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什麼運氣?”
“儘管鳥人市場大部分地方人都很多,但這裡尤其多,”目空的聲音從前方的人羣中鑽了過來,“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爲什麼?因爲這裡是車站嗎?”
“鳥人市場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她既不斷地啃食你,榨乾你,又不斷地帶給你希望。”
“此話,”雷伊慌忙避過了一個迎面而來臉色鐵青的大漢,“此話怎講?”
“鳥人市場有三大地標你知道吧?“目空反問道。
“聽你們說過。”
雷伊又開始左右避讓了,他忽然發現廣場上雖然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不同膚色,不同髮色,不同信仰,說着不同方言的傢伙們,但大體上可以分成兩類人。
一類是和自己一樣向着車站方向走的人,另一類是走出車站的人。
這兩類人可謂是大相徑庭!
向着車站走的人就像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臉上掛着溫暖和煦與淡定的笑容,眼神中無不充滿着希望。
而從車站走出的人則像是被判了死刑正走向刑場的人,各個面如死灰。
此刻隨着太陽漸漸升高,從車站走出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如濤濤大河般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僅僅是逆流而上的自己,就連目空這樣靈活的傢伙也開始漸漸吃力起來。
“等一會兒吧。”目空在嘗試了幾次都沒有取得突破之後,慢慢停了下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雷伊用盡力氣終於擠到了目空身旁。
“很簡單,因爲這叫命運車站。”
“命運車站?”
“對,這就是和鳳凰優選與澳摩拉西街齊名的鳥人市場三大地標之一,命運車站!”
命運,這是一個神奇的詞。
因爲這個詞可以輕易的容納人生中的一切。
不管你經歷過什麼,好的也罷,壞的也罷,最終都能用這一個詞來歸納總結。
命運,一切皆是命運。
“你說過,鳥人市場又是一個不斷給人希望的地方?”雷伊似乎有些明白了。
“對。”
“所以說,坐車不是一定要買票的?還有別的辦法?”
“哼哼,”目空笑了笑,“你小子有時候也不是很笨啊。”
“命運車站,”雷伊嘀咕起來,“命運車站?怎麼聽着就像在賭博一樣?”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博。”目空說道。
“你說過我們也是來碰碰運氣的,”雷伊指了指不斷逆流而上涌向車站的人羣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和這些人是一樣的?”
“對。”
“那這概論似乎不高啊。”雷伊感嘆道。
“什麼意思?”
“你看,”雷伊又指了指向外涌動的人羣說道,“這出來的人遠比進去的人多啊,他們各個面如死灰,顯然都被這命運車站給否決了。”
“哼哼。”目空笑了笑說道,“這是自然,命運總是垂憐少數人。”
“那比例大概是多少?”雷伊問道。
“什麼比例?”
“能夠免費乘車的比例。”雷伊說道。
“這個嘛,”目空搔了搔頭髮,“我就不知道了。”
“啊?”
“啊什麼啊?”目空不滿的說道,“我又沒有算過。像我這樣的人每次進出自然是走那最簡單不過的流程。走VIP通道,買VIP車票,然後躺在真皮沙發牀上一邊喝着香檳酒一邊享受着小倩和小雅的按摩,我怎麼可能知道走命運通道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那萬一要是特別低……”雷伊小聲嘀咕道。
“那你還要更好的辦法嗎?”目空反問道。
“這……”雷伊毫無辦法。
“要不這樣,”目空揚了揚眉毛,“你自己留下了想辦法,我買張單程票在外面等你?”
“啊?”
“雖然七八十萬買不了VIP票,但買張普通票還是沒問題的,少爺我就將就將就。”
“……別啊。”雷伊小聲說道,“一起走,還是一起走的好。”
這時候如果目空走了,自己還真是一籌莫展。
錢不夠,路不熟,舉目無親,鳥人市場又是一個神秘莫測的地方。
一句話總結那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鬼都正常!
“哼哼,”目空笑了兩聲,“現在明白我這個朋友有多正派了吧?”
“正派。”
“這就對了。”目空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放着路不走專門來和你一起趟渾水爲了什麼,還不都是爲了你?”
“對對。”雷伊連連點頭。
“還不是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對對。”
“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你沒有幾個錢。”
“對對。”
“現在明白我這個朋友的人格有多麼偉大了吧?”
“對對。”
“你能不能換個詞?”
“對對。”
“對你個頭啊!”
“啊?”雷伊如夢初醒。
“走吧。”目空拍了拍雷伊的肩頭。
雷伊擡眼望去,人羣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怎麼感覺,”雷伊追了上去,“人少了很多。”
“是出來的人少了,”目空邊走邊說道,“但進去的人明顯多了。”
此話不假。
雖然不知道這個命運車站具體有些什麼規則,但進出的人羣就像被不同的時間段給隔開一般,如果說剛剛佔統治地位的全部都是失魂落魄走出來的人,那麼現在就是充滿希望神采奕奕的傢伙們在唱主角了。
現在路好走了,不但不用躲避人羣,甚至可以被身後的人浪推着前進。
“看樣子我們也要快點了。”目空一邊觀察前面的人一邊說道。
不知是什麼在起作用,剛剛還在走路的人慢慢跑了起來,二人不斷的被身後的人羣超越。
“快,快,”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衝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衝着身後兩個妖異的女人喊着話,“要關門了,要關門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關門?
最後的機會?
就在雷伊思考這兩個詞的含義時,身後傳來了兩陣特點分明的腳步聲。
雷伊回過頭去,看到兩個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窈窕女人扭動着腰身跑了過來,但腳下的聲音卻截然不同。
其中一陣輕快而有力,另一陣則顯得艱難而沉重。
這是因爲兩個人穿着不同的鞋子,很明顯穿着高跟鞋的女子漸漸被穿着運動鞋的女子甩在了身後。
就在雷伊發呆的時候,穿運動鞋的女子已經從雷伊身旁跑了過去。
“婊,婊zi……”
一個惡毒的聲音夾雜着一陣喘息聲從身後傳來。
穿運動鞋的女子沒有絲毫猶疑,她的腳步甚至越來越快。
“婊zi,”惡毒的聲音還在繼續,“你,你不要臉 ,你作弊,你作弊!”
“八婆!”穿運動鞋的女子總算有了迴應,“你還敢說我?昨天是誰在我的酒中下毒的?”
“你知道了?”穿高跟鞋的女子先是一驚,但臉色很快就冷了下來,“哼,知道了又怎麼樣?你這個婊zi,下毒算什麼?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喝乾你的血!”
雷伊很是驚訝,連目空也漸漸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張望。
儘管從打扮上來說這兩個女人很是花哨,但模樣還是不錯的,完全擔得起美女二字。
但誰能料到這樣的美女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哼哼。”運動鞋美女冷笑了兩聲,一個字都沒有辯駁,而是繼續向前跑去。
“你……”落在後面那個穿高跟鞋的美女臉上漸漸浮現出最惡毒的表情,“婊zi,婊zi,臭婊zi!”
聲音在廣場的上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了腳步,默默觀察起這個女人來。但有兩個人卻對此不聞不問,默默地向着心中的希望奔去。
其中一個自然就是那位穿運動鞋的美女,另一個人卻是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
此刻,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一起,肩並着肩手挽着手向那幸福的終點衝去。
“老宋!”高跟鞋美女驚慌失措起來,臉上浮現出一種見到鬼般的恐怖表情。
被稱作老宋的男人依然不聞不問,他的身影越來越小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穿運動鞋的美女回過了頭,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臉上浮現出一副勝利者的笑容。
這充滿諷刺的笑容勝過萬語千言!
“婊,婊zi。”美女一腳踢掉高跟鞋,開始用盡力氣喊了起來,“老宋?老宋你不要我了嗎?老宋,你,你就這麼跟着這個婊zi走了?”
根本就沒有人迴應她。
“老宋?”美女越說越激動,“你這個王八蛋!!!”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那兩個身影總算停了下來,他們手挽手一起轉過了身。
“老宋?”美女向前走了兩步,“你,你……”
老宋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微微將身旁那位穿運動鞋的美女攬入了懷中。
“婊zi!”
後面這位美女徹底崩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八蛋!”她詛咒一般的說道,“一個婊zi,一個王八蛋,你們,你們下地獄去吧!”
“八婆!”遠處那位勝利者總算開口了,她伸出一根中指晃了晃說道,“你也看到了最後誰會下地獄。”
“你……咳咳……”高跟鞋美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開始大聲的咳嗽起來。
“最終你,”勝利者站在命運站臺的臺階上比劃着中指說出了最後的話,“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