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導致飯局越來越多樣化，但我相信被公安廳副廳長以命令式的口吻加以敦促且將吃飯當做任務來完成，怕是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聞所未聞的。不管是出於對我們的關心也好，還是說維
持己身的威嚴也罷，總之一直到我們將筷子放下，楊副廳長和馬向陽始終都沒有說話。“酒足飯飽，現在我們將所掌握的情況進行一次彙總，對所有細節以及疑點進行細緻梳理之後，再商議審訊陸軍的事情。犯罪嫌疑人如此狡詐，我們必須要將工作做精、做細，確保萬無一失才行。”馬向陽
說着，將跟前的檔案袋打了開來，隨後將裡面封存的文件交到了我們三人的手裡。
分到我們手裡的文件顯然都是一樣的，因此無需再去做任何的商議，於是我便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這上面，隨着時間的流逝，我也摸清楚目前所掌握的一切情況。
第一：朱華帶隊的走訪排查工作仍舊在繼續，他們分秒不歇的對全市所有可疑之處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但截止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收穫，朵朵的下落至今不得而知，甚至於生死都無法確定。
第二：何英所負責的是排查全市醫院和具備手術資質的私人診所，雖然他們已經盡了全力，然而到目前還沒有查找到任何符合犯罪嫌疑人特徵的目標人物。
第三：作爲交管局的一把手王鐵龍，在我們離開之後繼續留在一線巡視設卡點兒，但正如上述兩方面的情況一樣，沒有查獲到任何可疑車輛和倒賣人體器官的團伙兒。第四：當我們在勝利北街對現場進行還原，確定那裡是第一案發現場並且查找到那塊碎布料兒之後，市局的監控中心對周邊重要路口監控錄像進行了分解式的細緻回放觀看，證實了陸軍曾經兩次出現在附
近不同的路口。一次是在三天前，另外一次是在今天早晨，即便監控錄像中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可疑之處，不過還是證明了我們之前推導的正確性。
卷宗後面記載的是我們確定第一案發現場以及挖掘出重要線索的事情，作爲親身經歷者我已經沒有了繼續看下去的必要，而是反覆觀看起了第四點。現場發現的碎布料兒，讓我們將目光鎖定了陸軍，但單一的證據在任何時候都是單薄的，任何一起案件的定性和結案，都需要充足、確鑿的證據鏈，顯然上述的第四點爲我們提供了這樣的支持。而且陸軍第一次出現在監控中的時間，恰好契合了龍立新和朵朵失蹤的時間，這對於已經具備嫌疑的他來說，本身就是進一步的證據。至於今天早晨陸軍又去做了什麼，目前我還猜測不透，且案情分析的卷宗上面
也沒有記載，說明還有待去核實、查證。但不管怎麼說，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和線索來分析，陸軍都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我想這也是楊副廳長和馬向陽同意審訊的最重要原因。“楊副廳長，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便我們調動了所有警力進行走訪、排查怕是也很難收到成效，不過至少能夠對犯罪嫌疑人形成較大的震懾作用。因此就算我們已經將嫌疑最大的陸軍抓捕歸案了，但這樣
的工作還是要繼續下去，畢竟我們還不能確定犯案的究竟是個人還是團伙兒。”馬向陽的這番話，得到了楊副廳長的贊同，但同時他也憂心忡忡的點出了另外一點：“從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段來看，本案當中失聯的龍立新女兒朵朵很有可能也已經遭遇了不測，甚至於被犯罪嫌疑人拋棄
到了很難被挖掘出的某處犯罪現場當中，但只要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實她已經遇害，我們就不能有半分的鬆懈之意。”
“是。”
馬向陽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我這就將您的指示傳達下去，發動一切能夠發動的力量加大對朵朵的搜救力度，總之就是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碰頭會議是臨時召開的，所以諸如朱華、何英以及王鐵龍這樣的副局長都沒有來得及通知，不過伴隨着馬向陽這道命令的下達，他們已經沒有必要返回局裡了。而且還有一點我也是深信不疑的，只要這起
案件沒有結案，那麼這三位副局長就絕對不會有任何鬆懈的機會，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的使命。命令下達了之後，楊副廳長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記得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永遠都不要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這句話對於我們辦案來說同樣適用。如今外面的搜救工作正在分秒不歇的進行着，
我們自然也是不能夠鬆懈，接下來就對犯罪嫌疑人陸軍進行突擊式的審訊。”
“是。”
這道命令是李劍和蘇沫期盼已久的，所以楊副廳長的話剛剛說完，這兩人便是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振奮之色，摩拳擦掌的宛若奔赴疆場的勇士。“審訊過程當中應該注意什麼我就不重複了，你們每個人心裡都應該非常清楚，我着重想說的是審訊人員，一般來說我們的審訊工作都是兩人，你們三個自我取捨吧？”楊副廳長顯然不想做挨埋怨的那個人
。
“我不管他們倆個，反正我要去。”蘇沫第一個開了口，而且是如此的霸道。
“這個……”
顯然，李劍沒有想到蘇沫如此的不客氣，頓時就露出了幾分的難色，不過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成全我的決定：“案子的關鍵線索是瘋子挖掘出來的，所以讓他去吧。”李劍這番話說的很乾脆，且裡面也沒有任何敷衍的成分在內，可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違揹他內心的，於是便做出了推辭：“劍哥，我們之所以能夠挖掘出關鍵性的線索，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賴於刑偵痕跡學
的，而你在這方面是不折不扣的專家，所以你去搭配小沫的效果纔是最好的。”“瘋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在陸軍家裡對你說過什麼，單純從刑偵工作所需的天賦以及學習能力來說，你是遠勝於我的。況且這幾年來你跟小沫一直都是搭檔，彼此的默契會讓審訊工作變得事半功倍。”李劍
繼續爭執着。
“劍哥，我……”
“好了。”
我的話剛剛說出口，已經被馬向陽給打斷了，他玩味的目光在我們兩人身上掃過，冷哼一聲說道：“話倒是說的誠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們全是口是心非，有誰敢拍着胸脯說自己不想去審訊室的？”
“我……”
“馬局……”
被馬向陽一下子戳穿，我和李劍頓時就有了些掛不住，語塞的同時對視了一眼，看到的都是對方眼中的尷尬，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被我說中了吧？”馬向陽用手指頭點了點我們兩個，佯裝不悅的說道：“你們好歹也穿了好幾年警服了，怎麼到頭來都不說實話了呢？要我說做人就應該像小沫這樣，想去就是想去，直接說出來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狠狠
瞪了兩眼之後，馬向陽又問起了楊副廳長：“我倒是有個主意，您不妨看看可不可行？”
“說說看。”
“讓他們三人一同審訊陸軍。”這個主意，顯然已經在馬向陽心中盤桓一段兒時間了。
“三人同審？”楊副廳長眉頭微微皺了皺。
“不錯，就是三人同審。”馬向陽點頭，闡述起了原因：“首先，這兩個人雖然口口聲聲的說想要對方參與審訊工作，但內心其實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其次，他們三人主修的專業各自不同，在審訊工作當中能夠互補，李秋娥殺夫案就是這樣破獲的。最後一點，審訊工作的本質是讓犯罪嫌疑人供述曾經犯下的罪行，幾人參與審訊其實並不重要。況且當初您之所以將許峰和蘇沫借調過來，所爲的不就是試點改革嗎，既然如此也就無需
顧慮太多小節了。”
“嗯。”馬向陽的一番話說完之後，楊副廳長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審訊工作存在的意義在於瞭解犯罪嫌疑人的作案過程，只要我們不使用違反紀律的手段逼供，幾人參與其實並不是什麼值得糾結的
東西。”說着他將目光落在了我們三人臉上：“審訊工作可以鬥智，但是絕對不能鬥勇，明白嗎？”
“明白！”
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李劍和蘇沫來說，這都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所以當楊副廳長說完之後，剛纔的那絲尷尬已經徹底消散一空了。“有什麼計劃需要商定嗎？”從內心來說，我的確非常想參與審訊工作，因爲我內心之中有着很多疑問想要陸軍親口給我答案。可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以往的工作當中我並沒有積累到類似的經驗，僅僅從
這個角度來說，李劍和蘇沫都可以稱得上是我的前輩，有必要向他們討教討教。
“計劃，什麼計劃？”我本以爲蘇沫會條條框框的跟我說教一番，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彷彿她纔是虛心求教的那個人一樣。
“審訊之前，難道不要置頂計劃嗎？”看着蘇沫依舊困惑的樣子，我只能繼續說道：“比如我們是先拿出證據，還是先聽犯罪嫌疑人的供述？”“瘋子，如果非要從這個世界上找出一種最沒有原則束縛的事情，那很有可能就是審訊工作了。”李劍看出了我的困惑，就此澄清起了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