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做了短暫的停頓,因爲我想通過剛纔的話來勾起李軍的記憶,期盼着他能夠良心發現說出朵朵的下落,然而事實卻讓我大失所望。他依舊是之前那副令人無比厭惡的表情,冷漠
的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不僅沒有絲毫的愧疚之色,相反那抹從未消失的笑容將他渲染的如此冷血。
不得已,我只能繼續做出回溯:李軍在成功進入龍立新家裡之後,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對臥室裡面的臺式鍾時間做出了調整,龍立新之所以沒有察覺到,完全是因爲沉浸於和李軍相逢的喜悅中。況且當時龍立新一直都在喝酒,酒精麻醉的不僅僅是人的神經,還有人的心理,酒至深處哪裡還顧得去注意這些細節。即便是他在某一時間注意到了手機和鐘錶時間的不同,第一反應也會是自己喝多了,而不會去想問題出在了鐘錶上面,至
於朵朵則更不可能加以理會。
那天晚上龍立新因爲李軍的到來很是高興,加上喝了一些酒所以當晚睡得很沉,以至於第二天早起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出座鐘的時差問題,一直到他們走出家之後拿出了手機。龍立新有着自己的畫廊,所以上班早一些晚一些無關緊要。可是朵朵不同,她是一名在校的學生,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一定要嚴格遵守學校制定的學習和作息時間。當他們察覺已經遲到的時候,龍立新根
本不做他想便選擇了距離學校最近的路,殊不知那完全都是李軍設計好的。李軍顯然在實施犯罪之前進行了相當縝密的籌劃,幾乎將每一步都是算計到了,事先更是在勝利北街的無人居住區選擇好了犯罪現場。但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沒有料到在自己撬開門鎖的時候會撞
見人,於是情急之下便躲進了下水道里面,這就是爲什麼會有碎布料兒被我們提取到的原因。
當龍立新和朵朵走到勝利北街,發現李軍在那裡的時候一定會是有所意外的,不過顯然他們沒有任何戒備心理,很輕易的被騙到了那座荒廢的院子裡面。李軍當過兵不假,可他服役的兵種並非一線作戰部隊,這也就意味着他一個人想要悄無聲息的將龍立新和朵朵制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於是他採取了極爲殘忍的手段,那就是傷害朵朵。因爲李軍非常清楚,如果選擇傷害龍立新,那麼出於父親的本能,龍立新會拼死拖住他,爲朵朵爭取逃脫的機會。可如果反過來則會完全不同,當朵朵受到傷害之後龍立新一定會放棄抵抗,那麼順勢將龍立新擊昏也就成了
輕而易舉的事情。當李軍將龍立新弄昏之後,又對朵朵的傷口進行了包紮,隨後將其牢牢綁在了無人居住的房屋之中,又對刺傷朵朵時噴濺在地上的血跡進行了清洗之後,才帶着昏迷的龍立新離開。這就是我們第一次在勝
利北街附近看到李軍出現的原因,轉移龍立新的作案工具就是那輛電動三輪車。這一點能夠找出足夠的事實依據做出支撐,那就是之前我和蘇沫在監控錄像之中看到的景象,電動三輪車的兩個車輪軋過同一條正在施工的道路時,泥土淹沒車輪深度是完全不同的。這足以說明李軍返回的時候電動三輪車中是裝着重物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當時龍立新在改裝的電動三輪車的鬥底。隨後他在從李秀娥家收取了廢品之後,又去到勝利北街轉移走了朵朵,收取那一車廢品的真實目的就是爲了掩
蓋轉移朵朵的真相。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當時賣給他廢品的是身着便衣的警察,否則我也無法根據電動三輪車上的廢品確定他曾經進行過二次裝卸,更不會看出紅色行李箱中隱藏的貓膩。
在將兩人順利轉移走之後,李軍隨即對龍立新下了殺手,不僅摘除了他的腎臟,更是利用自己掌握的動物電知識在龍立新的頭部進行了試驗,從而弄出了屍體開車的聳人聽聞事件。這起案件恰好發生在巨人觀案後不久,也就是我們根據廢棄化工廠上面的痕跡推導出犯罪嫌疑人性格以及體貌特徵的時候,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這是李軍害怕事情敗露做出的掩蓋。讓我們將注意力從巨人
觀案轉移到屍體開車的案件當中來,從而混淆我們的視聽,爲自己脫罪爭取更多的時間。但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李軍應該沒有想到,憑藉兩名受害人都被摘除了腎臟以及傷口的縫合手法,我們會將兩起案件併案調查也沒有沒有想到我們會在屍體開車案發不久便去到他的家裡走訪排查物證更沒有想到我們會那麼快發現燃燒過後剩下的電子元件,於是他開始絞盡腦汁的思索應對之策。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了自己褲子上面的破洞,思來想去確定很有可能是留在了下水道之中,這就
是那天黃昏他出現在臭水溝附近的原因。只不過他沒有料到我們的行動會這麼快,會那麼快的趕到勝利北街,會那麼快的找到案發第一現場,以至於在慌亂之中被曹剛發現了身影。無處可逃之下只能是潛入到臭水溝當中,當時我看到的漣漪,就
是他入水所造成的。他去那裡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尋找到可能暴露他身份的證據。
李軍並非是在一線作戰部隊服役不假,可任何的正規部隊都會定期進行體能、技能培訓的,其中游泳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項,所以李軍潛入臭水溝之中完全不會有性命之憂。其實早在李軍前往勝利北街毀滅物留證之前,就已經給自己準備爲了一條後路,那就是在自己的另外一條牛仔褲上裁剪一個看上去相差無幾的破洞。事實上這後手也的確是起到了作用,當他將之前那條褲
子拋棄到臭水溝之後,證物便無法跟新的一條達成契合,成功推翻了我們的蒐集到的物證。可正如我所說的一樣,凡是發生過的事情一定會留下痕跡的,我們在洗衣機下水管道以及他的上衣領子裡發現水藻植物的同時,也在臭水溝裡面發現了之前的那條褲子。這不僅與碎布料兒是完美契合的,
上面更是提取到了屬於李軍的毛髮組織,使之成爲了鐵一般的犯罪事實證據。
這就是爲什麼我們第二次去陸軍家裡的時候,他會是剛剛洗完澡的狀態,因爲那個時候他才從臭水溝回來不久,至於將電視開的音量很大,完全就是爲了迷惑警方派去的監視人員的。
洗澡和洗衣服,的確能夠將罪證在短時間內抹滅掉,可是浸泡在臭水溝裡面的氣味兒就只能藉助其他的方式了,所以他的房間裡充滿了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這些,我沒有說錯吧?”一口氣將案情做出回溯之後,我死死的盯住了陸軍的眼睛,在洞悉他反應的同時,我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全部捋對了。“你很厲害,完全正確。”李軍朝着我豎豎大拇指,帶着萬年不變的笑容繼續道:“原本我以爲這是一場完美的犯罪,麼想到還是被你們給破獲了。當然我最驚訝的還是你們居然能將我的犯罪實施過程還原的
如此真實,不得不說我小看了你們,就拿動物電來說,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了解的。”
“我也只是恰好學過,否則也不會這麼快解開謎題。”這一點我沒有撒謊,如果不是當初上過這樣的課程,我想怕是到現在也弄不清楚一具屍體究竟是怎麼開車的?
“不管你是不是學過,只要你破解了,那就是你的能力。”
我能聽出來李軍這是在誇我,可是被殺人兇手如此稱讚,我多少還是感覺有些彆扭的,於是只好轉移了話題:“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朵朵被你轉移到了什麼地方?”
“我說過,我不認識什麼朵朵。”李軍又笑了。
“你放屁。”
李劍猛地一拍桌子說道:“你還他孃的嘴硬是吧,剛纔瘋子在做案情回溯的時候,三番兩次的提到了朵朵,而你剛纔也承認了自己就是兇手,現在怎麼又說不認識朵朵?”
“你是說那個小女孩兒嗎?”
“除了她還有誰?”李劍怒不可遏。
“劍哥,你先冷靜一下。”我安撫了一下李劍,隨後轉過去盯着李軍的眼睛說道:“我不管你跟龍立新有着怎麼樣的血海深仇,但你應該清楚罪不及子女,希望你能說出她的下落。”
嘿嘿……跟我對視了好一會兒,李軍突然笑了出來:“警官,我說過,我不認識什麼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