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再爲一人解答問題?
將金幣別在腰間的婦人那糟糕的形象立刻出現在紅衣少年的腦海中。
不行不行!
紅衣少年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婦人不僅懷揣着自己的父親,也就是李菊福大人四處“誆來”的金幣,而且還能夠得到偉大導師的召喚?關鍵是這一切還發生在自己剛剛賠了夫人又折兵之後?
不行,絕對不行!
不能忍!
“哦?”偉大導師發現面前這個看上去有些遲鈍的傢伙還沒有走,於是他撇了撇嘴說道,“怎麼?是想留下來陪我這個老頭子抽菸嗎?”
“價值……價值不是一成不變的?”
“對。”偉大導師輕聲說道。
這小子什麼情況?後知後覺也要有個限度啊?
“價值就像海浪般潮起潮落,潮起潮落。”紅衣少年霍然看向窗外,“那麼美妙的比喻啊!”
“……過獎。”
儘管有些彆扭,但偉大導師覺得心裡美滋滋的。
“所謂價值,就是剎那間人們內心渴求的極致。”
“正是。”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紅衣少年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他長揖至地,將頭埋的低低的說道,“謝謝您,偉大的人生導師!”
“哦?哈哈……”偉大導師笑了,“我看你小子,有慧根。”
有戲!
紅衣少年慢慢擡起了頭。
“既然您誇獎晚輩有慧根,那麼能不能答應晚輩一個請求呢?”
“講!”
“您說了至多再爲一個人解決問題,那麼這個人能否讓晚輩來指定呢?”
“這樣是不是對排隊的人不太公平啊。”偉大導師猶豫了。
“可不是每一個人都配由您這樣的偉大導師來解決人生疑惑啊!”紅衣少年感嘆道。
“這句話……有些道理。”
“所以我們應該好好做一番甄選,將最後的機會留給真正需要的人。”
“嗯。”偉大導師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就將這甄選的任務交給晚輩吧。”紅衣少年一臉真誠的說道,“晚輩也想看一看自己到底有沒有慧根。”
“……好吧。”偉大導師總算是同意了,“反正還剩下一個名額,不管來人是誰都不會有太大差別的。”
“多謝前輩!”紅衣少年再次鞠了一躬,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哼,自己這一趟算是廢了,光花費的金幣就夠自己的父親李菊福大人“誆”好幾個月的了,但你們這些拿到金幣的人也別想好過!
紅衣少年懷着一副“劍在手,天下我有”的想法走出了宮殿的大門。
馬上就可以“羽化登仙”的婦人自然是站在門外的,少年一出門就看到了她。
“哦?”看到少年出來了,婦人心情不錯,“我們的大公子出來了?”
“出來了。”紅衣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談了這麼長時間,怕是人生疑惑盡消吧?”婦人打趣道。
“可以這麼說吧。”紅衣少年徑直走到她身旁停了下來。
“做什麼?”婦人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沒什麼,儘管很多疑問都解開了,但還是留下了遺憾。”
“呵呵,正常,人生處處是遺憾嘛。”
“倒也不是處處,我還剩下一個疑惑。”
“難道,”婦人好似明白了,“難道你還想再和我再換一次位置?”
“什麼?”
“你不是說自己還剩下一個疑惑嘛。我猜你是想和我交換位置再進去一次,將這最後的疑惑也解開。”婦人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
“哼哼,”紅衣少年笑了,“不是!”
“不是?你說不是?”
“對。”
“那你疑惑什麼?”
“我疑惑的是,”紅衣少年看着婦人緩緩說道,“爲何你要在這裡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呢?”
“什,什麼?”
“各位,”紅衣少年面對着長長的隊伍大聲宣佈道,“偉大導師託我給諸位帶個話……”
“話”這個字拖着長長的尾音。
婦人頓時緊張起來,莫非解答疑惑的時間結束了?
“他至多再爲一個人解答疑惑!”紅衣少年繼續說道。
“哼。”婦人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
“而偉大導師將這個機會託付給我了!”紅衣少年大聲宣佈道。
“什麼?你說什麼?”婦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羣中也炸開了鍋。
“怎麼可能?”
“你在胡說!”
“對,他在胡說!”
“我看,他就是想把金幣再騙回去。”
“對對,我們不能相信他。”
就在人羣漸漸呈鼎沸之勢時,偉大導師那威嚴的聲音從大殿中飄了出來。
“下一個由這少年來選!”
這略帶沙啞的聲音就像是滅火器一般頓時將人羣中喧囂的火焰撲滅了。長長的隊伍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安靜。
“哼哼。”紅衣少年冷笑兩聲向着隊伍後面走去。
“別啊!”婦人終於忍不住喊出了聲,“大哥,大哥你不能這樣。你知道我能排在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嗎?”
紅衣少年對婦人的話不聞不問,他在隊伍旁慢慢走着,就像一個檢閱部隊的領導。
“大哥,選我吧!”雀斑少女深情的呼喚着。
“哼!”邋遢少年冷哼一聲,但此刻他氣勢弱了很多,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大哥,選我。”
“大哥!”
大哥大哥的叫聲響徹一片,紅衣少年還是慢慢走着,他想選一個自己看着順眼的人。但這長長的隊伍中幾乎每個人都收了自己的金幣,哪裡有順眼的人?
“呵呵,大哥,我,我知道錯了。”始作俑者,那位尖嘴猴腮的傢伙一臉殷勤的說道,“那個,我,我希望自己也能有機會。要不,我把金幣還給您?”
哼!
直到這一刻,紅衣少年才明白了價值的意思。
價值,果然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因爲它代表了人們內心渴求的極致!
終於,紅衣少年在一個人身旁停了下來。這個人並不在隊伍中,卻是他唯一看着順眼的人。
紅衣少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就你了。”
這個人自然就是唯一沒有“收受賄賂”的王安心了。此刻,他正無所事事的站在一旁,滿臉凝重。進入這序章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對於七色花的下落自己依然一頭霧水,安心的臉色不凝重纔怪呢。
“我?”安心挑了挑眉毛說道。
“對。”
“李菊福?”
“那是……家父。”
“哦。”安心望了望前方威嚴的大門說道,“裡面有什麼呢?”
“偉大的導師啊。”紅衣少年無力的說道。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連大殿中有什麼都不知道就跑來排隊?
“有花嗎?”安心忽然問道。
“花?”紅衣少年愣住了,“桌子上,桌子上好像有。”
“行!”安心信誓旦旦的說道,“這活我幹了!”
在紅衣少年見鬼般的目光下,安心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大殿。
果然,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傢伙?
望着安心的背影,紅衣少年若有所思。
……
大殿很空,走廊很長,每走一步都伴隨着巨大的回聲。
長廊的盡頭有間大大的房子,一條長長的桌子,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傢伙就坐在桌子後面。
“花,花在哪呢?”
一進入房間,安心就大聲嚷嚷起來。
“淡定!”偉大的導師很不滿意的說道。
“花?”
安心的眼睛最終定格在長長的桌子中央。那裡,有一隻古色古香的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朵花。
“你這年輕人真是不懂禮貌,進我智慧堂竟想盯着腐肉的惡鬼一般!”偉大導師忍不住責怪道。
“是這朵花嗎?”
安心伸出一隻手正準備拿起桌子中央的花瓶,就在這時一把菸斗無聲無息的出現了,照着安心的手背結結實實地來了一下子。
“砰!”
“疼啊!”安心大叫一聲,縮回了手。
“哼,沒禮貌。”導師責怪道,“怎麼可以隨意動別人的東西呢?”
“啊,有,有人啊?”
直到此刻,安心纔將視線從桌子中央那朵花的身上移開。
“什麼?你這個混小子說什麼?”偉大導師的鬍子都要氣歪了,他何時受過這樣的藐視?
不,這已經不是藐視了,而是赤裸裸的無視!
“不,不好意思。”安心一邊揉着紅腫的手背一邊說道,“我是來找花的。”
“找花?這也算問題嗎?”
“問題?”
“這裡是智慧堂!”偉大導師強調般的說道,“每一個到這裡來的人都是求偉大導師解決人生疑惑的,而我,就是那偉大的導師,梭倫!”
“梭倫?”
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
“好了,你很幸運,獲得了這最後的機會。”偉大導師晃了晃手中的菸斗說道,“坐下吧,你可以提任何問題。”
“任何問題?”
“對,這世間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吧。”安心真的坐了下來。
“我要問的問題很簡單,”安心指着桌子正中央的花瓶說道,“那是一朵七色花嗎?”
“什麼?你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問這麼一個無聊的問題?”偉大導師非常氣憤,握着菸斗的手都開始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