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開始,徐睿就不斷的拋出一些重磅炸彈來轟炸我們的身心,可從沒有哪句話能如同這句話一樣,讓我們四個人都流露出了無以復加的震撼之色。
王羣死亡的第一時間,我們調取了監控錄像,所以可以排除被人動過手腳的問題,而且通過反覆的觀看,的確沒有任何人曾經進入過那件病房。
可現在,徐睿卻一口咬定他是大搖大擺走進去的,這到底是爲什麼?
“因爲,你們的眼睛,欺騙了你們!”
“眼睛欺騙了我們?”我皺了皺眉頭。
“對!”
徐睿點點頭:“如果你們看的夠仔細,那就會發現進入病房的醫護人員,比出來的時候是多一個人的,只不過你們的心思都在尋找嫌疑人上,從而忽略了這一點。”
“呼……”
話說到這裡,蘇沫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望着徐睿說道:“如果你沒有犯下這樣的罪行,我一定會跟雷局打申請報告,將你弄到刑偵隊裡來。”
“從警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在這麼小的年紀,卻能將一個局設計如此縝密的人。”雷大炮在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的感嘆了一聲。
“但我還是辜負了雷局和蘇隊的栽培!”這個時候的徐睿,臉上帶着失落和歉意,是那麼的真誠。
“現在,供述一下作案過程吧。”雷大炮將頭扭向了別處。
“好!”
徐睿又恢復了之前的神色,娓娓的說道:“王羣被看守的如此之嚴,我想要進去殺了他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只能另想他法,最後我通過觀察決定混入醫護人員的隊伍當中。”
“這起案件是罕見的大案、要案,而當時王羣又是唯一的嫌疑人,所以醫院勢必會十分的重視,會將全院最好的醫生派過來對王羣進行會診,以便讓他儘快恢復過來。”
“這個出發點本是無可指摘的,但卻會有一個弊端,那就是進入王羣房間的醫護人員衆多。而且我們都知道,根據醫院的規定,通常醫護人員進入病人房間的時候,都是會戴口罩的。”
“你們都知道,喬裝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幾乎是手到擒來的,所以我就弄了一套醫生的行頭,在他們會診的時候進入到了房間之中,隨後去了衛生間再也沒有出來。”
“這樣來說,是我們看守王羣的同事大意了,如果在那些醫生會診完畢之後進去檢查一下,就不會給你可趁之機了。”細節決定成敗,誠然不假。
“……”
我的感嘆,換來的是會議室的寂靜,雷大炮、蘇沫以及馬磊都在這個時候陷入到了沉默,顯然是在做着自我的檢討,以及執行力的反思。
“當所有的醫生都離開之後,我便從洗手間裡面走了出來,隨後以看病爲由給王羣打了一針,由於我穿着白大褂,所以王羣顯得很配合。”
“這一針不會要了王羣的命,但是會讓他喪失行動的能力,甚至連喊叫都做不到,隨後我將他從牀上弄了下來,直接拖到了衛生間裡面。”
“他已經是喪失了行動的能力,你爲什麼還要將他拖到衛生間裡面,而不是直接在病牀上面將他殺死呢?”
對於這一點,我多少有些想不明白,或者說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因爲在拖拽的過程當中,很有可能會弄出來一些動靜,這樣的就會驚動守在外面的同事們。
“瘋子,這可不是多此一舉,徐睿這樣做完全是爲了給自己留下逃走的機會!”蘇沫直接回答了我。
“不錯!”
徐睿點點頭:“當時楊婷還沒有死亡,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們抓住的,所以才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將王羣給拖到了衛生間裡面。至於我怎麼逃脫,稍後會做出解釋的。”
“那就說說他喉嚨裡面的頭髮吧,根據我的屍檢報告,王羣也是死於窒息的,那些頭髮深深的扎入到了喉嚨之中,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我繼續問着。
“頭髮,是我塞進去的,但是頭髮上的皮肉組織,並不是王羣的,或者說只有一部分是他的!”
“什麼意思?”
“在去殺王羣之前,我已經是做好了周密的計劃和細緻的準備,除了喬裝打扮之外,我還隨身帶着一樣東西!”
“什麼?”
“深度冰凍過的肉!”
“……我知道了。”
有了徐睿的提示之後,我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那塊肉在冰凍之前,你曾經將頭髮植入了其中,所以就造成了頭髮再生長扎入肉中的假象。“
“是的!”
“等一下……”
話又被蘇沫給打斷了,她透着不解說道:“有一點我沒有弄明白,既然頭髮是植入被冰凍過的肉裡面的,那爲什麼你的屍檢報告會說皮肉組織是屬於王羣的?”
“你聽我解釋。”
我看了一眼蘇沫,又將目光落在了徐睿的臉上,說道:“經過深層冰凍的肉,不僅十分的堅硬,更是會對人體產生吸附的效果,這就是你的目的。”
“吸附,什麼意思?”涉及到這些,蘇沫又迷糊了。
“蘇隊,我不知道你在小時候的冬天,有沒有嘗試過去用舌頭舔暴露在室外的鐵製品。”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曾經嘗試過那你就會明白,在溫度極低的情況下,如果將舌頭湊到鐵製品上面之後,就會黏在上面。這個時候用蠻力掙脫的話,完全能將舌頭扯下來一層皮。”
“你的意思是說,徐睿用深度冰凍過的肉塞入王羣的喉嚨裡面,然後彼此就會粘連在一起。在大力的撕扯之下會將他喉嚨的皮肉組織給黏連下來,以至於混淆了我們的視線?”蘇沫總算明白了過來。
“是的!”
我點點頭:“當時我們發現王羣的死亡之後,我曾經用了很大力氣纔將那團頭發拽出來,當時上面黏連着網羣的皮肉組織,所以我才以爲是頭髮出現了再生長。”
話說到現在,我想起了在解剖室中的一個細節,於是就問徐睿:“我記得從王羣口中扯出的頭髮,在送回警局之後一直都是浸泡在福爾馬林液體之中的。”
“當時省廳的劉法醫跟我要皮肉組織做檢測,可就在我想要去撈取的時候被你阻止了,隨後你將手伸進福爾馬林液中將其打撈了出來,切除掉一部分之後,將剩下的扔進了垃圾桶。”
“當時我總覺得你的行爲有些不正常,但並沒有往深處想,現在回想起來,你之所以那樣做,其實是怕被我發現其中的貓膩吧?”
“是的!”徐睿點點頭:“經過深度冰凍的肉,塞進王羣的喉嚨之中以後,讓他在窒息死亡的同時也從喉嚨上黏連下來了皮肉組織。但是當這種黏連只是暫時的,只要浸泡到液體之中一段時間就會分散開,那樣就會露
出破綻了。所以我纔會在那個時候阻止你,絕對不能讓你發現其中的問題。”
“這麼說,你之所以沒有親自將那些皮肉組織送到省廳,其目的也不是爲了幫助我做屍檢,而是爲了留下來盯着我,怕我將垃圾桶那些再撿拾起來?”現在,這一切都明白了。
“不錯!”
徐睿很痛快的承認道:“當時我就是出於這樣的顧慮,因爲跟峰哥你共事半年的時間,我深深瞭解你的性格,絕對不能在你的面前出任何的紕漏。”
“而且,當時我還趁機轉移了話題,讓你去勘檢劉雲他們的屍體,只有分散了你的注意力,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懂了,我全懂了……”
我長呼口氣,苦笑着說道:“我記得在屍檢的過程當中,我曾經對於受害人生前遭受的苦難進行過猜測性描述,說她們是如何被鐵絲捆縛住身體的,是如何被切割掉頭皮的。”
“當時的你曾經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怒,甚至因爲大力擊打解剖臺導致了手的受傷,那時候我以爲你是同情她們的遭遇。現在想想,其實並不是這樣,真正讓你憤怒的原因,是因爲楊婷。”
“嗯!”
提到了楊婷,徐睿的臉色又黯淡了幾分:“雖然那時候我已經殺死了王羣和馬向陽,不過想到楊婷被她們迫害時的景象,我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再去想只會讓你徒增悲痛,還是回到案情之中來吧,你在殺死王羣之後,又是怎麼在衆目睽睽之下逃脫的呢?”蘇沫適時的將話題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