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分析、推斷以及現場還原,我們證實了陸軍是通過下水道實施的犯罪,可這當中還有一點是沒有徹底弄清楚的,他究竟是怎麼對受害人進行的轉移?
我的初步猜想是那輛電動三輪車,因爲我親眼見過那輛車的結構,車斗下面的凹槽想要裝兩個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關鍵問題在於他是不是這樣做的?
而這,也是我提議檢驗科的同事們對電動三輪進行細緻勘檢的原因。檢驗科的同事們此時或許已經採取了行動,可我不能將希望完全寄託在他們身上,倘若在轉移龍立新和朵朵的時候,陸軍採用了麻袋或者其他的封閉物,那麼很有可能在車斗之中是發現不了受害人線索的
。況且以陸軍的狡詐而言,他在實施犯罪之後一定會對犯罪工具進行細緻的清理。
基於上述所說,我們必須進行更深的挖掘。
“這是陸軍兩次出現在勝利街附近的監控錄像,但願能夠有什麼發現吧?”回到警局會議室的第一時間,蘇沫便將之前的錄像給翻了出來。監控錄像顯示,陸軍第一次出現在勝利北街的時候,是龍立新和朵朵失蹤的那天早上,當時他的車是空的。在靠近勝利北街附近之後,監控中便失去了他的蹤跡,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車依舊是空的,僅僅
從電動三輪的外觀來看,是看不出絲毫問題的,這讓我們頓時撓起了頭。
“勝利北街那裡沒有安裝監控設施,所以我們看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麼,這意味着我們依舊拿他沒有辦法。”蘇沫仔細看了兩遍,略有失落的嘆了口氣。
“如果他曾經做過,那麼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只是我們還沒找到而已。”這世間的事情都是如此,只要發生過,那就一定會留下證明其存在過的痕跡。
“對了,痕跡……”
當我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目光也落在了那三輪車的車輪上面,在那上面我看到了一些溼漉漉的泥土,左右兩邊的車輪都有,只不過高低卻是不同的。
“小沫,把監控錄像回放。”
“發現了什麼?”蘇沫雖然這樣問着我,但還是很配合的向後倒了倒。
“停。”當監控錄像的中陸軍的電動三輪車停在一條正在施工的路旁邊時,我對蘇沫說道:“你看,這條路正在施工,因爲被淋了水的原因,所以泥土都是溼潤的,無論什麼車子從這裡軋過去,都會留下痕跡的,陸
軍的三輪車也不會例外。所以這就是我們要着重觀察的地方,看看前後有什麼不同?”
“前後的不同?”蘇沫愣了一下,恍然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根據車轍印的深淺,來判斷陸軍那輛電動三輪車後鬥凹槽裡面有沒有裝着人?”
“聰明。”我點點頭。
“這怕是很困難啊。”蘇沫皺了皺眉頭。
“一點兒都不難。”我指着兩個輪胎說道:“監控錄像當中陸軍是順着原路返回的,如果去的時候左輪軋的泥濘路,那麼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是右輪對不對?”
“對。”“這就是了。”我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管陸軍消失在了監控錄像當中多久,但有一點是不爭的事實,溼泥沾染在車輪上,即便乾燥之後也會留下痕跡的。根據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對他的車輪沾染泥濘
的印記高低進行對比,如果相差無幾證明他回來時車一樣是空的,可如果差的很多,那就有貓膩可循了。”“有道理。”蘇沫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之後,再一次的播放器了監控錄像,當陸軍返回來之後,她指着左右車輪上的泥印子表現出了激動:“瘋子你看,左右兩個車輪的泥印高度相差了足足有十幾公分,這證明
他回來的時候,車上一定是裝着東西的,龍立新八成就在那車斗的凹槽裡面。”
“好。”
推斷再一次被證實之後,我狠狠的揮了揮拳頭:“不管陸軍的思維多麼縝密,不管他的犯罪邏輯多麼無懈可擊,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事情發生過,那就一定會有存在過的痕跡。”
“這次我看他還嘴不嘴硬?”蘇沫拍了一下桌子說道:“現在我們已經證實了陸軍車裡是裝着東西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龍立新和朵朵,接下來……”
“不,你說錯了一點。”我糾正着蘇沫。
“什麼?”
“車裡只有龍立新,朵朵並不在其中。”
“你怎麼這麼肯定?”蘇沫狐疑。
“因爲如果兩名受害人都一次被陸軍轉移走的話,他絕對不會出現在勝利街附近第二次,他不可能不明白出現的次數越多,暴露的風險就越大這個道理。”
“你是說,朵朵是後來被轉移走的?”
“是的。”
“這是陸軍第二次出現的畫面,處於另外一個路口,而且車上都是裝滿了雜物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是怎麼將朵朵轉移走的呢?”蘇沫最近似乎養成了慣性思維,什麼問題想不通就問我。
對此,我倒是不會反感,直接說道:“如果換做別的案件出現這種情況,我或許沒有辦法幫你解答。但發生在這起案件當中,我很容易就能說出原因。”
“那你倒是說啊?”蘇沫捅了我一下。
“其實陸軍想要在拉着一車廢品的情況下轉移朵朵並不難,相反較之轉移龍立新更加的簡單。他只需要將朵朵弄昏,然後裝入麻袋或者紙箱子之中,順着下水道抵達放車的地方,直接裝到車上就行。”“這種可能倒是有,但未免太冒險了吧?”蘇沫質疑着說道:“雖然他依舊消失在了監控錄像當中,證明他找到了一處較爲荒僻的地方,但誰能夠保證不會有人路過呢?一旦有人路過,那麼他就會有暴露的風
險,況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開下水道井蓋,怕是很難不被人發現?”
“你說的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只要他做出一點,那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做什麼?”
“翻車!”
“翻車?”“對,就是翻車。”我點點頭,闡述着我的推斷:“如果陸軍在一處下水井蓋那裡將車上的東西都給推了下來,而後將下水道井蓋藏在車斗之中,那麼一切看起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倘若真的有人經過這裡,也會認爲因爲沒有下水道井蓋的原因導致了陸軍的翻車,從而將廢品散落了一地。順着這一點延伸出去,就算陸軍將朵朵從下水道中轉移出來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他也完全可以說是掉落到下水井中的
廢品,又有誰會去懷疑那其實是個孩子呢?”
“瘋子,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不過說到底都是你的推斷罷了,遠不如車輪上面的泥濘印兒有說服力,從某種角度來說根本不能作爲證據使用。”蘇沫搖搖頭。
“如果是別人推斷,的確是不能成爲證據,但我說的能。”
“你究竟什麼意思?”蘇沫聽出了我話中的深意。
“因爲,我能確定他車上的廢品是重新裝卸過的。”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蘇沫更加的不解了。
“我當然知道,因爲他車上的廢品就是我親眼看着裝上的。”我能很輕易的分辨出來,這輛電動車上裝的廢品,就是李秋娥家被處理的遺物。“原來是這樣。”那天賣廢品的時候,蘇沫還在樓上,所以對此是毫不知情的。當我將那天的情況複述了一遍之後,她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過還是顯得有些擔心:“雖然那車廢品是你看着裝上車的,可你
怎麼能夠確定一定從新裝卸過?”
“因爲細節。”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的廢品是我和小高一起賣的,當時我們還討論過一箇舊筆筒有沒有可能是古董,對於此小高還表現出了糾結的情緒。當時我還就此事調侃了小高兩句,想不到正是因爲他的糾結,才
讓我反覆打量過車上裝的東西,將筆筒以及一些其他物品的擺放位置都牢牢的印在了腦海之中,以至於看出了監控錄像中的不同。首先,當時筆筒位於車頂的最上方,裝在一個破舊的尼龍網兜裡面,現在卻到了中間的位置其次,那臺因爲短路燒燬的小太陽取暖器是壓在中間的,可是在卻到了車斗的平板上面最後,我可以百分百
的確定,監控錄像中那個位於車頂的紅色行李箱,在李秋娥家絕對沒有出現過。
“那是不是意味着,朵朵就在那個紅色行李箱當中?”聽完我的話之後,蘇沫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十有**是這樣。”那個行李箱看起來有些破舊,或許是陸軍的刻意爲之,破損的地方都是無關緊要的。既能讓行李箱看起來像是廢棄物,但同時又無法窺探到裡面的情況。
“我們走,現在就去提審陸軍。”紅色行李箱的出現,讓蘇沫本能想到了還沒有被救出來的朵朵,所以頓時情緒就激動了起來。“小沫,我們現在還不能提審他。”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頭腦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