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了八年的案子水落石出,李秋娥一家也將會得到最爲寬容的照顧和安置,這讓我心裡懸着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心情較之啓程來中南市的之前,也是舒緩了不少。
“蘇沫,謝謝你。”
這聲感謝是發自我肺腑的,不管蘇沫是出於什麼原因來到的中南市,有一點都是不可爭辯的事實,她讓我介入到這起案件當中,都是違反紀律的。條令條例當中有個明確的規定,當從警人員狀態不佳被勒令強制休假的時候,是不允許參與到任何刑事案件當中的,蘇沫作爲刑偵隊長自然是清楚的。可就是在明知道可能揹負處分的情況下,她還是毫不
猶豫的將我拉了進來,自然是希望幫助我儘快走出陰影,這份兒情我必須記在心裡。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真是傻到家了。”
蘇沫瞪了我一眼,雙頰有了一些紅暈,那股嫵媚讓我呆在了當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車裡的氛圍頓時也是有了一些曖昧。“要說謝啊,還得是我說,如果沒有你們兩個幫忙,這起案件也沒有辦法偵破,至少僅僅憑藉痕跡學那點兒東西,是沒有辦法撬開李秋娥那張嘴的。”或許是感受到了異常,李劍打破沉默的同時也轉移了話
題,只不過從後視鏡看向我們兩人的目光裡面,多了一些醒目的玩味。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在理,現在細細回想起來,這起案子的確是我們三人齊心協力破獲的,各自都發揮出了最擅長的東西,配合的相當默契。刑事案件的偵破,本身就是需要不同部門多線作戰的,可畢竟各部門擔負的職責不同,甚至於辦案人員的能力都是良莠不齊的,如此的配合我也是第一次真正參與。而這也是讓我不由的發出了一聲感慨:“
劍哥,如果你在我們局就好了,咱們三個聯手,怕是沒有什麼案子是破不了的。”
“你也這樣想?”李劍回了我一句。
“難道不是嗎?”我又丟給了他。
“你真的想咱們三個聯手?”他又問我。
“如果可以,爲什麼不呢?”我差不多摸清楚他這個人了,有事兒沒事兒就是喜歡賣關子。
“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就成全你。”李劍說完之後,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改變了原來行駛的路線,直接朝着不遠處的警局飛馳了過去。
“蘇沫,怎麼回事兒?”剛纔的話的確是我心中所想,可我沒有料到李劍直接就把我套了進去,聯想到蘇沫飛機上說的那些話,我頓時明白了什麼。
這一切,該不會是設計好的吧?
“你已經猜到了,還要問我嗎?”蘇沫沒好氣兒的回了我一句。
“你的意思是說,你來到這裡是協助破案的?”
“是的。”
蘇沫點點頭:“中南市前幾天發生了一起十分棘手的謀殺案,所以他們向公安部的刑偵局申請借調一些人過來,這就是我過來的真正原因。”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是刑偵局白局長欽點的?”果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算是吧。”
對於此,蘇沫同樣沒有否認,再次點頭之後眨了眨眼睛:“不過欽點的可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
“我?”
詫異了一下,我趕緊追問着:“馬磊和徐睿死了以後,我是什麼樣的工作狀態你也看到了,我相信白局長也應該清楚,爲什麼還要我介入呢?”
“因爲你的能力。”蘇沫側過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說道:“瘋子,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當中都會遭受打擊,可我們既然穿上了這身警服,就要牢記自己的使命和責任。無論承受或者揹負了什麼,都絕對不能成爲消極沉淪的藉口
,而是要努力從陰影和困境之中走出來,我們都相信你能做的到,事實不也證明了嗎?”
“也就是說,李秋娥殺人案是你們故意安排的,一來是幫助我恢復信心,二來就是看看我能不能戰勝自己,從而決定是不是讓我參與進來?”
“完全正確。”回答我的不是蘇沫而是李劍,這個時候他已經把車開到了中南市的警局的裡面,示意我們下車的同時說道:“瘋子,我還是那句話,不久前那起案子的卷宗我看過,你做的十分出色。雖然你的職務是法醫,
卻並不能就此否定你在刑偵方面的能力和天賦,尤其是你的案情回溯能力,是很多人都不具備的。”
“這次讓你們協助調查的案子是什麼我就不多說了,上去之後你自然會明白的,我想告訴你的是,經過在李秋娥家發生的事情以後,你應該是成熟了,更應該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李劍和蘇沫此時都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兩雙眼睛裡面閃爍的東西我很清楚,他們都希望我能加入,希望我們再度攜手,一起破獲棘手的謀殺案。
“既然你們這麼擡舉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劍哥,帶路。”
“我揍你個臭小子,還給我擺上譜兒了是吧?”李劍說着,朝我屁股踹了一腳。
“你們倆正經點兒,好多人看着呢,打打鬧鬧的像什麼樣子?”蘇沫嗔怪着。
如果是在我們局,我不僅不會就此收手,還會反過來揶揄蘇沫兩句,但這裡畢竟是中南市的公安局,必須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於是我只能作罷。
跟隨李劍穿過大廳之後,我們來到了位於三樓的會議室,推開門看到裡面坐着三個人,警銜都相當之大,大到我這輩子可能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步。正中間的那個人是國字臉,皮膚黑的跟炭一樣,僅僅是對視了一眼,就讓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就是中南市警局的一把手了。相較於他的嚴肅,左手處坐着的那個人要顯得親和的多,胖胖的身體和臉蛋兒配着白皙紅潤的皮膚,如果換上一身袈裟,活生生就是一尊彌勒佛。至於右手處的那個人,則更加的奇怪,他的年歲在三人之中最大,倍顯老態的同時身體也透出一股虛弱感,就像
是長期被病痛折磨着一樣。
“馬局,人我接來了。”李劍敬禮的同時打破了沉默。
“都坐下說吧。”馬局擺擺手示意了一下。
趁着我跟蘇沫坐下的功夫,李劍給我們做了簡單的介紹,正中間的是中南市公安局一把手馬向陽,彌勒佛一樣的是主抓刑偵的副局長朱華,右側的老頭兒是來督辦案件的楊樹峰副廳長。
“蘇沫,還認識爺爺嗎?”
聽了李劍的話之後,我原本是想起來敬禮打個招呼的,想不到還沒有開口,就被楊副廳長搶了先,略有渾濁的目光望着蘇沫,裡面滿是慈和。
“楊爺爺,小沫怎麼敢忘了您呢?”
蘇沫帶着幾分撒嬌之意說道:“來之前爺爺還特意叮囑我去家裡看看您,並且讓我捎來了幾瓶地地道道的高粱酒,會議結束我就給您拿過來。”“哈哈哈哈,你和那老東西沒把我忘了就行,酒的事兒不着急,等這起案子破了以後,我就跟你們回中南市,去找你爺爺痛飲三百杯。幾瓶酒就想把我打發了,門兒都沒有。”楊副廳長看起來也是個好酒之
人。
“那感情好,爺爺一定會高興壞的。”
蘇沫嘴巴甜甜的回了一句之後,又依次跟馬向陽和朱華打了招呼,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他們都曾經跟我師父共過事,而且提到我師父的時候都備是尊敬和推崇。
“你就是許峰?”
“是的馬局。”
“年紀輕輕卻氣質沉穩,很有當年蘇老的風采啊。怪不得當初我向他老人家徵求借調的人員名單時,他極力給我推薦了你。”馬向陽不露聲色的誇了我一句。
“馬局,您謬讚了,我怎麼敢跟師傅比?”這不是我的自謙,而是跟師傅相提並論,我真的有些汗顏,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就不能比了,要我說你比他當年可沉穩多了。你們法醫講究的就是一個穩字,單從這方面來說,我有理由相信你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楊副廳長接了一句。
“我……”這話說的我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馬向陽適時站了出來,跟楊樹峰用眼神做過簡單的交流之後說道:“寒暄就到此爲止,咱們先說公事,敘舊的話等案子破了去慶功會上說。”
說完,他朝着李劍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
“是!”
李劍從座位上站起來,二話不說直接過去打開了電腦,緊接着幕布上就出現了一個漂亮女孩兒的照片,看起來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應該在讀初中。
“半個月前,受害人蔣薇放學回家失蹤,家屬報警之後轄區派出所派出警力進行了尋找,五天前在一座廢棄的化工廠內找到了她,當時已經死亡。”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劍對照片進行了切換,當那個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女孩兒消失之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具龐大的巨人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