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市場是一個奇特的存在。”目空說道。
“奇特？”
“對。”目空看着雷伊說道，“就像一朵盛開在白骨之上的妖異的花。”
“啊？”雷伊更加不解。
“這花嬌豔異常，美的令人目眩。那花瓣的顏色，那芬芳的氣息無不充滿致命的誘惑，可謂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什麼？”
“哼哼，這是我們中央省的一句老話，你不會明白的。”目空一臉驕傲的說道。
雷伊頓時啞口無言。
“有句古話說的好。”目空再次開口了。
古話？
又是古話？
此刻雷伊已經怕了東方語中的古話了。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目空搖頭晃腦的說道。
果然沒錯，話音結束後雷伊再次沒有了反應。
“不明白？”目空問道。
“不，不明白。”
對雷伊來說，學習東方語最大的障礙就是這些四個字四個字的成語，明明每一個字自己都認得，但組合在一塊之後意思就難以揣摩了。
比如杯弓蛇影，家徒四壁，助紂爲虐，洪荒之力，渾身解數，魑魅魍魎！
鬼知道都是些什麼意思？
魑魅魍魎就更加過分了，這四個字如果眯起眼睛看的話簡直都是一個鳥樣子，但發音卻完全不同，意思更加難以理解。
這簡直就是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咒語！
“算了，”目空故意做出一副被你打敗了的樣子，充滿優越感的繼續說了下去，“簡單來說，刨去少數獵奇的人，絕大部分人來鳥人市場都是爲了一個字。”
“哪個字？”
“利。”
“麗？”雷伊繼續問道，“美麗的麗？你剛纔說什麼天下熙熙，皆爲麗來？這個麗是美麗的麗？”
“美麗？”目空被雷伊弄糊塗了。
“哦。”雷伊一拍腦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目空帶着一臉壞笑問道，表情就像在看動物園中的猴子。
“怪不得露露小姐如此漂亮，怪不得你要到這裡來。”雷伊自言自語道。
“露露小姐？我？等等，你這傢伙想說什麼？”
“鳥人市場連鳳凰那種美麗的生物都能造出來，一定是擁有太多難以想象的技術，比如，”雷伊霍然看向目空，“可以讓人變的漂亮，對不對？”
“什麼？”目空瞪大了眼睛。
“看來我猜對了。”雷伊越說越有信心，“天下熙熙，皆爲麗來。不錯不錯，又學到了。不過，目空啊，聽你的意思你也來過幾次了，看來效果不太明顯啊。”
“你，你……”這次輪到目空啞口無言了，他已經憋得一臉通紅了，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這裡的人也太多了。”雷伊環視着人山人海的人羣說道，“難道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想變的漂亮的人嗎？”
“你這個大笨蛋！”目空終於開口了。
“啊？”
“你在那得意什麼呢？意思你都理解錯了。”
“理解錯了？不是天下熙熙，皆爲麗來嗎？”
“行了，你就別給我現眼了。”目空大聲說道，“話中的麗可不是美麗的麗。”
“那是什麼麗？”
“利，就是，”一時情急之下，目空竟然發現自己無法很好的解釋這個利到底是什麼利，“就是……”
“就是什麼？”
“利……利息。”目空好不容易憋出一個詞。
“利息？”雷伊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在鳥人市場這樣龐大的世界中一定存在可以與地上世界分庭抗禮的銀行組織，對不對？”
“是有銀行。”
“所以，”雷伊興奮地說道，“這裡的利息遠高於地上世界？大家都是爲了這些利息來的？”
“哼哼。”目空冷笑了兩聲，在他眼中雷伊的智商愈發降低了。
“有一點，”目空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沒錯，這裡確實有銀行，而且利息是比上面高一點，但你認爲誰會爲了多這麼一點點利息而花156萬買往返的車票？
“……是啊。”雷伊又不明白了，“那這個利息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意思。”目空瞪大了眼睛說道，“利益，這下明白了吧？”
“利益？”
“還不明白？”
“嗯。”雖然耳中聽到的是利益，但雷伊的腦海中卻出現了很多的詞，比如立意，離異，禮儀，李毅！
他正在斟酌到底是那個詞。
“算了。”目空揮了揮手說道，“錢！明白了吧？”
“明白了。”彷彿沒有絲毫停頓的時間，雷伊立即就做出了迴應。
“這，這麼快？”速度之快連目空都驚訝了。
“嗯。”雷伊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他完全明白了。
錢就是有這樣的威力！
“所以說，大家都是爲了錢來的？”雷伊問道。
“對。”目空想了想繼續說道，“鳥人市場，你也看到了，雄奇瑰麗，神秘莫測。一切違規違禁的東西在這裡都能正常交易，所以每一個人都想看一看自己在這裡有沒有發財的機會。不管是非法交易還是賭博，知道鳥人市場存在的人都無法抵擋她的誘惑。”
“我明白了。”
雷伊又明白了，目空現在都怕了雷伊說這幾個字了。
“鳥人市場就像一隻豬籠草。”雷伊說道。
“哦？”目空挑了挑眉毛，沒想到這個比喻還不壞。
“它一邊用誘人的芬芳吸引着四周的人，一邊趁機將這些獵奇者們一網打盡，吸乾這些人所有的養分。”
“哼哼。”目空笑了笑，“沒錯。”
“所以，所以這廣場上看起來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但實質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對！”目空說道，“我說過，能夠在這裡自由進出的人不超過一百人。你小子好好想想我是什麼人？那可是孫氏醫療的未來掌門，一出生就將人生所有點數加滿的天選之人，連我都只能勉強在這裡做到自有出入，更不用說廣大勞苦大衆了。”
“你？自由出入？”
“有疑問？”
“沒，沒有。”雷伊小聲說道。
仔細想想目空這小子說的並沒有錯，他真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即使是現在，目空算是落魄不已了，但口袋中依然還剩80萬的錢，買張單人單程票出去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能自由出入的人是自己。
“看看這些人，”目空說道，“當年哪一個不是雄心勃勃，哪一個不是豪情萬丈，哪一個不都是揣着所有的積蓄來的？最後這些財富都在哪裡呢？全部都落入鳥人市場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了，這就是鳥人市場能夠發展如此之快的秘密。她就像一個隱藏在地上世界皮膚之下的毒瘤，在一步步吸收着上面世界那無窮無盡的養養分。”
“原來如此。”
“哼哼，”目空笑了笑，“這還不算最精彩的。”
“還有什麼？”
“光有錢是無法維持一個世界正常運轉的。還需要有人，有知識，有技術，有力量。”目空頓了頓繼續說道，“剛好，這些鳥人市場一個不缺！”
“就是因爲這些人？”雷伊問道。
“對。”目空點了點頭，“就是因爲這些無家可歸的人。除了錢之外，這些人哪個不是有點能力有點本事的？現在他們無處可去，鳥人市場又絕不是個仁慈的地方，爲了活着，這些人只有自己想辦法。”
“所以，”雷伊越來越清楚了，“既然出不去，他們就只好找事情做。”
“對。他們被迫出賣勞動力，在這裡工作，在這裡生活，一步步將這裡建設成爲了今天這個樣子。”
“這，”望着遠處氣勢恢宏的車站，雷伊撓了撓頭，“真是有些難以置信。”
“有錢，有人，還有時間。”目空緩緩說道，“只要有這三樣在，任何焦土上都能開滿鮮花。”
“有道理。”雷伊說道。
“好了，我們進去吧。”目空說道。
“進去？車站嗎？”
“對啊，否則還能是哪？”
“可是我們去哪呢？”雷伊問道，“你不是說口袋裡只剩下八十萬了嗎？這錢可不夠買兩張票的。”
“你小子就一點錢都沒有嗎？”目空反問道。
“有……”雷伊緊緊地捏着自己的褲兜說道，“但完全不夠買一張車票的。”
“哈哈哈。”目空笑了，“你緊張什麼，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還能讓你掏錢？”
也是。
雷伊慢慢鬆開了緊抓褲兜的手。
自己真是沒出息，雷伊暗暗想着，目空是什麼人？
那可是一頓飯就花了2400萬的人！
對這樣的人來說買張車票還不是毛毛雨？
就算他的量子水晶中沒有多少錢了，也可以分分鐘轉賬一兩個億進來。就算他不轉賬，也一定隨身攜帶着不少值錢的東西。
“走吧。”目空一馬當先。
一輪人造太陽掛在頭頂，站前廣場暴露在烈日之下，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那樣憔悴。
“我們這是要買票出去嗎？”雷伊緊緊地跟了上去。
“買票？”目空撇了撇嘴說道，“買什麼票？”
“車票啊。”
“不是告訴你了，我兜裡的錢不夠嗎？”
“啊？”雷伊被目空弄糊塗了，“那我們這是幹什麼去？”
“哼哼，”目空笑了笑，“先碰碰運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