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漆黑無比,何恆坐於客房之中,靜靜盤坐,深邃的眼緊緊閉上,靈識感悟天地己身。
這時,一聲淒厲的叫喊聲自隔壁的屋子傳了過來。
何恆猛的張開雙眼,眸孔漆黑,在月光下閃動着深邃的光芒,嘴角竟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向外看了看,柳無眉的屋子裡,燈還是亮着的,聲音就是自那裡傳出的。
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六感自然會遠超常人,雖然何恆這裡距離柳無眉他們的屋子不算近,但他依舊可以清晰的聽見其中的聲音。
只聽柳無眉顫聲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然後又聽得李玉函道:“忍耐些,忍耐些,莫吵醒了別人。“柳無眉嘶聲道:“實在忍耐不住了,與其這樣受苦,倒不如死了的好。“
屋子裡不斷傳出柳無眉的呻吟喘息聲,李玉函的低語安慰聲,牀板被壓的吱吱格格聲。
顯見柳無眉的痛苦並未減輕,她受苦不過,正在不停的掙扎,李玉函正在努力壓制着她。
究竟是什麼痛苦,讓柳無眉難以忍受?
何恆不關心這個,因爲他心裡很明白這緣由,不過那又與他何干?
突聽“撲落“一聲,院子的梧桐樹上,一隻宿雁驚起,何恆眼角似乎瞥見木葉中有銀光一閃。
就在這時,已有一蓬銀兩自樹叢中暴射而出,直打何恆,來勢之急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一蓬銀光之下,一根根彷彿閃電的事物射來。
呲吟!
長生劍赫然出鞘,劍氣鼓盪三丈,燦爛光輝霜寒天地,一瞬間的璀璨臻至極致。
“刷!刷!刷!”
璀璨的劍光籠罩下,有金屬的交織聲碰撞,僅僅在一個剎那,劍光消散,只聽“叮叮叮”一陣急響,如暴雨敲磚,數十點銀星已釘在他身旁的地上,直沒入土。
接着,一條人影自樹影中的牆頭上衝天而起,凌空一折,同牆外的沈沈夜色中竄了出去。
“想走!”何恆一聲冷哼,身影猛的的一竄,長生劍驟然飛出,竟比剛剛拿“暴雨梨花針”還要來的迅速、猛烈。
那道人影根本來不及躲避,被劍氣直接貫穿胸膛,五臟六腑剎那支離破碎。
悽迷的夜色中,有薄霧升起,何恆的身形依稀可辨。霧,本來還是輕輕的,淡淡的,但片刻間就已濃得像是白煙,漸漸連何恆的人都已瞧不見。
他冷冷撇了撇那個人一眼,自他胸口拔出長生劍,拿出一塊錦帕仔細擦拭了一下,十分專注。
就在這時,他在前面地面上撿起來一個扁扁的銀匣子。
這銀匣子七寸長,叄寸厚,製作得極爲精緻,匣子的一旁排列着叄行極細的針孔,每行九孔。
匣子的上面,雕刻着極細的花紋,仔細一看,才知道這花紋竟是兩行字,似是小篆,又似鐘鼎文。
何恆本身是一個博學的人,自然認得這字,上面總共有一十六個字,爲:“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暗器之王?可笑!”何恆看了看着匣子,嘴角撇了撇,似是對此話十分不屑。
這種暗器,在大天世界最多算得上不錯的凡兵利器罷了,遠遠算不得什麼高級貨,在某些大家族裡,也就是給小孩子的玩具罷了。
所謂的暗器之王,說的好聽,其實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在這個世界,也對付不了真正的高手。
無論任何暗器,在催發的時候,必然會有殺機涌向,而只要露出一線殺機,對於何恆之類的高手而言,其就彷彿黑暗中的火光般耀眼。
甚至,早在這個殺手來到何恆方圓百丈之時,何恆就感覺到了他的殺氣,對付他這等高手,什麼暗器都不會管用的,除非是法器級別的神兵。
在大天世界,有的強者可以把自身對天地的感悟,化爲一道道符纂,刻入器物之中,形成種種陣法禁制,勾連天地之力,產生不可思議的效果。
這種被銘刻了禁制的器物,就叫做法器。
而法器中,只要銘刻了關於隱秘氣息的陣法禁制,就可以屏蔽強者的六感,掩蓋自身天機,從而成爲可怕的暗器,那種暗器纔是真正的可以誅殺仙神之物。
至於暴雨梨花針,這等即使在凡器之中也算不得頂尖的東西,居然也敢自稱暗器之王,真是可笑!
何恆隨意把那匣子一扔,目光深深的看了看柳無眉那個屋子。
那裡燈已熄了,這夫妻像是已睡着。
何恆默默走回他的房間,那裡的燈已然燃盡。
……
第二天清晨,何恆早早的起來,這時天雖還沒有亮,但遠處已有雞啼。
他輕輕敲了敲柳無眉他們的房門,李玉函已燃起燈,開了門,披着衣服走出來,面上雖有些驚奇之色,卻還是帶着笑道:“白兄起來得倒真早。“
何恆笑了笑:“哪裡是早,我昨天晚上可是一夜沒睡。”
李玉函面色有些驚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何恆擺了擺手:“倒也沒有什麼,左右不過一個鼠輩,想暗算白某,已經死在我劍下。”
李玉函面色不變,哈哈一笑,道:“哪裡來的不開眼的蟊賊,居然敢打白兄的主意,死在長生劍下也是活該。”
說到這裡李玉函回頭瞧了一眼,悄悄帶起房門,嘆了口氣,道:“內人有些不舒服,小弟其實也剛睡着。”
“噢!柳夫人有何不適,居然抱恙在身?”何恆皺眉問道。
李玉函眼皮一跳,苦笑道:“這是她的老毛病,每個月都要發作兩次,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只不過麻煩得很。“
何恆有些疑惑道:“難道以擁翠山莊的面子還請不到個名醫,治好柳夫人的病?”
李玉函的目光再次一跳,隨即苦笑道:“這個病還真就是治不好的,在下這些年不知尋訪過多少名醫,無論是北王南張,還是葉星士等絕代名醫,都一一看過,卻皆是束手無策。”
“這麼嚴重?”何恆眉頭一皺,隨即道:“剛好白某也略精藥理,要不讓我給夫人看看?”
李玉函的眼角猛的一動,但隨即就垮下臉來,道:“這怎麼好意思,而且反正都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治好……”
何恆忽然阻止了他的話語,道:“李兄此言差矣,有病就要治,否則日積月累下去,身體只會垮了的。讓白某看看也不會有什麼事的,說不定我恰好就可以治好她呢?”
“這……”李玉函似是有些猶豫,思考了一些,然後猛的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白兄了。”
他打開房門,伸手道:“請!”
柳無眉此刻正躺着牀上,身着素衣,面色有些病態,蒼白無比,透露着絲絲柔弱。
李玉函走到牀邊,輕輕扶起她,倚靠在身上,柔聲道:“你感覺怎麼樣了?”
“放心,我無大礙的。”柳無眉聲音十分溫婉,柔和的看着李玉函,似水伊人。
李玉函也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溫暖的看着她的眼睛,充滿了柔情。
“咳、、咳咳。”何恆很不適宜的咳嗽了一下,打破了那四目交匯,柔情似電的情景。
李玉函這時纔想起了何恆的存在,連忙尷尬道:“是小弟失禮了,還望白兄見諒。”
柳無眉則是蹙眉一笑,臉上有些緋紅。
“哈哈,李兄與賢伉儷之深情實則羨煞我輩,談何失禮。”何恆大笑着,來到柳無眉身旁,道:“聽說柳夫人身體有恙,且讓我把個脈。”
柳無眉眼中猛然一動,與李玉函對視一下,伸出了纖纖玉手,道:“有勞白兄了,妾身這裡感激不盡。”
“哈哈,客氣了。”何恆笑着,擡起右手,抓住柳無眉那白皙的玉腕。
自古醫武不分家,一般來說,高明的武道強者在醫道上的成就也決不會太差的。
事實上,何恆醫術決不會遜色於這個世界任何一位頂尖的大夫,甚至猶有過之。
畢竟,他可是來自大天世界的。
大天世界有着不知多少萬年的歷史,醫道方面也早已發展到了極致,高明的醫道宗師實在可以把死人救活,即使魂飛魄散也可以給你重新聚集。
何恆自然沒有這種造詣,但飛仙學院其實也是有醫道這門課的,以大天世界的底蘊,即使只是些最基礎的醫理,也可以碾壓這方世界的頂尖大夫了,何恆在醫道方面雖然沒有什麼鑽研,但當初他在來這個世界前,好歹也把飛仙學院的諸多教材都背下來的,其中就包括醫道方面的。
這些年,他已經慢慢消化掉那些知識了,有信心說,在整個飛仙學院的學員中,除了極個別變態之外,沒有人可以在醫道、術算、陣法這些雜學上與他比肩。
而在這個世界,他在醫道之造詣,足以獨步天下,這是兩個世界底蘊的差距。
慢慢把脈中,過了片刻,何恆的面色變凝重了起來,鬆開了柳無眉的手腕,看了看李玉函。
“白兄,怎樣?”李玉函十分緊張的追問到。
何恆輕輕擡了擡頭,看了看二人道:“她沒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