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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後怕

第三十二章 後怕

這座養老院毗鄰鋼廠,剛好被那幾座卡電話亭隔開,由於正在施工的原因,所以很多地方都還亮着燈。

“劍哥,看到這養老院了沒?”

“看到了,怎麼了?”

“你再不找個媳婦,這就是你老了以後的歸宿。”我打趣了他一句。

“這裡?”李劍不懷好意的瞥了我一眼,“我求之不得啊,這裡距離蘇老家不是太遠,以後我就天天去找你和小沫蹭飯,這麼方便都不用打電話。到時候不光能省下飯錢,就連電話費都……”

“劍哥,等一下。”李劍的話,讓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情,所以趕忙問了一句,“孔荷的手機,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李劍稍作詫異,還是回答了我的話,“就在禮堂後面的化妝間抽屜裡。”

“最初孔荷失蹤的時候,我記得你們在禮堂的裡裡外外搜查過,並沒有任何發現,當時你們沒有查找化妝間嗎?”

“當然找了。”李劍回憶着,“能找的地方的全都找過了,但當時主要找的是人,並沒有具體到查找孔荷的私有物品。第二次搜查的時候更細緻了一些,所以發現了處於靜音狀態的手機。”

“手機不隨身攜帶着,爲什麼要放到抽屜裡呢?”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因爲實在是不合常理。

“瘋子,其實我對此也是有着疑惑的,琢磨來琢磨去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走得急,落下了?”

“不是。”李劍搖頭。

“那是什麼?”

“孔荷故意留下的手機。”

“爲什麼?”我心裡做過其他猜想,可都沒有李劍所說的這麼大膽,“你的意思是說,孔荷是在故意誘導我們?”

“那倒不是。”李劍又搖頭,“我覺得應該是防範,是她不想被人發現所去之地。準確的說,是她不想被人找到。”

李劍這番分析是符合邏輯的,按照蘇沫所說,孔荷無論跟誰戀愛,這段感情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她必須時時刻刻小心一些。

當然,如果僅憑此便將手機留在化妝間還是不夠說服力,可若結合當時的活動就能夠解釋通了。首先,晚會彩排是一場具有組織性、紀律性的集體活動,孔荷作爲活動組成的一份子,是不能隨性而爲的。在晚會彩排沒有結束的時候離開禮堂,這本身就是在犯錯誤,既然是錯誤,自然不希望被別人知

曉。

如此,也就能解釋爲什麼沒有人注意到孔荷的離開。

其次,如果孔荷將手機帶在身上,同學的電話她可以不聽,可老師的電話怎麼辦?難道也不管不顧?如果接聽了電話,老師讓她立刻返回學校,她要怎麼推辭?

與其事後去找各種理由和藉口做辯解,倒不如採取更爲穩妥的辦法,直接將手機藏在化妝間裡。

這麼一來,便可以徹底擺脫源自於老師方面的責難。畢竟誰都有疏忽的時候,遺落東西經常發生在我們的生活當中。

最後,孔荷不希望有人能夠找到她,不希望被人看到她和誰在一起,更不希望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情。

上述所說,解開了我心中的困惑,可新的疑問又產生了:“劍哥,如果是這樣的話,孔荷爲什麼要把手機調成靜音呢?把鈴聲調到最大,讓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手機,不是更能對她有利嗎?”

“瘋子,你忽略了一個現實情況。”

“什麼?”

“她是孤兒,她的經濟狀況很不理想,一部手機對我們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可對於她卻是輕易損失不起的。”“嗯,這樣做的確可以顧全兩頭兒。”我承認,李劍說的在理。而且就算孔荷把手機調成靜音,當返回學校老師問責的時候,她也完全可以向老師說手機遺落的事情。甚至在必要的情況下,她還會帶着老師

一起去禮堂後面的化妝間證實自己沒有撒謊。

“還有想不明白的嗎?”李劍用餘光瞟了我一眼。

“有。”

“什麼?”

“劍哥,你覺得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孔荷之所以不帶手機,並不是出於自身的顧慮,而是犯罪嫌疑人不讓她帶?”

“嘶……”

聽完我的話之後,李劍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皺着眉頭思索好半天,才以擔憂的語氣說道:“瘋子,我不得不說你這個猜想十分的大膽和可怕,而偏偏擱置到這起連環案中還具備了極大的可能性。”

根據有三點:

第一,無論是齊亮案還是呂靜案,案發之後無論我們做了多少工作,始終都沒有找到關於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線索。這在說明兇手狡詐的同時,也證明了這起連環謀殺案是有着詳細、周密計劃的。第二,與前兩起案件不同,孔荷案發生在晚會彩排的時候,這種集體性活動出現臨時變故的概率會很大,從而會導致作案的難度也會增加。因此犯罪嫌疑人必須將一切可控因素做到極致,從而應對可能突

發的失控局面。

第三,徹底斷絕孔荷的後路,因爲人在絕境的時候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能量,倘若帶着手機,就有可能給她活命的機會。

“孔荷,爲什麼如此信任那個人?”

“因爲愛情。”李劍感嘆了一聲,“凡事都有它的兩面性,愛情讓人在生理和精神上收穫歡愉的同時,也會在某種程度上癱瘓人的大腦,讓人不再去理性的思考,而是會成爲被感性支配驅使的傀儡。”

“你談過戀愛嗎?”看着李劍分析的頭頭是道,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談過。”

“那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嗎?”

“這裡的豬,指的是誰?”

“你。”李劍指了指我,“你不覺得,自己受小沫的影響很大嗎?”

“比如呢?”

“比如當年的那起車禍案?”

“劍哥,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借調來之前,雷局曾經跟我說過,在師大案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在“火把”這個多起案件中存在的共同徵象沒有顯露出來之前,你就陪同小沫去過她的老家。名義上是掃墓,實際上是去查閱當年的結案卷

宗,對吧?”

“是的。”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爲這件事兒,我和師傅還鬧得有點兒不愉快。可是這跟受小沫的影響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李劍掰着手指頭羅列了起來。

第一,照片中的蘇蟬衣和林清雨,面部表情的確引人深思,可若擱置在車禍發生之前,恐懼、無助、猙獰這種種負面情緒的表露也都是合理的反應,難不成要在那個結骨眼兒上保持微笑纔算正常?第二,當年的車禍案勘查、偵辦過程沒有任何問題,這在卷宗中已經寫得明明白白。反倒是蘇沫,無憑無據非要說當年的案子充滿了可疑與蹊蹺,而我竟然無視調查結果選擇相信,這難道不是私心作祟?

難道不是感情用事?

雖說後來的師大案證明當年車禍有極大可能存在不爲人知的隱情,可這畢竟是發現了共同徵象之後的結果。假如沒有發生師大案,沒有找到火把這個關鍵銜接點,難道要在證據鏈不存在的情況下翻案嗎?

第三,作爲部裡的功勳法醫,雖說師傅也對車禍案產生過疑義,但卻從來沒有妄下過結論,更沒有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申請重啓案件調查。

因爲他心裡清楚,輕易質疑偵辦結果,否定的不僅僅是當年偵辦車禍案的同僚們,還有我們視作信仰的法律。

“這些話,你早該跟我說的。”李劍將本職剖析的淋漓盡致,以至於當他說完的時候,我後背都冒出了冷汗。

“我之前並不知情。”李劍苦笑一聲,“如果不是雷局主動說起來,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劍哥,其實這就是雷局把你借調來的真正原因吧?”我讀出了李劍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嗯。”李劍輕輕點了點頭。

“雷局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我不由的感嘆了一句,“他是怕我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因爲有些事情一旦錯了,就真的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人生或許還有回頭的機會,但如果當時蘇老沒有動用關係調走那份兒卷宗,你們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啓動了案件的重新調查,那麼你身上的警服怕是已經脫了。先不說違反紀律的事情,雷局以及省廳領導要怎麼給當年偵辦車禍案的那些前輩們交代?你要知道,因爲蘇老的原因,當時省廳極爲重視那起車禍案,專案組可都是抽調的骨幹力量。如今那些人有的退休了,沒有退休的很多也都成爲了市局、省廳

甚至部裡的領導,你有沒有想過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重啓案件調查意味着什麼?”

“……”

李劍的這番話讓我陷入了沉默,這時候我才發現後背已經溼了。到了此時,我才真正明白了師傅的苦心,倘若不是他再三的阻止,我不僅會間接傷害很多人,甚至還會徹底毀掉自己的人生。

與此同時,我心裡對雷大炮也充滿了感激,他早已經看透了一切,但爲了顧及我的顏面,選擇了最爲勞心費神的一種引導方式。

“怎麼,後怕了?”

“嗯。”我點點頭,“如果你沒有說透,我至今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曾一隻腳踏進過鬼門關。”

“這事兒你不用謝我,你最該感謝的是蘇老,被你和小沫那般誤解,卻始終沒有傾訴過心中的苦,他老人家不容易。還有,你也欠雷局一份兒恩情,他是不忍眼睜睜看着你這棵好苗子夭折。”

“我捅出來的這個簍子,給雷局壓力很大吧?”

“把我都弄過來了,你說呢?”李劍白了我一眼。“那壓力一定是很大了。”我苦笑了一聲,“當初雷局讓刑偵一隊接手師大案,又說沒人可用把你借調過來協助查案,我居然幼稚的相信了。如果不是今天偶然說起這個,怕是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他在護犢

子,是在給我臺階下,是在給予我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你明白就好。”李劍騰出一隻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前,你和小沫想重啓車禍案調查的事情雖說沒有擺到明面上來,可私底下幾乎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你或許不知道,哪怕是在“

火把”這個徵象出現之後,很多人依舊對你負責這起案子表達了不滿。”

“都被雷局給擋下了?”

“是的。”李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否則,雷局不會說出有關案情的一切情況只向他一人彙報的話來。”

“劍哥,我現在給雷局打個電話吧?”此時,我心中滿是愧疚。“這都幾點了還打電話?”李劍說完,猛地踩了一腳油門,“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堵住別人嘴巴的最好方式不是爭辯,而是用事實還擊,當這起連環案的真兇落網的那天,對你的一切非議都會煙消雲散。

“我明白。”李劍說的對,辯解無法扭轉別人對我的看法,但事實可以。

暫時擺脫了思想包袱,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案子上面,便將剛纔沒有說完的疑點拋了出來。

孔荷案,不合理!

這種不合理體現在與前兩起案件的不同上面,確切的說,在這起案件當中,我們獲取到了線索。大多數連環案,都有着相似或者相同的徵象,這是因爲犯罪嫌疑人炮製犯罪過程和手段導致的。基於這一點,就很容易分析出孔荷案中的不合理,兇手爲什麼會在第三起案件中留下能夠確定偵查方向的線

索?

偶然?

巧合?

破綻?

我覺得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沒有準備充分。“他她爲什麼沒有準備充分?”李劍贊同了我上述所說,同時也提出了疑問,“前兩起案件當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犯罪嫌疑人的痕跡或者線索,可以說他她是非常“安全”的,這也就意味着他她

有着足夠的時間去謀劃下一起犯罪。既然如此,爲什麼會露出破綻呢?”

見我沉默不語,李劍的手在方向盤上敲打了兩下,嘀咕了一句:“難道,是因爲梧桐林那裡外部環境太複雜的原因?”

“我覺得不是。”

“說說你的看法。”

“我認爲是着急。”

“着急?”李劍皺了皺眉,“瘋子,你的意思是說,因爲某些原因,犯罪嫌疑人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沒錯。”我點點頭,“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她留下的線索,即便暫時無法讓案情做出實質性的推進,可至少讓我們確定了一點,犯罪嫌疑人跟孔荷極爲熟悉。這些遺留的線索對於我們來說或許算不

上多麼重大,可之於犯罪嫌疑人,卻是足以懊惱到捶胸頓足的嚴重失誤。”

“你說的有道理。”李劍點點頭,鬧市區路燈映射下的目光有了些深邃,“究竟是什麼讓兇手變得這麼急不可耐了?”

“我也不知道。”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根本做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推導和猜測。

“越是這樣,越要儘快弄清楚。”李劍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

“劍哥,我覺得兇手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怎麼講?”

“因爲,我覺得這起連環案並沒有結束。”這是我心裡始終無法淡去的不安,是時候跟李劍說說了。

“沒有結束?”李劍一腳下去,直接把車剎在了路邊兒,“瘋子,這種事情可開不得玩笑。小沫的父母、齊亮、呂靜以及孔荷已經應全了金木水火土,你爲什麼說這起案子還沒有結束呢?”

“你只考慮了五行,卻忽略了損傷的臟器。”我鄭重提醒着李劍,“你仔細想想,肺臟損傷出現了嗎?”“小沫的父母是脾臟、齊亮是心臟、呂靜是腎臟、孔荷是肝臟……肺臟,肺臟的確是沒有出現。”這個時候,李劍的臉色已經有了些蒼白,跟我對視一眼之後,他掛擋的手都有了一些顫抖,“現在,我們現在

就去師大。”

“在去師大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儘可能的推導出下一名受害人?”我知道李劍擔心有人會遇害,可乾着急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在此時保持冷靜,儘快從孔荷案中找出來對下一起案件的“提示。”

“當初五行之說就是你推導出來的,這次你覺得是哪個系的學生……或者老師?”

“在這一起連環案中,已發案對於即發案的提示都是顯性的,所以我們可以從孔荷案的顯性徵象中尋找。”

首先,內衣中的分泌物是不可能的,因爲這並非兇手所能左右的,或者說是充滿了不確定性的。

其次,大出血也不可能,這是肝臟破裂的正常現象,且血液是具有流動、凝固性的,變數太大。

再者,孔荷死亡後保持的姿勢也不能成爲“提示”,因爲呂靜死亡的時候也有白綾、也仰着頭、也是跪在地上的。

最後,孔荷的屍體跪在樹洞裡面,乍然看去像是埋葬在木製棺槨當中的木乃伊,可事實這只是個人對場景的不同聯想,同樣是不能作爲根據的。

排除掉上述之後,那就剩下了一種可能,紋身!

紋身是火把的形狀,而這起連環案的共同徵象就是火把,所以這也不對。如此一來就剩下了最後一個顯性徵象,紋身時使用的刀片兒和針。

五行之中,肺臟屬金,這也恰好契合了刀片兒和針。據此,再結合師大的學科類別,那就能得出結論了。

“機械系?”

“沒錯,就是機械系。”點頭之後,我剛想做進一步的補充說明,兜兒裡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猜測電話可能是蘇沫打來的,然而當我看到電話號碼的時候,頓時就愣住了。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不安從心裡涌現了出來。因爲這個電話號碼我見過,是鋼廠私有的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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