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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王血染天辰(下)

第三十三章 王血染天辰(下)

“禿驢,能換點新鮮的詞兒麼?我的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

凌空而立,莫邪用手中的劍指着躲藏在雲層中的普渡慈航。

今夜的普渡慈航似乎格外喜歡躲藏,莫邪想到了什麼,他望向了位於天穹另一側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圓。

“來來來!好好吃我一劍!”

他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的幅度變得更大了。

“火麟蝕日!”

麒麟虛影再度出現,隨着莫邪的劍橫跨長空,刺破雲層。

“小輩!找死!”

雲層中頂着老僧樣子的普渡慈航就像是一臺復讀機,讓人厭煩。

面對麒麟虛影他再度化身爲金光,閃避了開去。

“怎麼,你就只會躲麼?!”

雲層被麒麟虛影撕碎,長空的這一角變得澄澈,澄空之下,莫邪握劍的手臂已經變得赤紅,有火焰一般的氣焰在他的手臂與火麟劍上躍動。

麒麟臂上的勁力已經徹底被催動起來,該熱的身早已熱完。

“小輩!……”

這一次莫邪根本懶得聽普渡慈航將話說完。

“燕兄!助我一臂之力!”

劍式再起,風火滿天。

“好!”

以多欺少本不是燕赤霞的風格,而此刻在莫邪的連番攻擊下燕赤霞已經看出了些許端倪,他一拍身後的劍匣,頓時一十八柄飛劍一齊飛了出來。

“龍嘯九天!萬劍齊飛!”

十八柄飛劍各自一化二二化四,循環往復,一時間燕赤霞身邊竟是懸浮起了數之不盡的劍。

“去!”

燕赤霞手訣連打,飛劍們朝着普渡慈航疾射而去,與莫邪使出的麒麟虛影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頭。

“小輩……!”

這一次普渡慈航無法再避,影影綽綽的萬劍齊飛與威勢無匹的麒麟虛影封殺了他全部的退路。

他化身金光,向着齊射而至的萬柄飛劍而去。

“啪!”

金光破碎,飛劍們停下來的時候半空中只剩下一具滿是窟窿的屍首。

這具屍首沒有心、沒有肺,只是一具皮囊。

一具名爲普渡慈航的僧人的皮囊。

“替身?傀儡?分身?”燕赤霞見多識廣,他已經有了判斷,“不好,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下去看看!”莫邪道,“若是那普渡慈航真的跑了,我們至少也能將它的道場毀了、將它的面目公之於衆、將被它擾亂的朝綱扭正。”

“好。”

燕赤霞很是爽快地應下了。

普渡慈航的真身究竟在哪裡?

劇情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底下都城中人聲鼎沸,視聽皆受干擾。

……

護國寺,普渡慈航被封爲國師後興建的寺廟,堂皇堪比皇宮。

大雄寶殿前,左千戶帶着他的刀還有一肩的月光煢煢孑立。

“老朋友,最後一程一起走吧。”

他輕輕地擦拭着他的刀,一把接一把,像是戀人的秀髮繞指成柔。

引刀,邁步。

此地,居於京都的東首。

……

天牢,一間普通的牢房裡,傅天仇平靜地坐在簡陋的牀上。

他的面前有一把刀,他的背後有一扇窗。

刀如柳葉,窗映月華。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當月光照在刀面上、點亮他雙眼的剎那,他動了。

捉刀在手,引爲一快。

柳葉般的刀很是迅速地劃過了他的脖子,像是春風中揚起的真正的柳葉輕拂過遊人的面頰。

“噗!”

聽說過斬首的時候如果劊子手的技術足夠好,犯人的頸血能噴出三丈高。

傅天仇不是劊子手,他以前甚至從來都沒有摸過刀,從他脖子中噴出的血只是堪堪抵達了房間另一端的牆上。

此地,居於京都的南首。

……

皇宮,後庭深處。

月光如水灑落秋池,這座宮殿便名爲‘秋池宮’,乃是當朝皇后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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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綾如雪,素手如玉。

皇后身邊只有她最信任的女官。

“本宮看起來如何?”

她早已不再年輕,白髮爬上了她丈夫的雙鬢的時候皺紋也攀上了她的眼角。

“您看起來很好。”

女官沒有使用往日的敬稱,她攙着皇后的手臂。

她們在眺望宮殿後頭的秋池。

“那就好。”

皇后道。

秋池邊有柳樹,入秋後葉已黃了大半。

白綾被系在了粗壯的樹枝上,皇后雙腳踩在一張凳子上,白綾繞上了她的脖子。

“如果有來世的話,真希望我們能是姐妹,你做姐姐,我做妹妹。”

皇后如此道。

“好的。”

女官已經泣不成聲。

凳子倒下,皇后再沒了生息。

此地,居於京都的北首。

……

京都是繁華的,也是衰敗的。

京都的繁華都被集中起來了,集中在了幾條主要的街道上。同樣的,京都的衰敗也被這樣集中着,集中在了某些不爲人常去的所在。

城南,陋巷。

今夜賣傘的老漢沒有再準備明天的貨物,他搬了張椅子坐到了自家院子中的大槐樹下。

他捧着一碗茶。

月兒就在他的茶碗裡。

“白天的時候才做到了這個月的第一筆生意呢……”

他嘆了口氣,不過他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哀嘆的意味,反倒是一種似是釋然的笑。

“就讓我再爲這個國家最後撐一次傘吧!”

他將茶飲下,茶碗碎在了地上,清脆得很好聽。

“啊。”

一行黑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歪了頭,躺倒在了椅子上。

此地,位於城南。

此地,居於京都的南首。

……

地宮,被先輩們的棺木拱衛着,骨瘦如柴的皇帝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沒想到,我又遲了一拍呢……”

他笑了笑。

他的面前沒有刀也沒有毒酒,他的面前空無一物。

不,他的面前並不是空無一物。

他的手邊有一盞油燈。

“啪!”

皇帝努力地歪了一下身子,藉助這一歪之勢,他將油燈碰翻在地。

烈火很快燃起,被三十餘具棺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燃了起來。

很顯然,這些棺木上都被抹了火油。

“不肖子孫趙熙,求列祖佑我天·朝!”

龍椅也燃了起來,皇帝的一身龍袍早已被火油浸透。

他在火中面色如常,沒有痛苦也沒有慘叫,有的只有祈禱。

此地,居於京都的正中。

……

天空中的月兒開始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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