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替周八的身份混入周家,這麼冒險的計劃不符合霖溟一貫的風格。
依照他一貫的風格,周家的一行人會在西都被全數擊殺,而且即便是要混入周家他也不會選擇‘周八’這個身份略高且常招人矚目的存在。
然而他這樣做了。
因爲他從周十三與周八的記憶中瞭解到了一個秘密,一個足以抵過西都的那批人的性命、乃至讓霖溟冒着被看破身份的危險的秘密。
這個秘密便隱藏在這座地下洞府中。
“嘭嘭嘭!”
玉石鋪就的地面已經被砸得粉碎了,現在鐵錘所到之處已然盡是岩石與泥土。
霖溟丟掉錘子,從一旁的地上抓起了鐵鍬,大約向下挖掘了三四分鐘後他一鏟挖到了空氣。
這地面之下竟然是空的!
霖溟不會感到意外,因爲第一,他缺乏感情。第二,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他就是爲此而來。
周八最寶貴的東西並沒有被他帶在身上,它被埋在了這裡,在層層禁制的保護之下。若是霖溟身懷靈力的話倒是可以直接捏個手訣將禁制解開,但此處的禁制與進入洞府的禁制是截然不同的,只有周八的靈力才能解,所以霖溟只能用方纔的那種笨辦法。
“哐當!”
地洞中有一隻鐵箱,喔,準確的講,這是一隻保險箱,還是六位密碼的那種。
密碼霖溟早知道了,但只有密碼的話卻並不足以打開這隻箱子。
“噗!”
霖溟將一口血噴在了箱子上,這是周八的血,他既然連周八的靈魂都收了,那麼周八那一身含有靈氣、高質量的血液自然也是不會被浪費的。
“咔噠咔噠。”
血液噴在保險箱上,在短暫的延遲之後盡是直接滲了進去,隨着最後一滴血液的消失,保險箱通體開始泛起微微的紅光,趁着這個時候霖溟纔開始轉動密碼鎖。
六位數的密碼很快轉完,箱門‘啪’的一聲打開,一張樣式古樸且坑坑窪窪、第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聯想到蠻荒時代的獸皮從箱中飛出,像是有着自己的靈性一般地向洞府之外激射而出。
若是一般的修士見到了這一幕說不得表要施展出全身解數將它攔下,然後奉若至寶般地對獸皮與獸皮上刻畫的圖形們研究個老半天。
不過霖溟可既不是修士也不是什麼不知內情的傢伙。
對於‘自個兒長了翅膀飛了’的獸皮他根本連一眼都沒看,他直接將保險箱的門拆了下來,然後便把保險箱剩下的部分丟進了坑裡重新掩埋好。
獸皮不過是周八拿來掩人耳目的道具,這一整套的禁制與保險措施所要保護的東西其實藏在箱門的夾層中。
狡兔有三窟,更何況是人。若不是霖溟獲取了周八的記憶並頂替了周八的身份混入周家,怕是這份秘藏一千年後依舊無法被他人發現。
“咔嚓!”
先前霖溟沒有使用念力來挖坑是因爲這片地面上被施下了陣法,任何能量的觸碰都會使得洞府坍圮,不過保險箱的門上則完全沒有被施加任何一種禁制——除了某種用於隔絕精神力探測的手段。
霖溟直接將箱門折成了兩半,簡單粗暴,膝蓋碎大石——他還是沒有動用念力。
“嘩啦!”
一張紙從破碎的箱門中掉落出來,在它落到地面上之前,一隻白皙的手抓住了它。
“到手了。”
霖溟的雙眸黑白分明,他的嘴角少有的露出了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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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沉不住氣了麼?”
站在山巔,聆聽着遠方傳來的爆炸聲,點點火光,宛如夜色下的浮燈。
張局站在山巔,凝望着遠處的景象,鎮上每燃起一處火光他的眉頭便皺緊一分。
從那日用高壓水槍沖刷了一整條街都沒有揪出兇徒之後,他便沒再下過這座山,而鎮上至少半數的警力也同他一起留在了山上。
此地易守難攻,雖說被人逼出了浮石鎮多多少少讓張局感到有些難堪,但當面子與性命被擺到天平的兩端之時,毫無疑問的,張局會選擇後者。
他才四十多歲,男人四十一枝花,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去享樂。
所以,他帶着人馬上了山。
所以,他很不要臉地綁着人質。
所以,他低聲下氣、奉上重禮叫來了援手。
援手是一名長鬚飄飄的老者,一身長衫,此刻正與張局並肩站着。
他也在凝望着遠處的城鎮,只是眼中卻只有一抹淡淡的不屑。
“不是道術。”
老者的語氣很淡然,但張局卻是在這份淡然中聽出了不滿的意味。
“馬爺,對於您而言底下那人自然不過是一根指頭就能碾死的小蝦米,但,對我而言,那可是性命之憂。”
拱手行禮,張局的態度很低,他知道什麼人可以任他踐踏,同時也知道在什麼人面前應該主動趴下來任人踐踏。
“也好。”
馬爺用手捻着須略微地一甩,轉身便走。
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對於那種翻手可滅的跳樑小醜,而且註定是要闖上山來的,那麼他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他打算回張局特意給他安排的靜室中打坐。
“老鬼!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腳底下盡情地蹂·躪!”
轉身的剎那,馬爺沒有看到張局的眼中有兩道寒芒爆射而出。
“對了,你綁來的那個女娃兒不錯,稍晚一些等事情了了,本座要帶她回山。”
在張局眼中寒芒閃動之際,馬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止住了腳步,不過他倒是沒發現張局的不懷好意,他只是覺得背後這個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中年男人有些過於緊張了。
“好的,到時候我讓人幫您準備一下。”
張局眼中的寒芒乍然潰散,他慌忙轉身朝着馬爺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