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墨辰沒再多說,我就只當他是隨口一提,拉長脖子找起楊千修來,怎麼沒看到他?
可是墨辰狠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說,吃飯就吃飯,別逼我用非常手段,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可是被墨辰大爺伺候着呢,趕忙低頭乖乖就範,這時,才聽他說,他有自己的去向。
那個他指的是楊千修?一聽這話,我立時瞪大了眼,難道他又回去了?你怎麼不攔着他啊,曲水善要是知道了他做過的事,肯定不會放過他!
對於我的焦急,墨辰只是平靜的擡眸睨了我一眼,明知道有危險,卻有着非闖不可的理由,你不也是嗎?
我愣了愣,是啊,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人人都有豁出性命也想要守住的重要東西。
這段時間我們只能在半山腰住着,先前在張家住的房子,花的錢算是打水漂了。
這半山腰的房子也就一間平房,正好我們晚上睡,白天換我爸休息,不過這樣我跟墨辰就得睡一張牀了,我們好好的並列躺着,氣氛說不出的奇怪。
我或許是前幾天睡多了,晚上挺精神,正琢磨着要不聊幾句,可是他突然翻身將我壓到了身下,死死的盯着我問,你脖子上的東西哪兒來的?
我被他嚇得夠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嚇死人了,但墨辰臉上的神情太嚴肅了,弄得我都不敢不正經,摸着脖子勾起了那繩子上的青銅鈴,這纔想起只顧着說我爸的情況,都忘了這個和那萬人坑的事了。
於是我又將那晚看到的骨山魂海和獨木舟上的黑袍說了一遍,整個講述的過程,墨辰的臉色難得的變化無常,說完他皺眉垂着眸子想了很久,才道,歷史上那邊的確有過大屠殺,不過因爲沒有找到遇難者的遺骸,一直無法考證,當年新建老城區時,也沒有傳出發現遺骸的消息,現在看來,是被人故意藏起來了。
我吃驚的提高了嗓音,可是爲什麼要藏起來啊?那又不是什麼寶貝,難道是想隱藏當年大屠殺的罪證?
應該是爲了養屍,你想想,數以萬計的人慘死,魂魄被禁錮在屍骸上無法輪迴,所產生的怨氣陰氣日積月累,形成陰氣極重的養屍地,用來養屍煉屍最合適不過了,再設上厲害的聚陰陣聚斂陰氣,迷陣遮掩耳目,高人設的局果然滴水不漏。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這也太陰損吧?拿那麼多死去的人來滋養殭屍
!轉念一想,我頓生嘲諷,他們連活人都能抓來餵養殭屍,利用死人又有什麼可意外的,
墨辰闔了闔眼簾,認同的說,這樣做極爲有損陰德,一般人不會輕易嘗試,只有那些甘心投身地獄的人才會去做,墨辰說起這話時,神情淡漠得簡直沒人性,我從中感受到了種族間的差距,就像人不會爲一窩被頑童踩死的螞蟻憤恨不平一樣。
他又繼續問我,還記不記得當初發現雙陰女鬼的別墅,我由此想到了小愛,心裡痛了一下,墨辰說那裡也佈下了類似的聚陰陣,他懷疑兩者間有什麼聯繫。
我很快拋開雜念,咬着手指猜測,會不會也是曲水善搞的鬼?要真是他,那麼他極有可能就是殺害她們母女的兇手,等等,也不對,要事先知道萬人坑的位置,再買下地,可興建老城區都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了,不可能兩件事都是曲水善做的。
墨辰卻搖頭道,別急於否定,你忘了曲水善如今的身體是那個年輕男孩的了?
那姓曲的能改變容貌,能換身體,如果他用這種方法活了百十年不是沒可能,我頓感恍然大悟,難怪他總是自稱是我的曲叔叔,如今看來,說不定我喊他爺爺都喊年輕了!
啊呸!誰要喊他爺爺!那麼他說自己跟我爸身前是好友的事,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墨辰捋着下巴建議我,那院子地下是萬人坑的事,你可以隱晦的跟秦俊傑提一下。
如果秦俊傑插手,就能將曲水善繩之於法?能解放那些鬼魂?我激動的追問道,眼睛都閃閃發亮了,沒想到墨辰垂眸看着充滿期待的我,突然忍俊不禁,說。
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我就喜歡你傻,又傻又天真,這麼會異想天開,蠢貨,人類的法律只能管理人界人族的秩序,就連我都束縛不了,如何束縛姓曲的?要超度那些鬼魂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我就想看看秦俊傑能做到什麼程度。
我無視了他脣角那抹深意的譏諷弧度,不甘心的搶道,難道世間的妖魔鬼怪就無法無天了嗎?總有人能管管他們吧?
當然有了,若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現在的人界早就淪爲地獄了,只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垂着的眸子似乎心事重重,可那墨色太濃,讓我怎麼也看不透,不禁懷念起他那雙星空一樣幽藍的寶石眸了,那雙眸被當做妖身的一環,被刻意隱藏起來了。
在我發呆之際,
墨辰的手指挑起石青色的細線,看着那青銅鈴,黑曜石般的眸子眸色更深了,他似乎想摸一下,卻一頓之後放棄了,收回手嚴肅的說,這東西來歷不明,你最好別這麼招搖的掛脖子上。
那我也得能取得下來啊,我抓着那細線死命的摘給墨辰看,看吧,帶上去就摘不掉了,突然手被墨辰握住,對上他微有慍怒的雙眼,你就不能愛惜自己一點?脖子都勒紅了,難道感覺不到痛嗎?
痛嗎?以前會覺得的吧,我並不想告訴他,我對於這種程度的疼痛都已經麻木了,所以我默了默,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的胸膛說,其實我更覺得喘不過來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重啊,就不能待一邊說話嗎,壓死我了!
沒想到這傢伙一聽我嫌棄他重,故意把最後一點支撐都撤去,整個人完全壓到了我身上,我表示幸好今天吃得不多……
第二天一早墨辰就下山去了,要解決我爸的問題,畢竟不是兩個人都窩在屋裡就能想出辦法的,墨辰本來說讓我跟一起,可這回我執意要守着我爸,曲水善說是我能帶走我爸,他就不會追究,但他那人BT得很,誰知道他會不會追來,趁我們不在把我爸又弄走了。
墨辰對此嗤之以鼻,說得好像他來了,你能阻止得了似的,不過他轉念一想,脣角勾起一抹邪冷的弧度,改口說你想留就留吧,姓曲的現在都自顧不暇了,短時間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不過我要你注意安全。
他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迫使我正視那雖然是我爸,卻不能改變他是一具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活屍的事實,我慘白的笑着點點頭,目送他遠去,正要收回目光往回走,突然眼角餘光瞟到不遠處的草叢裡掠過一道棕黃色的影子。
可惜太快,我並沒看清是什麼,而且我注意到那邊是個墳包,想到我現在根本看不見鬼魂,說不定現在墳裡面的鬼就正站在我面前,我後背一陣陰寒,進而意識到山上就只有我一個活人,想想還真是有點滲人來着,我不敢在外逗留,掉頭就跑回了屋子裡。
我爸白天待在屋子裡靠牆站着一動不動,我跟他聊我小時候的事,講笑話給他聽,他都沒反應,就在我垂頭喪氣耷拉着腦袋換氣的時候,我臉上突然多了一隻粗糙溫熱的手,傳來一聲沙啞吃力的晚丫頭,我詫異的擡頭,發現我爸正在看我,儘管那臉上眼中都沒什麼情緒,可他的確喊出了我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