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還是說在陸軍身上隱藏着太多不爲人知的秘密,總之他之前的那種氣質跟此時說出的話是充滿了強烈矛盾的。
“陸師傅,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又猜到了我們是爲了昨天車禍的事情而來,那就應該知道怎麼做吧?”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時候,蘇沫說了話。
“當然知道。”陸軍說着,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當他走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沓子的錢:“我撞了車,自然是要賠償的,你們看這些錢嗎?”
“……”他的話,讓我們頓時愣在了當場。
最終,還是蘇沫搖頭苦笑着打破了沉默:“陸師傅,你誤會了,如果細摳交通法規的話,您的確是違規的。可如果從刑事責任的角度去裁量,昨天的車禍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就是說,不用賠償了?”他詫異的問了一句。
“當然不用。”蘇沫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想問問你,昨天你撞了麪包車之後曾經下過車,再上車的時候有沒有帶走什麼東西?”
“東西?”
“嗯,很小的東西,跟火柴盒相差不多。”蘇沫提醒着他。
“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那個小金屬盒吧,還有幾根金屬線?”陸軍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說道。
“對。”蘇沫忙不迭的點點頭:“我們就是要找那東西,您沒給賣了吧?”
“沒有。”陸軍搖搖頭,隨後站起身朝着旁邊的一間屋子走了過去:“你們跟我過來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東西被我扔到這間屋子裡面了。”這間屋子位於院子的西北角上,由於陽光不能照射進來,所以推開門的時候讓人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不過我還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金屬物件兒。這些東西很雜,有大如竈臺一樣的銅疙瘩,有中如電腦一樣
的鋁製品,也有小如玻璃珠一樣的鐵珠子,唯獨沒有看到那個火柴盒大小的遙控裝置。
“我記得就扔在這裡了啊,怎麼不見了?”打開燈之後陸軍一邊翻着一邊嘀咕着。
“在這裡。”就在我內心被陰霾籠罩的時候,後進來的小高直接登上了那堆廢品,隨後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物件兒,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個火柴。
“對,就是那個。”陸軍附和着。
找到了這個東西,自然也就找到了那些外皮被燒掉的金屬線。這些線很細,如果不是小高的手在後面映襯着,在燈光下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小高,看看到底是不是遙控裝置?”李劍開了口。
“好的。”小高將金屬盒打開之後細細看了看,隨後便點了點頭:“嚴格來說這是個遙控接收模組,從這塊發射板能確定電路板的主要參數。”
工作頻率:315
工作電壓:5
工作電流:3m
編碼芯片:22724點動非鎖。
腳位說明:0123
靈敏度:優於105dm
遙控距離:501000米。接收模塊的七根引腳分別爲:3、2、1、0、、、,其中爲5的供電端,爲接地端,端爲解碼有效輸出端,只要發射器的數據碼有輸出,都能同步輸出高電平3、
2、1、0是2272解碼芯片的四位數據輸出端,有信號時能輸出5左右的高電平,驅動電流約2m,與發射器的四位數據碼輸出相對應。
“小高,你在說什麼?”小高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讓我有些瞠目結舌,因爲他所說的這些東西,僅有極少一部分聽說過,剩下的則從未耳聞。
“你懂這個?”蘇沫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巴。
“學過一些。”小高靦腆的笑了笑。
“行了,你就別在那兒賣關子了,就說這玩意兒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吧?”李劍對小高顯然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沒有絲毫意外的樣子。
“李隊,我可以保證,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小高肯定的點點頭之後,又說道:“而且我還從中獲取到了另外一條訊息,很有可能對案情有幫助。”
“什麼?”意外的收穫,讓我們三人都面露喜色。
“這種電子儀器,在出廠的時候都會對芯片進行編碼,這種編碼大多數都是爲了證明芯片的確實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是人的身份證一樣。”
“所以根據上面的編碼,我們就能查到芯片是哪個廠家出的,後來又被賣給了什麼人。總之一句話,芯片編碼的存在,會有極大可能讓我們打開另外一條路。”蘇沫若有所悟的說道。
小高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
“什麼叫理論上是這樣的?”李劍有了一些不滿。“是這樣的李隊。”小高將遙控接收模組遞到李劍跟前,指着電路板說道:“如果這東西是整體購買的,那麼根據芯片上面的編碼,我們就能知道產自哪裡,順藤摸瓜就能找到購買人甚至是犯罪嫌疑人。可如
果這東西是組裝起來的,那麼剛纔所說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所以我才這樣說。”
小高的話說完,李劍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不過刑偵工作本就是一個去僞存真的過程,所以他還是將芯片的編號記了下來,走出房間便去做彙報了。
“陸師傅,在你撿起這個遙控接收模組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那個麪包車司機?”在這個節骨眼兒問出這句話,我絕對不是在無的放矢,而是爲了排除心中的一些疑慮。車禍現場發現了一名受害人,雖然局裡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去走訪排查,可截至到目前仍然沒有搜尋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也就意味着監控畫面中的每個人都有實施犯罪的嫌疑。陸軍的身份是個收廢品的
不假,可他出現在車禍現場的節點未免太巧了一些,這不由的會讓我做出某種聯想。況且這起案子跟巨人觀案已經併案調查,那就說明兩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團伙兒,偏偏在開門的時候,陸軍的左腿是符合犯罪嫌疑人特徵的。不過這一點在我看到貫穿傷的時候否
定了,因爲根據傷口的癒合程度我能夠分辨出來,傷口的確是在短時間內造成的,因此他不可能是巨人觀案的兇手。
可話說回來,即便排除了他殺害蔣薇的可能,卻仍然無法徹底排除掉實施第二起命案的可能,這也是我爲什麼要如此問他的原因,目的就是把他徹底從嫌疑人列表中抹去。
“沒有。”陸軍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聲音都與之前毫無差別:“當時我從小路衝出來速度有些快,而車禍發生的又很是突然,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剎車。再說就算是剎車了,當時拉着那麼多的東西,巨大的慣性依舊沒有辦法避免撞車。當我從車上摔下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畢竟收廢品的收入也就能勉強餬口,真要賠償的話一年就白乾了。可就在我撐地起來的時候,看到手邊有一個金屬盒,上面還連着幾根細細的金屬線,當時下意識的想法就是把東西拿走,不管怎麼說那都是銅的,如果是塑料的我肯定不會拿。大概是做賊心虛吧,反正我把金屬盒拿在手裡之後,就趕緊上車
跑了,至於你們說的麪包車司機,我壓根兒就沒敢去看,誰知道他會不會讓我把東西還回去?”
陸軍嘮嘮叨叨說着的時候,我一直在朝着蘇沫使眼色,她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學,透過一些細節來判定這番話的真假,遠比我要更有把握。
“警察同志,如今東西我已經還回去了,不會還要追究我的責任吧?”陸軍沉默着等了一會兒,看到我們都沒有說話,於是有了一些緊張。
“陸師傅,你放心吧,東西我們拿回去就好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蘇沫這句話是說給陸軍的,不過眼睛卻在看着我,意思是我可以放寬心了。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陸師傅了,我們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現場遺失的物證已經找到了,我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所以我提出了告別。
“我送送你們。”聽說我們要走,陸軍頓時輕鬆了幾分。
在他的陪伴之下,我們來到了門口,當左腳踏出大門的瞬間,我猛地轉過了身,盯着陸軍的眼睛冷不丁的問道:“陸師傅,我怎麼覺得您不是像是個收廢品的呢?”
“警、警察同志,您這是什麼意思?”顯然,陸軍沒有想到我會問出這樣一句話,驚詫的同時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眼神中更是閃過了一抹慌亂。他這樣的反應,讓我內心好不容易消散的不安,再度翻騰起來,索性來了個開門見山:“沒有什麼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