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跟隨師父開始，就始終在時刻提醒着自己，無論面對什麼案件的時候都要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可在這個時候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
我過去一把抓住陸軍的脖領子，憤怒的對他咆哮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把朵朵藏到了哪裡？”
嘿嘿……
李軍咧着嘴又笑了，隨後冷冷的盯着我說道：“我說過，我不認識什麼朵朵。”
“那你爲什麼說我的案情回溯都是正確的？”如果不是條令條例的明令禁止，這個時候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當然是正確的。”李軍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說道：“在你們審訊之前我就說過，如果你們掌握了我的犯罪事實，那我肯定會承認的。你剛纔所說的一切我都做過，所以我會痛快的承認，可我不知道那個
小女孩兒叫什麼名字，難道這不承認也有錯了？你們是警察不假，你們是執法人員不假，但也不能讓我揹負莫須有的罪名吧？”
說完，他輕輕拿開了我的手：“我怎麼知道朵朵是不是那個小女孩兒，萬一是其他案件的受害者呢？你們警方爲了破案率顛倒黑白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我是不會承認的。”
“好好好。”
他這番話把我氣得渾身發抖，不過我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保持冷靜，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如誘導李劍一樣在激怒我：“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現在問你，你把跟龍立新在一起的小女孩兒弄到了什麼地方？”
“不知道。”李軍不假思索的說道。
“不知道？”
這個時候蘇沫也忍不住了：“我勸你不要再抵抗了，趕緊說出那個小女孩兒的下落，這樣也能爲你做的孽贖幾分罪。”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李軍依舊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完又眨着眼加了一句：“或許跑了吧，反正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跑了？”
他的話讓我瞬間皺起了眉頭，死死的盯了李軍好一會兒，我也從他的表情當中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端倪，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朵朵真的跑掉了？“不，不可能。”想到在監控錄像中看到的畫面之後，我否定了這樣的想法：“李軍，你第二次出現在勝利街附近的時候，裝滿廢品的車上曾經多了一個紅色的行李箱。我曾經嘗試着做出過對比試驗，那個行
李箱完全可以將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裝進去，她就是被你轉移走的。”
“之前我就承認過，她是被我轉移走的。”李軍沒有再辯解。
“那你爲什麼說不知道她的下落？”蘇沫憤怒的問着。
“被我轉移走，我就一定要知道她的下落嗎？”李軍反駁。
“你他孃的就是欠揍，現在我就收拾你一頓，大不了脫了這身警服。”李劍的脾氣一上來，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說着擼袖子就要湊上去。
“劍哥，你冷靜，冷靜。”
“你告訴我怎麼冷靜？”李劍第一次朝我瞪起了眼睛：“再冷靜下去，朵朵可就真的沒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聽我說完。”我死死的拽住李劍說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朵朵的確是被李軍從案發案發第一現場轉移出來的，可是因爲某種未知的原因朵朵脫離了他的掌控？”
“她被關在了行李箱當中，怎麼逃脫？”
“如果，我是說如果電動三輪車發生顛簸行李箱掉了下來呢？”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蘇沫稍加思索說道。
“你們的意思是說朵朵真的逃走了？”聽到蘇沫也這樣說的時候，李劍終於是冷靜了一些。“萬一呢？”我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監控錄像中的畫面你也曾經看過，當時廢品摞起來了很高，行李箱如果從那上面掉落的話，完全是能夠摔開的。倘若真的是這樣，那麼朵朵一定會從裡面滾落出來的，
而她一旦現身勢必就會被路人發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李軍是不敢再繼續去實施犯罪的。”
“你說，是不是這樣？”李劍的臉色雖然好看了一些，可質問李軍時的語氣依舊是相當憤怒的。
“或許吧。”李軍說完閉起了眼睛。
“或許你大爺，你他孃的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不是，朵朵到底在什麼地方？”這次李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去就照着李軍拳打腳踢了起來。
“小沫，快派人把李軍押回去，劍哥你不要衝動，聽我說……”我死死抱住李劍的同時也催促着蘇沫，如果在這樣鬧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許警官，我還有最後兩句話想說。”蘇沫還沒有來得及招呼外面的同事，李軍卻先說話了。
“小沫，看着他。”我將李劍推了過去，隨後才轉向了李軍：“你說。”
“我想說兩句話，第一句人都是我殺的，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在陸軍說話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盯着他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笑，而且我能感受的出來，這句話的確是發自他肺腑的：“第二句呢？”
“但願……但願那個女孩兒還活着吧？”陸軍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主動按下了審訊室的門鈴之後，跟隨兩名同事一步步走了出去。
“……”
沉默，此時我所能表達的只有沉默。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錯覺，總覺得在李軍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內心之中是充滿了糾結和痛苦的。
而且我能清晰的察覺出來，當李軍走出審訊室的那一刻，他身上瀰漫出了一股子頹喪的氣息，就放佛一個人面對無能爲力的事情，陷入到深深的絕望與悲哀中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更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呈現出那樣的狀態，難道說真的是因爲我們破獲了這兩起他苦心設計的謀殺案？思來想去我也再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所以只能是望着他的背影長嘆口氣。我很很清楚自己不能將精力浪費在胡亂猜測上面，因爲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麼去做。雖然在鐵一般的事實證據面前李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出犯罪動機，這對於證據鏈來說是不完整的。而且我也十分的好奇，在陸軍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對自己同村的發小痛下殺手，甚至連兩個十三歲的孩子
都不放過？
……
“你這個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等着挨處分吧。”剛剛回到會議室，馬向陽在看到李劍的第一時間便拍起了桌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馬局我……”
“你什麼你，一邊兒站着去。”馬向陽顯然是真的生氣了。“好了向陽，所謂兩軍對壘不斬將，雖然李劍今天做的過火了一些，也的確應該接受處分，不過不是在這個時候，畢竟還沒有徹底的結案。”楊副廳長站出來和起了稀泥：“處分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過這會兒
你就在邊兒上站着吧。”
說完之後，楊副廳長示意我和蘇沫坐下：“審訊工作你們完成的不錯，李軍也供認了一切的犯罪事實，這兩起案子終於要到了結案的時候了，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我本能的回道。
“楊副廳長，李軍的確是供認了犯罪事實，不過我們還有兩點工作要做。第一就是查清楚李軍的犯罪動機，第二是儘快查找到朵朵的下落，這兩點有任何一點弄不清楚，都不能算作結案。”蘇沫提醒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楊副廳長點點頭，對着馬向陽說道：“把命令傳達下去給各分局、派出所以及治安聯防大隊，全力搜尋朵朵的下落。”
“是。”
看到馬向陽去佈置任務之後，楊副廳長又對着李劍說道：“既然李軍不肯說出犯罪動機，那你就去他的老家以及原單位瞭解一下情況，務必摸排出謀殺案的原委，也算是你戴罪立功吧。”
“是，楊副廳長。”李劍敬禮之後，朝着我和蘇沫眨了眨眼睛，然後才急匆匆的走出了會議室。
“楊副廳長，我們呢？”蘇沫還真是閒不住。
“你們？”楊副廳長笑了笑，又扔給我們兩把鑰匙：“這是警局單身宿舍的鑰匙，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洗澡？”我愣了一下。
“睡覺？”蘇沫也愣住了。
“難道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楊副廳長盯着我們說道：“既然你們沒有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現在你們兩個的任務是回去洗澡、睡覺。”
“可是……”“沒有什麼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是被楊副廳長給打斷了：“你們是我借調過來的，做的工作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向陽和李劍他們吧。這幾天以來連夜奮戰，就算是鐵人也熬不住的，如果真
的把你們累出個好歹，我要怎麼跟那些老夥計們交代，怎麼跟蘇國鋒交代？”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去吧去吧，好好洗澡睡上一覺，等你們醒來一切也就差不多結束了。”楊副廳長說完擺擺手示意我們趕緊走，目光也從我們身上轉移到了卷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