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祭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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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冬祭

第二章 冬祭

“無論小沫如何堅持,你都不能陪她重新去調查那起車禍案……”掛斷了電話之後,我久久都無法回神。或者說,我怎麼都無法理透師傅話中的深意。僅從字面上理解,這句話是無可指摘的,畢竟在經歷了邱娥案之後,蘇沫的狀態已經到了令人堪憂的地步,這個節骨眼兒上再去探查當年的車禍案,無異於將她內心的傷疤撕扯的鮮血淋漓。而倘若她沒有

做好面對以及接受一切的準備,不僅無法解開多年淤積的心結,反而會徹底裹足於泥潭當中。可若細細揣摩師傅的語氣,當年的車禍案似乎又有了貓膩可循。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基於我對師傅的瞭解,他在工作中是個十分嚴厲且不言苟笑的人,可擱置到生活中卻又是務必和藹慈祥的,說句重話

都極爲罕見。至少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還真的是頭一次,以至於讓我有些無所適從。而正是有了這樣的切身感受,我那顆本就不安的心,才一下子又懸了起來。

“師傅和蘇沫,我到底該相信誰?”望着遠處翻滾的雲霧在夕陽下泛出濁黃的顏色,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壓力,我想本着尊重師傅的原則去勸說蘇沫,但我很清楚十有**是毫無用處的,甚至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遠。可若背

着師傅去遵從蘇沫的意願,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成了一種背叛,這恰恰又是我不願意去逾越的底線。

所以,我一時間沒有了主意!

“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苦笑着自嘲了一句之後,我低頭看了看蘇沫遺落的行李箱,裡面很多東西都是帶給師傅的,因此就算我不想將自己置於左右爲難的尷尬境地,也只能頭皮上了開往師傅家的出租車。從師傅帶我開始,已經記不清楚來這裡多少次了,但沒有任何時候比這一次更讓我提心吊膽的,尤其是看到師傅就站在門口的時候,我突然萌生了一個荒唐、可怕的想法,此次造訪或許會成爲將來無法彌

補的錯誤和遺憾。

沉默,總是需要有人來打破的。當看到師傅直直的盯着我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時,我只能當做看不見他眼中的凝重和警告之色,提着東西走到了跟前。

“師傅,您的身體還好吧,哮喘沒有再犯吧?”

“之前一直都很好,自從你打完那個電話之後就變得不好了。”多日不見,師傅並沒有表露出任何重逢的喜悅,說話的時候臉陰的都快要滴出水了。我和師傅都太過於瞭解對方了,我不知道之前猜測他那句話別有深意是不是多疑了,可有一點我能夠確定,即便我沒有將來時路上的想法表現出來,卻還是被師傅給察覺到了。否則,他不會是如此的態度

,更不會將我堵在門外,絲毫沒有以往宛若慈父迎接遊子的那份激動和開心。看清楚了這些以後,我也就徹底放棄了繼續遮掩的打算,將憋了一路的話吐露了出來:“師傅,不是我不相信您說的話,而是我不想小沫繼續沉淪下去。她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如果無法就當年的“車禍案”給

出確切清晰的交代,她很有可能會變成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樣子,甚至耽誤一輩子。”

“唉……”開誠佈公的結果就是師傅臉色有了一些好轉,嘆口氣之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憂心忡忡的說道:“小峰,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又何嘗不希望小沫能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只是當年的那起車禍給她造

成了太深的傷害,以至於留下了難以根除的陰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真不希望再舊事重提。”

“現在,還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嗎?”我能理解師傅的苦心,可有些話也必須要說出來,畢竟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

沉默,在我問完之後師傅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一直到因爲右手痠痛我將行李放下的時候,他才緩緩回過了神:“既然如此,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師傅,您同意我和小沫去重新調查那起“車禍案”了?”突然的轉變,是我始料未及的。

“是,也不是。”師傅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的性子本身是有些急的,所以最受不得的就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但在師傅面前也只能保持着耐心,試探的問道:“您能不能給我個清晰的答案。”

“好!”師傅點頭說道:“我說是,是因爲我可以同意你們去事發地的司法機關了解那起車禍案,也可以翻閱卷宗甚至是找當年的知情人覈實情況,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解開小沫的心結。而我說不是,則是指不能由着

她胡來,她現在的狀態你也看到了,如果放任她去折騰,指不定會捅出什麼簍子來,所以你要把握好這個度。”

“您考慮的很周到,具體我該怎麼做?”師傅闡明利害關係之後,我也覺得這不失爲眼下最妥當的辦法,既能消除蘇沫內心之中的陰影,又不至於鬧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來。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明天陪着她回老家掃墓,並隨時注意她的精神狀態,一旦發覺有失控的跡象便要立即阻止。如果依舊無法制止她,那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我知道了。”

點點頭之後,我才突然反應過來:“師傅,您是說明天就陪小沫回去掃墓?”

“嗯。”師傅點點頭,朝着院子裡看了一眼才說道:“你們借調時接手的案子我聽說了,涉及到親情的犯罪確會對小沫心理產生一定影響,但以她的承受、調整能力來說,還不至於到如此心神不寧的地步。真正原因

是再有兩天她父母的祭日就到了,難道你忘了每年這個時候她都要請假的嗎?”

“您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有了師傅的提醒之後,我回憶起了每年深秋蘇沫都要請假的事情。怪不得那段時間她總是情緒低落,工作積極性不高,原來癥結在這裡。

回想起了這些,緊跟着我的心中就多了一個疑問:“師傅,既然小沫每年都請假回去掃墓,難道她就沒有藉機去打探過當年的車禍案嗎?”“沒有。”師傅搖搖頭:“雖然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小沫都會請幾天假,也反覆提過要回老家掃墓的事情,但我始終都沒有同意。一來是她性子太直,我擔心惹出什麼亂子,二來路途遙遠,她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所以這些年每逢她父母的祭日,都是守着遺像在家裡度過的。我本以爲隨着時間的流逝她會慢慢忘卻當年的事情,可沒想到卻漸漸淤積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適得其反、堵不如疏大致就是這個道

理吧?”

師傅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愧疚和自責的神色,對於此我是能夠理解的,如果不是因爲他採取的方式方法不恰當,或許蘇沫早就對當年的事情釋懷了。

可反過來,誰又能說師傅不是出於對孫女的關愛呢?

但師傅或許還沒有看透,愛有些時候也是會傷人的!“師傅,在機場的時候我跟雷局已經請了假,本意是帶着小沫去散散心的,但因爲她興致不高所以只能作罷,如今就正好陪着小沫回去掃墓了。”得虧我沒有跟雷大炮說取消假期,否則再請的話少不了一頓

臭罵。

“既然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你們明天就動身吧。老家的司法機關有些認識的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到時候他們會安排好一切的,辛苦你了。”

“師傅,您這話就太見外了,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我可不敢受師傅的感謝之禮。

“只有一句話。”師傅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盯了我許久,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把小沫就交給你了,在照顧好她的同時,也一定要勒住她的野性子。”

“我記住了。”此行非公,但我卻感受到了如同調查馬磊、徐睿那起案子的沉重。

一夜的時間不過是彈指一瞬,當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我和蘇沫已經踏上了西行的列車。望着她那張夾雜着憂鬱、緊張、興奮和落寞的臉,我對掃墓的事又多了幾分擔憂。

她的性子我是瞭解的,辦理與她毫無干系的案子時眼裡都揉不得半點兒沙子,牽涉到她父母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即便在臨行前她答應了師傅不會由着性子胡來,但我心裡還會有些毛毛躁躁的。

“但願,不會惹出什麼亂子吧?”心裡默叨了一句,我就閉上眼睛開始了難捱的旅程。

達格縣,坐落在鄰省極西的山區,雖然蘇沫一次都沒有來過,但並不能否認這是她故鄉的事實,更不要說她父母還葬在這裡了。所以從接近目的地開始,蘇沫便表現的激動和緊張了起來。幾番的安撫無果,我只能先聯繫師傅安排好接我們的人。孰料電話剛剛接通,我就聽到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隨後是一串兒怒氣衝衝的方言:“這受兒,打你娘嘞個屁地手幾,八知道正弄案嘖嘮這個時候,打個屁的電話,不知道正在辦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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