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我們下意識的都用了‘他’,似乎有意識避免提到那個女人的名字。
高秋梧要回答我的問題,於祖佳卻搶先說:"很簡單,把電燈的電線接到'他'做的電池上,就可以自由控制燈泡了。我們中學物理試驗也做過,電量大小決定燈泡的明暗,這只是小事一樁,我剛剛不就做到了!"
“我全明白了!”
我這下完全鬆了一口氣,"原來,你們揹着我就是在做這些'準備'工作啊!"
"本來我不想這麼麻煩,想直接就告訴你真相,可高秋梧非讓我重新演示一遍。"於祖佳把我推過高秋梧那邊,"他說,這樣做你心裡的陰影纔會一掃而光,你的壓力纔可以減輕,你就不會再害怕這件事了!"
"謝謝你,謝謝你們!”
我感動地說。
"可是我就不明白,對方明明是非人類,還要費盡心思布這個局,究竟爲什麼?"於祖佳自語道。
“我知道!”我握緊拳頭,堅定地說,"看起來對方的力量不足以直接殺人,所以'他'必須以靈異事件折磨我的精神,摧毀我的意志,看着我一點一點地被'他'擊垮,甚至神形俱毀!'他'喜歡這個遊戲,而且樂此不疲!可是,這只是白日做夢,本小姐誓不低頭!"
人生如夢,夢亦如人生,假如夢境可以控制,你希望它是什麼樣子的呢?
我做了一個夢。黑暗,這是隻有黑暗的世界。濃重的黑暗之中,我感覺自己孤零零的漂浮在其中。
我知道這是在夢中。這裡的時間概念奇妙無比,有時候這裡一瞬間漫長的宛如永恆,又有時候這裡的永恆短暫的也彷如一瞬間。
這就是夢中的世界嗎?模模糊糊的我艱難的思考着。在這裡我其實連身體也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罷了。所感覺到“自己孤零零的漂浮在其中”只是殘留的最起碼的自我意識而已。只是有最基本的“我”這個概念而已。
可是,爲什麼那麼恐懼!恍惚間,我感覺無數張血盆利口在啃食撕咬自己的身體,要把自己撕成碎片;又彷彿無數雙手在拉扯自己,要把自己拖入深沉的黑暗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一個聲音說:別停下。如果一個人在這裡呆的太久,會被夢中無邊無際的黑暗完全同化,進而失去了自我意識,徹底在這黑暗中沉淪,那麼也代表着她在現實世界完全死亡。反之,如果能保持自我意識,以強烈的求生欲掙扎出黑暗,就能返回現實世界,說不定能繼續活下去。
所以跑吧!
所以快跑!
我跑了很長很長的路,目的地不知在何方。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有微涼的風從我的身體穿過……我現在的形象可謂是恐怖異常,不但滿臉鮮血淋漓,且鼻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血糊糊的血洞。整張臉看起來簡直跟慘死的厲鬼,從地獄爬出來找人索命一樣恐怖。在加上,手足並用,瘋狂奔跑。
這形象簡直詭異驚悚到無法描述,讓普通正常人看見,說不定直接就嚇暈過去。我簡直跟恐怖片裡的殺人狂沒什麼區別。雖然我實際上是被殺人狂追。
不過我,現在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是否恐怖詭異,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跑。跑的越遠越好。一定要離開那個影子!
其實,以我嚴重的傷勢,透支的體力,早就應該倒地不起,但體內那股奇異的力量一直支撐着我。才讓我堅持到現在。
但是,隨着時間的消逝,已經跑了很久的我在死亡絕望下產生的極端情緒,也伴着危險的遠離也慢慢緩解。稍微送了一口氣之下,身體內的奇異力量就像突兀的出現一樣,就這麼突兀的消失。忽然失去這奇異力量支撐的我,防備不及之下以還在瘋狂奔跑的姿態跌順勢跌倒在地上,直接摔了出去。
而跌倒在地的我隨着力量完全失去,傷痕累累的身體每一個部位都開始造反一般慘烈咆哮,疼痛難忍。彷彿每一塊肌肉都在崩潰撕裂,每一根神經都被利刃切割。那是難以想象,無法形容,遠遠越人能忍受極限的劇痛。
每一次呼吸肺部都痛的如被烈火灼燒,心臟每一次跳動就劇痛的跟絞碎一般。這真的是每一秒都痛不欲生。
在劇痛包圍下每一秒都漫長無比,沒有盡頭,沒有終點。而漸漸的,我的自我意識在劇痛中越來越弱,不一會已經徹底沉淪。而隨着我失去意識,我的呼吸慢慢停止。起伏的胸膛也變的死寂。
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失去生命的死屍。喪失活力,沒有生機,失去呼吸。在這個一切都失去原本意義的地方,我卻開始了不由自主的時刻。自己從出生到上學,再到今日之前的一切,如電影一般不停播放。很多我自己都以爲完全忘記的細節原來都清清楚楚的記在腦海。平常只是想不起來,自己以爲遺忘了而已。
是誰在訴說着。
在看着自己以往的人生經歷的時候,我卻在耳邊似乎聽到有一個聲音對自己說:"水月,你以爲真的可以擺脫我嗎?我是你命中註定的好朋友啊!所以睡吧,就這麼安然沉眠吧。"
那是穆彤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甜美的聲音有種奇異的魔力,讓我忍不住聽從,強烈的睡意讓我的自我意識越來越消散,恍然間就要這麼沉睡,墮入黑暗。
"不!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事先布好的局!穆彤彤,是你設下的圈套嗎?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朝着黑色的夢境喊道。
"呵呵,水月,別傻了,這是註定好了的!你這一生一世都休想甩開我了……"
"不是的!穆彤彤,你不要胡說……”
我揮舞着手臂,想把那聲音趕走,可卻看到前方,一道暗紅的顏色越來越清晰地出現——是嶽文斌!他戴着那顆鑽戒,正朝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他的聲音真好聽,他的笑是那樣奪人心魄,普通小女孩只看一眼就會被他吸引而深陷其中,而他的樣子也開始慢慢變化起來,變得不像嶽文斌,像另一個我熟悉的人,那是誰呢?
他朝我伸出手來:"水月,我知道你很累了。放棄吧,人生宛如癡人說夢,充滿喧囂卻毫無意義。這塵世的庸庸碌碌生活,這跟千千萬萬人一樣平常,乏味的人生。有什麼好留戀的呢?不覺得自己不應該屬於死水般沉悶的現實世界嗎?覺得自己與生俱來並不普通嗎?是否厭煩了那將要活的無數人已經重複又重複的生活,既然有活的不一樣的機會擺在面前,需要葉公好龍似的逃避嗎?跟我走吧,來迎接不一樣的未來。"
庸庸碌碌嗎?
是啊,我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也許會像很多很多人一樣,上完大學,畢業,找份一般的工作,成爲平平常常混日子的蟻族,每天做工作兩點一線,朝九晚五,如行屍走肉。然後會找個同樣會和我一樣普通的男人,會爲了房子會爲了家庭而奔波着,最後也許會養一個或兩個孩子,生活跟白開水一樣平淡。庸庸碌碌的幾十年過後,老朽,死亡。
雖然也是青春年少,對現實這死水般讓人窒息的喘不過氣地生活的一切,全部深惡痛絕,有一種強烈吶喊的念頭;雖然感覺自己應該更不平常,但對於麻木現實的普通人來說,是還有夢的自己更特別吧。或者,其實每個人在心底的某個角落,都願意相信或者更直白點說是自認爲——自己比其我人更不一般。這麼想來,自己其實跟其我人都做着一樣自欺欺人的夢。對着現實生活既無法改變,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就這麼悲哀麻木的活着,不停的重複每一天麻木沉悶的生活。仔細想想,實在是讓人搖頭嘆氣。
如果沒有例外——相信也不會有例外,已經千千萬萬人這麼生活過,還有千千萬萬人即將這麼生活,並不差我一個。類似買彩票中獎之類小几率幸運事件,對於平常人來說,根本就不會發生。只能在電視,報紙上或者聽別人道聽途說纔能有幸見識。
這世界沒有奇蹟,這就是現實中唯一的真理。所以我喜歡看影視劇,笑中帶淚。
那麼自己的一生該怎麼過?無非就是跟以前以後的所有人一樣,適應生活,結婚生子,過了幾十年或者順心或者不順心的日子,然後悄無聲息的死掉。所有人——以前的人,現在的人,以後的人——沒有人能例外。
既然如此,就安然沉入黑暗吧。就這麼結束吧。投入黑暗吧。
我如此想着。自我意識昏沉中即將消融在這最沉的黑暗中。這一刻,我忘記了石苓人、高秋梧……真想和他一起走,去一個沒有憂愁沒有煩惱的地方……我不自覺地把手伸過去。
回憶還在如電影般依舊不停的播放,但已經激不起我任何感覺。我就這麼漠視自己一生庸庸碌碌的畫面不停的翻動,自我意識開始消融跟那無邊無際的夢中黑暗同化。直到回憶播放到我在石苓人面前侃侃而談這個畫面,我昏沉的自我意識忽然再次開始有了反應……本來絕對靜止的無盡黑暗開始氤氳般翻滾……
這是......原來不平凡的生活,不是已經開始了麼?
如果說以前的日子跟所有渾渾噩噩自認爲是不平常的平常人一樣,在現實中麻木的重複重複重複每一天。那麼遇到了石苓人後,發生的卻是奇蹟,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蹟,恍如最荒謬夢境裡最大膽的狂想。
從筒子樓事件開始,無數次生死就在轉身之間的刺激,還有充滿謎團的李南作爲同伴,地下停車場裡面,與殺不死的怪物的拼殺,痛快淋漓的戰鬥,逃出生天的喜悅,雖然也會本能般恐懼的要死,雖然面對絕境也怕的要死,雖然對這一切都抱有疑問,雖然即使是親身經歷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投身於黑暗……當然是……不需要!即使有恐怖,有絕望,有痛苦,有疑問,但既然有機會遇到了石苓人這樣的人,能夠真的活的很特別,那麼就繼續下去吧!既然有那跟那千千萬萬不可計數的人並不一樣的人生擺在面前,還有什麼猶豫的?我還不能在這裡繳械投降!
我!還!要!鬥!下!去!
隨着我昏沉的思緒隨着回憶轉動的越來越快,本來越來越淡薄的求生欲也跟着越來越強烈,那包裹我自我意識,代表人潛意識最深處的無窮盡的黑暗夢境,氤氳波動也跟着劇烈震盪,當震盪到最極點的時候,轟然塌陷碎裂!
"水月!水月!快醒醒!"有人輕輕拍着我的臉頰,是高秋梧的聲音,只不過聽上去急促而擔憂。
我漸漸從夢中清醒,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而全身上下痠痛不已:爲什麼我最近老是這樣,一睡覺就好像醒不過來似的,但又感覺自己的精神很疲勞?而且……"你……你怎麼在我房裡?"
"你又忘了鎖門?高秋梧對我吼道。
“我……”
我被他說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身在岳家是非之地,我昨晚明明鎖門了啊!我還檢查了好幾遍……可就算這樣,你也不該隨意進一個女孩子的房間吧,萬一我衣冠不整呢……"
話一出口,我立即感到氣氛不對,我偷瞄了一眼高秋梧,發現他的目光飛快地從我身上移開,然後臉慢慢的紅了起來:”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現在已經九點了,你不用去起來嗎?不用去調查了嗎?"
"你說現在九點了?”
我驚呼一聲,"可我調了六點的手機鬧鐘啊!"
完了,我想,本來昨天就不該那麼晚回去的,因爲"龍王祠"廳堂揭秘的事耽擱了,先別說做工作……我拿過手機,上面顯示鬧鐘已經響過了,並且還有十幾通電話和幾條未讀短消息——都是於祖佳和高秋梧的。前者是告訴我,石苓人那個臭小子很擔心我……還有小心小白臉;而後者是說,把門關好,祝我一夜無夢。
一夜無夢?我冷汗涔涔,我想起來了。在昨夜的睡夢中,我彷彿在經歷一場回憶似的。夢中盡是一些被封閉了的潛意識和回憶,而伴隨着這種回憶,我彷彿經歷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在夢中夢到自己,還是自己身在夢中。
無法被這個世界的人觀測到,這種異常的事實……是夢吧?
可這本來就是夢境。爲什麼還會出現這個認知?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或者這個並不是親身進入可以觸摸世界進行干涉的實體夢境,也不是代入某人用他的知覺觀測世界的感知夢境,而是如同進入了一個更加虛幻的記憶,就如《黃粱一夢》進入枕中看到的未來世界……又或者說,是我所觀測到的一個未來。
“——這,該死!”
前一刻,黑暗化爲鏡子,鏡子裡面是失去光澤的蒼白頭髮,爬上了皺紋的乾枯面龐。深陷但依舊明亮的眼眸,還有那看得見的堅定信念……
我絕對不會認錯,這個人……就是自己。
“喂!你——!”
過分異常的狀況讓我不由出聲,聲音在漆黑的夢境裡迴響着。
但是另一個自己根本沒有反應。用與剛纔我一模一樣的動作落到了地上,警覺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了情況,然後是深吸了一口氣向着一個方向跑了過去,中途還是直接的從站在原地的我身體中間穿了過去——
局勢再一次的出於了自己的掌控,穆彤彤到底打什麼注意我還不知道,可我突然就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但是這個時候……我沒有其我選擇。
不甘的咬了咬牙,我隨即邁動了腳步,緊緊的追上了離開的另一個自己。
然後的瞬間,我就知道了穆彤彤的打算——
一路的轉過好幾個潮溼的彎道,前方的身影突然的就停了下來,而當我奔上前時我即瞭解了現狀。
穆彤彤,出現了……
沒有什麼特別的陣勢,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威懾,我曾經的好朋友僅僅是站在一個生滿海藻的高臺上,高高的俯視着剛剛趕過來的另一個我。
但在她的身後,卻浮現的一個肉眼可見的夢境渦流。
夢境的縫隙放出無與倫比的吸扯力,周圍的地面泥土都整個崩潰騰空,地板和破碎的牆壁都被拉扯過來,站在那之前的穆彤彤彷彿什麼也感覺不到,但在那接近臨界位置的夢境渦流中心點,卻有一個人在苦苦的抗拒着那無比的吸扯力,但在某種特殊力量的作用下她才堪堪的僵持在了這個糟糕的境遇——
“還有一個瀋水月!”
分別來自記憶與現實,兩個我異口同聲的叫出了聲。
真實的我二話不說就直接跳上了高臺,在穆彤彤根本不打算阻止自己的情況下,我直接拉着一根粗壯的海藻跳進了渦流,想要將身前其中的自己給救出,但是……我觸摸不到她的手。
並不身處同一世界層面的自己,無法和這個世界的人有任何的干涉。
我伸出的手就像是一個幻影。在那一個瀋水月的身上一穿而過,就彷彿觸摸的僅僅是虛無的空氣。
瞬間的,我愣住了。因爲那個人影閃動,許許多多景象在體表浮現,那是某一時刻,全球都秩序崩潰人倫毀滅,食物匱乏甚至於易子而食相逢豎目的黑暗景象,那股濃濃重重的血腥氣依稀可聞。
“這就是有你的未來……瀋水月,是命中註定!”
這是夢,這是穆彤彤的陰謀……
我在心中這麼的告訴自己,但同時有另一個聲音在響起:這就是未來,這就是你將要承受的命運。
穆彤彤幽幽的說:“個別夢的記錄並不夠,研究作夢的生理影響也不夠。大半的心理學家不會承認有個明確結構的夢宇宙存在,在那裡只有夢行爲而非實質行爲發生。所以,他們不會在這超自然現象的範疇裡考量夢。除非他們也覺察到夢發生於其間的更大環境,明白人們在夢境就和在醒時一樣互動,並且就如人們在一個羣體基礎上形成實質事件一樣,人們也形成羣體的夢事件,我們纔會瞭解自己就是作夢的人。
可是水月,你很清楚不是嗎?因爲你也瞭解夢的其他向度,因爲你知道其他的可能性,在榮格的心理學中.魂魄心識被稱之爲集體無意識。它是你累世的個人歷史。有時候它也會鑽到普通的夢境裡,但是和普通的狀態相比,它人們有第四個身體,是所謂的精神身。它能夠進入過去和未來。在至關緊要的時刻,連一個普通人都能瞥見未來。如果某個跟你關係親近的人快要死了,那個信息就可能在一個日常的夢中傳遞給你。
還有科學家的靈光一閃,許多這種直覺是在人格離體時或在夢境裡出現……任何思緒的影響是相當精準明確的,並且是由於它本身的電磁性身份之本質而發生作用。肉體運作於某些電磁模式之內,而其他的電磁模式則對肉體發生不利的影響。不論是好是壞,這些影響改變了細胞的實際分子結構,則由於引力法則,習慣性的模式將會起作用。那麼,一個破壞性的思緒不但對有機體的現狀有危險,並且就“未來”而言也有危險。
但是對於特殊的我們,這種夢會很清晰,因爲信息所必須跨越的障礙可能成爲你日常夢境的一部分。每一種障礙都要剔除一些東西、改變些東西。每一個身體都自己的象徵體系,所以每當夢從一個身體過渡到另一個身體時.它都要被翻譯成那個身體的象徵體系。這樣一來,對第四個身體來說,過去和未來一樣都是現在。過去、未來和現在合而爲一。一切錫變成了現在:向後延伸的現在,向前延伸的現在。那裡沒過去和未來,但是照樣時間。
時間,即使作爲"現在,也還是時間的長流。你還是得集中你的頭腦。你能夠向後看,但是你將得把頭腦集中到那個方向去。與此同時,未來和現在的路被暫時擱在一邊。當你集中在未來的時候,另外兩個——過去和現在——可能性都在了。你能夠看見過去、現在和未來,但是作爲一體的。你只能看見你自己的個體的夢境——那些作爲個體而後於你的夢境。
且你們在夢境中會共享一些經驗。它們會牽涉到在你們分道揚鑣之前所熟悉的插曲。你們像是一顆樹的兩條支幹。你們認知同一位母親……”
穆彤彤的陰謀或許已經達成,因爲我的心在這一刻真的亂了。
身爲資深影視劇迷的我不期然想起了盜夢空間這部電影,電影中,每個夢都有一個夢主,當侵入某個目標任務的夢境時,夢境中的場景可以由專門的設計師設計,所以設計師不一定是夢主。理論上來說進入這個夢境的人都會帶來自己的一些意識投影,但是除了目標人物之外,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在做夢所以意志不會被迷惑。而設計師設計的夢境不能太離譜有不現實的場景,否則目標人物就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那麼他的投影會對侵入到他夢境的其他人發動進攻。當然,如果目標人物的投影是經過特殊防盜夢訓練的話,即使夢境場景很真實侵入者也會被投影圍攻另外夢可以嫁接。也就是說A,B進入C的第一層夢境,這一層的夢主爲C,之後B可以帶A進入B的第二層夢境,而這一層的夢主爲B。
雖然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根據弗洛伊德的理論衍生,但在盜夢空間中的夢境設定極其複雜,這部電影的世界觀,一共可以分爲五個世界。首先是現實世界,其次是第一層夢境,也就是普通人們正常做夢時出入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存在着人類各種各樣的潛意識,所以第一層夢境的場景會十分廣闊,就像原著中的那座城市一般,對於建設者而言,人類心理與身體的病,兩者都大半可透過夢治療去避免。但對於破壞者,相當有害地,攻擊性傾向也能在夢境裡被給予自由,潛入者的行動會被給予更大的自發性。在釋放攻擊性的例子裡,所涉及的個人會在夢境內體驗此點,而不致傷害任何人。也可以給予暗示,因此主角他學到透過在夢境裡觀察自己而瞭解那攻擊性。
接下來是第二層夢境,也就是所謂的夢中夢,夢中夢十分不穩定,想要進入夢中夢必須給人體注射鎮定劑才能夠進入,在第二層夢境中潛意識會有所減少,因此這層夢境中的場地也會相應減少。然後是第三層夢境,夢中夢中夢,想要進入這層夢境,必須注射加強型鎮定劑才能進入,到了這一層夢境,潛意識幾乎很少了,原著中第三層夢境場景就是茫茫大雪中的一個堡壘,另外,在意識越少的夢境,植入意念的效果也就越強!
最後一層是迷失境,也就是潛意識的邊緣,在迷失境中全是原始而無盡的潛意識。每層夢境的時間差大約以二十倍延緩,也就是說現實世界中的一分鐘等於第一層夢境中的二十分鐘,依次類推。但是當進入迷失境後,時間已經接近於無限,想靠自然醒來根本不可能,並且在迷失境中,潛意識邊緣會變成人們的現實,讓人們分不清究竟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夢境。好像王晉康的《七重外殼》,好像莊周的夢蝶北冥。
一般情況來說,想要從夢境中醒來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死亡,另一種就是kick(下墜),當你體驗到下墜感時,會自動將你拖出夢境。但是,如果爲了進入深層夢境而是用加強型鎮定劑後,會產生一個副作用,那就是在夢境中死亡無法醒來,而是直接進入迷失境!所以,當主角們進入電影世界後,想要從夢境中醒來只能通過kick這一方式。Kick同樣分爲兩種方式,一種是以外力對正在做夢人的念頭進行Kick,讓他在夢中感到下墜感並清醒過來,但是這種方法只能在相連的兩層夢境內使用,例如電影中第三層的人可以通過Kick將第四層的人拉回,但是在第二層對身處第四層的做夢者進行Kick卻無法將他直接拉回第二層。至於第二種方式就是睡夢者在夢境中自主Kick,比如墜樓,這樣可以直接返回上一層夢境。
這點在電影中第四層夢境費舍爾kick後原地復活可以看出。人們不管是從牀上真的掉下來,還是夢到下落的過程,心臟都會加速跳動,感受到一股強烈緊張感,從而讓人們從夢中醒來,這也是一種kick想要從迷失境中出來的話,有兩種方法,一是在鎮定劑失效前自殺,如果鎮定劑失效後還未逃出迷失境的話,那麼進入迷失境那人的本體將會失去所有理智,再也無法醒來。二就是通過kick返回上一層夢境。但是,當人真的進入迷失境後,會徹底迷失在其中,認爲迷失境就是現實世界,誰還會記得離開迷失境的方法呢?所以,主角們每人都必須製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圖騰,當人們墜入迷失境時它可以幫助人們辨清現實和夢境。那麼我的圖騰,莫非是石苓人?
石苓人倒是對我說過,人們對夢境的利用可不該像《盜夢空間》那樣粗暴,他眼睛發光的說,人類的心理時間是個與內在世界之間的自然連結物,就如當你在夢境裡,你可以在其架構之內經歷幾天或幾小時,而沒有以同量的物理時間變老。因此當你發展下去,縱使當你醒時,你也能在心理時間內得到休息和更新。這會有助於你的精神和身體狀態到一個令人驚異的程度。你將發現活力增加了,所需的睡眠減少了。舉例來說,在任何五分鐘的鐘表時間之內,你可以找到與鐘錶時間無關的一小時休息。
這個懶鬼!
想起了手辦大小的石苓人我就想發笑,但當作出決定後,我,從來都沒有感覺自己會像今天這樣的輕鬆過。這種感覺,萬年來我從來都沒有感覺過。有一種被人保護着,自己什麼都不用擔心和害怕似的感覺。
然後,四周的世界漸漸的扭曲渙散,無數各色的光粒起浮最後化爲虛無,我又一次從“夢中夢”內脫身,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高秋梧。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回憶着夢中的一切:不知不覺中,我竟是睡着了,而且在夢中夢到了無數的自己從鏡子中走了出來!我本來還想多躺一會。可是剛纔的夢中夢實在過於恐怖,令我不知不覺中冷汗四溢,溼透了的內衣,粘在身上沉甸甸的難受。皮膚上的毛孔被堵塞住了,讓我感覺抑鬱難以呼吸。更可怕的是,
到底什麼時候是夢,什麼時候是現實世界?我只覺得猶如掉入一個泥潭之中,越是掙扎便陷得越深,根本無法判斷自己到底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夢境世界。我怕我以爲自己是從夢境世界中回到現實世界,可沒過多久便會發現自己仍然是在穆彤彤所操控的夢境世界中,那種從夢中醒來地感覺不過是我的錯覺而已,穆彤彤這手“莊生曉夢迷蝴蝶”簡直把人的心理把握得太好了,當一個人以爲自己從夢魘世界中回到現實世界中時,是最放鬆的時刻,而這個時候另一個自己突然出現,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難道說自己在睡着以後並沒有醒過來,而是一直處在夢境世界中,那種醒來的感覺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而已?這是一個夢中夢?這裡,又怎麼會高秋梧呢?我狠心咬了兩次手指,持續地感覺到痛,確定這次是真的醒了,並非是夢。
不過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