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小道。
何恆坐在水麒麟身上,慢悠悠的向着西南方向行進着。
他後面不遠,一隻體型巨大的白狐不情不願的跟着,嘴裡嘟囔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我保持着原型,這樣有什麼好的?”
“因爲我怕你人身的樣子會給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何恆淡淡道。
“哼,原來你也清楚本姑娘天生麗質,要是變成人身絕對會有一堆臭男人來圖謀我的美色……”狐狸很是些得意道,頗爲自戀。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更重要的是,隨身帶着你這頭狐妖,更能讓人知道本真人降妖除魔的本事,減少一些宵小的無奈行爲。”何恆隨意道,目光凝視向前方。
狐狸猛地惱火吼道:“青葉子你這個僞君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我高傲的九尾天狐居然要被當成一條狗來遊行示重!!”
“難道你覺得自己有比狗高貴多少?”何恆反問道。
“你混賬!”狐狸炸毛了,就要竄起維護自身的尊嚴,但卻無奈發現,自己不知被那個混蛋人類下了什麼手段,面對他,縱然心裡想反抗,但身體卻本能的控制不了。
屈辱與悲痛之下,她很想大哭一場,但卻悲哀發現,此刻她連哭的能力也沒有,只能讓身體本體的機械般向前行進着。
“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在我眼裡,世間萬事萬物均是平等的,九尾天狐也未必比一隻野狗高到哪裡去,皆是沉淪在苦海的芸芸衆生,不得解脫的可憐蟲而已。”何恆忽然淡淡道。
狐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撅嘴道:“那你自己呢?你難道就不是可憐蟲嗎!”
何恆點了點頭:“不錯,我也不比你高到哪裡去,同爲無盡苦海中沉淪之輩,未得超脫。只不過最起碼我已經明白自己超脫的路,堅定不移的走着,而你卻還在迷茫之中,這就是世間多數人不如我的地方。”
三百多歲對於九尾天狐而言不過是小孩子的年紀罷了,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小九心頭的憤怒消退了不少,對於何恆所說的東西頗爲好奇,於是問道:“這世界不是很好嗎,你爲什要說這是苦海?”
“那是因爲你沒有見過那彼岸,唯有明白那凌駕一切塵世之上的道之彼岸的不可想象,你纔會懂得這世間一切的事物具是虛幻,唯有那裡纔是我們應該追求的歸宿。縱然多數人都會在這路上倒下,我輩也要堅持的走下去……飛蛾撲火,求那一瞬間的璀璨!”
飄渺的聲音響徹着,小九的心陡然陷入一種空靈的境界,這是一種她畢生難忘的感覺,雖然在下一刻她已記不清楚那感覺究竟是怎樣的了。
看着前面的人影,她忽然覺得他格外的遙不可及,彷彿一座巍峨巨山,聳立在天地間,看似觸手可及,卻是異常遙遠,遙遠的二者已然不在一個世界。
心頭的憤怒徹徹底底的消散了,人與人之間若是有恩怨,吃虧的一方必然憤怒與不甘,但若是螞蟻與大象,它們之間有着恩怨,螞蟻還會恨嗎?不,它只會敬畏與頹然。
這就是她與他的差距。
……
進入一個繁榮的城鎮,爲了不造成破壞,他讓水麒麟留在了外面,至於小九,他同意了讓她暫時變成人型,跟着進來。
然後他很快就有些後悔這一決定了。
作爲一個被父母嚴格管教了幾百年的狐狸,小九以前雖然也接觸過人類,但卻從未來到過大的城市,而她的好奇心又非常重。
此時此刻她的表現,比鄉下人進城還要誇張,看什麼東西都感到新奇,惹出了不知多少笑話。
何恆雖然臉皮厚的很,不在乎別人圍關,但那終究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暗中以奴印控制着其身體,不讓她廢話與做出多餘的動作,何恆徑直走向城中心地帶,忽然閃過一絲異色,看向不遠處。
只見一個算命的攤位上,一個四五十歲上下,眉眼和善,五柳長鬚,看起來頗爲仙風道骨的道士在給人看相。
看見他看過來,那道士楞了一下,下一刻就反應過來,吆喝道:“這位少年壯士,看你這龍行虎步、器宇軒昂的樣子,想必身份非同凡響,但眉心卻有黑氣,顯然是煞氣過剩雖導,如不有人指點,不日必有大災。貧道週一仙,人稱周半仙,算盡上下五百年,能知過去未來,願意爲了化解此劫,只需紋銀十兩即可,不知意下如何?”
“……”何恆臉色僵了僵,上下打量着這位“週一仙”,目光猛地一凝。
只因,此人竟讓他有些看不透,氣息平淡之下透過一股極致的深邃。這讓他有些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道士了。
更何況他居然叫“週一仙”,這個在誅仙原著裡格外神秘的人物,如此的相似,他是否就是後來那位週一仙呢?
如果是,能夠這這方世界活一千年以上,他之修爲必然深不可測。
帶着凝重,何恆走上前去。
見何恆一步步走來,週一仙的目光也凝重了起來,藏於袖中的雙手攥緊,彷彿是有些緊張。
二人對視着,何恆首先開口道:“不知在下可否問一個問題,先生叫週一仙,那天下是否真的有仙?”
對於何恆的問題,週一仙哈哈一笑:“仙自然非是凡中之物,天下自是沒有,天上纔有,至於貧道,只能算半仙。”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
何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目光越發深邃:“那先生即能知上下五百年,那能否告訴在下,如何才能上天,成仙?”
“這個嘛,就要看緣分了,緣分到了,成仙得道完全不是問題。”週一仙撫須道,然後不帶何恆發問,又道:“這些成仙的事情實在天機不可泄露,貧道不好多談,還是說說爲你化解劫數的事情吧!”
“關於先生所說劫數,在下想聽聽具體的因果關係。”注視着他,何恆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