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進入房間的時候,很巧妙的做了喬裝,而在蘇沫他們的調查當中,更是沒有注意到醫護人員數量這個盲點,以至於始終都沒有弄清楚他是怎麼進入的房間。
如今通過供述,這個問題真相大白了,那麼他怎麼逃脫就又成了疑問,畢竟案發之後進入過房間的醫生,都會被警方短暫的給控制起來。
“利用時間差!”徐睿做出了迴應。
“時間差?”
“是的,時間差!”
徐睿做着進一步的解釋:“當我將王羣殺死之後,我就躲在了病牀的下面,當醫護人員例行查房的時候,就會發現王羣死在了衛生間,那麼他們第一時間會做什麼?”
“當然是通知外面的同事。”蘇沫說道。
“對!”
徐睿點點頭:“醫院的衛生間,是在病房最裡面的西南角,相對來說病牀距離門口會更近一些。當那些醫護人員發現王羣死亡的時候,在有人通知外面警察的同時,也一定會有人做進一步死亡確認的。”
“嗯,王羣蜷縮在醫院的衛生間,可以說每名曾經會診過的醫生,都不願意看到他出事兒。而且每種職業都會有本能的職業習慣,對於醫生來說就是確認病人是否還活着。”我是醫生,我懂得他們的心理。
“無論他們誰去報警,誰去確認王羣有沒有死亡,有一點都是不爭的事實,那就是這個時候的病房中,一定是會亂作一團的對不對?”徐睿問着。
“當然!”被警方重點關照的病人莫名其妙的死了,要是不亂才奇怪。
“之前我一直都藏在病牀下面,當那些醫護人員兵分兩路的時候,我就從牀底下爬了出來,隨後站到了一個最不起眼兒的地方。”徐睿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確切的說,是靠近門口那裡吧,或者說是最容易逃走的位置。”蘇沫問着。
“不錯!”
徐睿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爲我知道守在外面的警察進入病房之後,首要做的就是詢問醫護人員王羣是不是死亡了。”“當他們確定了王羣的死亡之後,那麼第一件事就是查找嫌疑人,到時候進入病房的每個人都會接受審問。我當然不能給他們那樣的機會,當其中一名醫生喊着護士去通知醫院領導的時候,我就與之一起走
出了病房。”
說完,徐睿還對自己的話做了總結:“這就是我所說的時間差,假設我當時沒有儘快離開病房,那麼很有可能已經是露出了馬腳,當然還有你們的疏忽。”
“的確是我們疏忽了。”
蘇沫嘆口氣:“當時我們一門心思的想要將嫌疑人給找出來,但卻忽略了你會化裝成醫生,既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你跟那名護士走出病房,我們也就不會去注意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沫多少是有一些失落的,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原本可以在第一時間將徐睿給抓捕的,但卻因爲忽略的細節,使之輕而易舉的從眼皮底下逃脫了。
“不對……”蘇沫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分析着徐睿所說的那些話,而這也是讓我發現了其中一個說不通的地方:“徐睿,我記的清清楚楚,那天我讓帶兩名檢驗科的同事去我的宿舍,看看有沒有陌生人去過
的痕跡,既然是這樣你又怎麼具備作案時間的,你總不能具備分身術吧?”
“峰哥,你似乎忘了一句話。”
“什麼?”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你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去我的宿舍?”
“是的!”
徐睿點點頭:“其實你不妨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下,我的心思全部都在怎麼殺死王羣上面,怎麼可能因爲你遭遇了一些類似幻覺的事情,從而浪費掉寶貴時間的呢?”
“唉……”
聽完這句話,我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是我太輕信你了。”
“你錯了峰哥。”
“怎麼錯了?”
“你並不是輕信了我,而是輕信了你自己的眼睛!”徐睿說道。
“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你還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給你打了電話,說解剖室出事兒了,然後你回來之後,我正在警局的門口等你對不對?”
“對!”
我點點頭:“但你爲什麼說是我輕信了自己的眼睛呢?”
“你先不要着急,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徐睿慢條斯理的說着。
“你問。”
“假如換做你的話,當你發現解剖室裡出問題之後,你會怎麼做?”
“我?”
我想了一下說道:“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大概會留在解剖室的門口,看守住現場吧,我明白了……”
回答徐睿問題的同時,我也在思索着他問我這些問題的目的,想了半天終於回過了味兒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時候你是剛剛回到局裡吧,或者說你在那個時候壓根兒還沒回到解剖室?”
“不,你錯了!”
徐睿推翻了我的猜測:“如果我沒有回到解剖室的話,怎麼知道那塊頭皮失蹤了呢?”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愈發的聽不懂了。
“是這樣的……”
徐睿抿了抿嘴脣,隨後說道:“在當時,王羣是本案唯一的嫌疑人,所以誰都知道他的死亡關係重大。因此看守他的同事,在發現他死亡之後,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我入職半年多,跟你們出過不少次的現場,所以我很清楚蘇隊或者峰哥你在接到王羣死亡通知時會是何等的火急火燎,你們一定會全速趕往醫院。”“而且你們不要忘了,往往在辦理大案、要案的時候,我們警方會動用一些特權的。最常見的就是會不遵守交通規則,比如逆行、闖紅燈等等,基於以上的兩點,你們趕往醫院的時間要比正常情況下快很多
。”
“你繼續說……”我暫時還沒有思索透這其中的關鍵。
“但是我不同,我在離開的醫院之後,不僅要卸去自己的一身行頭,更不能急匆匆的從醫院門口打車,因爲這些細節,很有肯能讓我暴露。”
“當然,當我遠離醫院打上出租車之後,的確是可以催促着司機快一點兒,但我還是要多加謹慎,不能讓司機直接將我送到警局的門口!”
“你考慮的很周全,這麼說來的話,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實際上還沒有回到警局?”跟徐睿交談的越多,我就越是感覺他的心思可怕。
“是的!”
徐睿繼續說着:“我之所以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省廳那邊兒的檢測結果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那邊的情況,或者說確認你什麼時候回來。”
“既然是這樣,那你是怎麼知道頭皮不見的?”既然徐睿沒有回到解剖室,那他是怎麼知道頭皮不見了的,這本身就是充滿了矛盾。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已經拎着勘察箱往回趕了,而當時我還在回警局的路上。由於那個時候我已經下了出租車,奔行之下正在氣喘吁吁中。”
“爲了消除你的懷疑,我必須要爲我的喘息找到一個藉口,於是我就說解剖室的頭皮丟失了,因爲那塊頭皮很有可能就是解開這起案件的關鍵,它的丟失足以掩飾我的慌亂和緊張。”
“在確認你就快回到警局的時候,我急匆匆衝到瞭解剖室,想要監守自盜將那塊頭皮給藏匿起來。可我沒有想到真的被我給言中了,那頭皮真的不見了。”
“我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幸還是不幸,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頭皮的丟失將我無法把握的不穩定因素消除掉了,並且成功的轉移了你的注意力。”
“你做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防範我?”我真的沒有想到,在徐睿設計的這個局當中,我所佔據的分量是如此之重。
“當然!”
徐睿望着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峰哥,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我還願意做你的助手。”
“徐睿,還是告訴我原因吧?”他的話是不是對我的恭維,我不想去分辨,我現在只想知道徐睿爲什麼如此防範我。
“因爲,你的認真。”
在我倍感費解的時候,徐睿給了我答案:“在場所有人當中,我跟你接觸時間是最長的,所以我也是最瞭解的,在工作中你是個十分認真負責的人。”
“就像在結案之後又重新調查此案一樣,所有的疑點都是你提出來的,而且你也一直都在堅持着。事實證明,最終你的確找出了兇手,將目標鎖定了我。”
“也就是說,從你設計這個局開始,所算計的就不僅僅是馬向陽和王羣,還有我?”我感覺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
“那個時候楊婷還沒有離開我,我必須保證這個局是完美的,絕對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
徐睿繼續證實着我的猜測:“當然,蘇隊他們那裡我也擔心,不過他們的走訪、調查以及案情梳理,畢竟更多時候面對的是活人,只要我能做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那就不會被懷疑。”“可是你不同,你是法醫,是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人,我們都知道屍體是不會騙人的。而且你還傳承了蘇老的那份兒固執和認真,所以我必須要對你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