了。”靈靈攏了攏滑落到耳邊的頭髮小聲嘀咕道,“但這毫無邏輯,這裡設計的很糟糕。”
“什,什麼?”子奇問道,靈靈後面那句話他沒有聽清楚。
“啊,沒什麼,沒什麼。”靈靈連忙轉移了話題,“你看,撲克大人馬上就要醒了。”
“是嗎?”子奇疑惑地看了靈靈一眼,然後將視線轉向了地上的撲克大人。
果然,撲克大人俊朗的眼眉眨了又眨,他馬上就要睜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