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牌九小聲重複了一遍骰子大人的話。
“對!”骰子大人氣勢磅礴地說道,“所以,在第三個靈魂的問題上,我們一定要全力以赴!”
“是!”
“好了,請出神靈大人吧。”骰子大人拍着老馬的脊背說道,“驗一驗這匹老馬的成色。”
“是。”
牌九小心翼翼的將懷中安睡的貓咪抱了出來,輕輕地放在老馬身前的青草上。
一陣風吹過,青草微微搖曳,貓咪安靜的伏在地上,身上光亮的毛也跟着一起顫動,老馬依然在費力啃食着青草。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看來,這就是一匹普通的老馬。”骰子大人說道。
“是。”
“而且,不僅老,還瞎?”骰子大人像是詢問般說道。
“是。”
“不僅瞎,還跛?”
“是。”
“所以,”骰子大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它是一匹沒用的馬?”
“是。”
“所以,它不應該繼續生存下去了?”
“是,啊?”牌九剛說完,就發現氣氛變了。
“呵呵。”骰子大人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了幾下老馬蒼老的脊背然後說道,“將神靈大人安置好。”
“是。”牌九再次小心翼翼地將黃白色的貓咪收入自己的大袍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那匹蒼老的馬突然嘶叫起來。
“啾啾,啾啾~”
在這蒼茫的草原上,馬嘶聲隨風飄出很遠,既淒厲又痛苦。牌九感覺自己被這種悲慘的聲音包圍住了。
忽然,這不絕於耳的聲音停止了。
在狩獵回憶的最後時刻,出現了另一種聲音。
“咚!”
老馬轟然倒地,蒼老的嘴巴中還叼着最後幾縷青草。
天空已經變成了青灰色,太陽即將與整個天空作別。風似乎大了些,一望無際的青草被吹的東倒西歪。
“我並不沒有對那些馬抱有太大的希望。”骰子大人又重複了一遍,將牌九從漫長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嗯。”牌九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點頭回應。
“但我們下面要調查的這一匹馬是全然不同的。”骰子大人說道。
“有何不同?”牌九來了興致。
“可以說,我一直都將希望寄託在這匹馬的身上。”骰子望着馬上就要沉沒的太陽說道,“甚至,這匹馬就是我們來萬馬草原的目的!”
“那,那您還……”
雖然牌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悲慘往事一幕幕,壓也壓不住的想要再次在腦海中上映一遍。牌九他老人家立刻晃了晃腦袋,想要將這些記憶打散。
“那是因爲這匹馬比較特殊。”
“特殊?”
“對。”骰子大人指着掛在西天的火燒雲說道,“這種馬只在落日的一剎那出現。”
“這,這怎麼可能呢?”牌九不解地問道,“難道這匹馬會閃現?”
“不,這匹馬並不會忽然出現,也不會忽然消失,其實它一直存在於草原上。”
“什麼意思?”牌九覺得自己被骰子大人繞糊塗了。
“這麼說你就明白了。”骰子大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草原的西側說道,“這匹馬只有在日落的一剎那才能夠與周圍普通的馬匹分辨出來。”
“哦,屬下好像明白了。”牌九說道,“意思是,這匹馬從外表來看與普通馬匹無異,但在日落的一瞬間會發生一種明顯的變化,對嗎?”
“對。”骰子大人的眼睛依然盯着西側的一片草場,在那片草場上矗立着一大羣馬匹,至少有三十匹。
此刻,夕陽隨時都有可能作別,也許是十秒之後,也許是三秒之後。草原已經被迫不及待的夜幕所籠罩。遠遠看去,馬匹和青草都是灰黑色的。
“注意看。”骰子大人朗聲說道,“背對着夕陽的那羣馬,只要哪一匹在一瞬間閃現出金色的光輝,就是我們要搜查的目標。”
“是。”牌九他老人家瞪大眼睛說道。
其實,此刻他的心中還有很多疑問,但任務緊迫,沒有問出口。
比如,爲什麼我們不離那些馬匹近一些呢?這樣豈不是更容易觀察?還有,草原上有如此衆多的馬,爲何骰子大人偏偏選擇了這一片草場呢?
就在牌九一邊盯着遠處的羣馬,一邊胡思亂想時,夕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道耀眼的光輝果然從一匹低頭漫步的馬匹身上閃現出來。那一瞬間,牌九他老人家竟然被閃的睜不開眼睛,就像被一個頑皮的孩子對着太陽用一面明亮的鏡子給戲弄了一下。
一瞬之後,牌九大人迅速睜開了眼睛,但茫茫草原上,那抹耀眼的光芒消失了?
映入眼簾的羣馬就像漆黑的雕像,除了勾勒出馬匹外在形態的優美線條外,內部輪廓皆模糊不清。
那一瞬間的光輝寂滅後,草原竟似提前迎來了黑夜。光芒在整個草原上湮滅,哪裡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彷彿恆古以來總是如此,那一刻只是幻覺。
壞了!
牌九不住地眨着眼睛,透過馬匹黑暗的線條,他能分辨出哪一匹馬在漫步,哪一匹馬在吃草,但他就是分辨不出那剎那光輝究竟是從哪一匹馬身上發出來的。
“追!”骰子大人留下一個字後就霍然衝了出去。
望着眼前那一頭耀眼的紅髮,牌九也鉚足勁向前跳去。但他老人家只能緊緊跟在骰子大人身後,因爲他沒有目標。
隨着骰子大人氣勢磅礴地靠近,遠處草場上的馬匹紛紛有了反應,馬嘶聲不絕於耳。
“那匹!”骰子大人隨手指了一個方向,身形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
牌九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絲毫不敢怠慢。
羣馬竟像驚弓之鳥般四處逃散。
紅色的,白色的,灰色的,甚至在夜幕下看起來五顏六色的馬紛紛從牌九他老人家身旁略過,耳邊充斥着各種長短不一的馬嘶聲。
牌九他老人家艱難地向着目標挺進,入夜後,青草覆蓋下的地面似乎更加潮溼泥濘了。儘管非常努力,但一眨眼的功夫,不可一世的骰子大人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正在草原上疾馳的骰子大人心中涌現出無限的豪邁。距離越近,骰子大人心中就越肯定。
就是這一匹!
因爲,這三十多匹馬中唯一沒有飛奔而逃的就是這一匹,它不僅沒有逃跑,甚至連脖子都沒有擡起過,還像沒事馬一樣悠閒地吃着草。
哼哼,骰子大人得意地笑了,勝利就在眼前,一想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大計將要得逞,骰子大人就恨不得高歌一曲。
近了,又近了,還差一點,馬上就要觸摸到那匹馬黑亮的尾巴了。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吃草的馬竟然忽然昂起了脖子。
“啾~”
一聲長鳴,駿馬開始在草原上奔馳起來,轉瞬之間就拉開了與骰子大人之間的距離。
這個時候,馬嘶聲甚至還沒有結束。
“好傢伙!”骰子大人大喊一聲,也加快了腳步。
一定是它!
此刻,骰子大人心中更加肯定。因爲這匹馬就像早已看穿了一切,並對自己的速度有着絕對的自信,在故意等待自己一樣。
“啾~”
彷彿迴應一般,一馬當先的駿馬也嘶吼一聲,邁着四條有力的腿,向着日落的方向迅猛前進。
一人一馬在夜幕下的茫茫草原上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四度大戰。
雖然這匹馬的速度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但骰子大人也一點都不含糊,他緊緊跟隨,並沒有讓距離增大分毫。
但牌九他老人家就可憐了,在一陣掙扎後,老人家舉目四看,發現不僅僅是馬,連骰子大人也早就杳無人影。
此刻,夜已經完全統治了世界,草原茫茫,哪裡都是漆黑一片。耳畔邊除了瑟瑟風聲就只剩下各種光怪陸離的叫聲,大部分是馬,少部分牌九他老人家也說不清。空氣中除了青草溼漉漉的味道外就只剩下了刺鼻的馬糞味。更加糟糕的是,牌九已經失去了方向。
雖然他老人家一直告訴自己要向着日落的方向前進,但怎奈何,太陽早已落下。而且自己一向不擅長沿着直線跳躍,所以,此刻自己面朝的方向究竟是不是西邊,他也不確定。
怎麼辦?該向哪裡前進呢?
牌九他老人家停了下來,慢慢閉上了眼睛。既然入眼處皆是漆黑一片,就用聲音來辨別方向吧。
此刻,骰子大人還在前方馳騁。
“好傢伙!”他又大喊了一聲,但這一次在氣勢上顯然弱了許多。
因爲,他與那匹馬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雖然平心而論,兩者的絕對速度基本上是一致的。但奈何這匹馬會急轉彎,所以,當它用出這一招後,只幾個回合,就拉開了差距。
“啾~”
前方,遠遠傳來了馬鳴,帶着一股得意的味道。
“哼。”骰子大人冷哼一聲,慢慢停了下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跟丟只是遲早的事,必須要改變策略才行。
就在這時,骰子大人霍然發現視線前方的馬就像心有靈犀一般,竟然也隨着自己停了下來。
“好,好。”骰子大人一邊笑着,一邊將那枚巨大的骰子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