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前,白芷仍覺得那大和尚怕人的狠,便拉了琥珀一起睡。期間還與琥珀開玩笑,說若今日是她救了那書生,待那書生好了,說不定就有一段富家小姐與寒門書生的感情故事。
氣的琥珀差點沒找把菜刀把她腦袋剖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啥。琥珀問她,白家帶來着山上的丫頭和家丁幾十個,什麼時候輪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去照顧人,況且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去照顧別人。這話是真不是虛的,白芷這種富家千金,平日裡也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做個點心行,做一桌子菜難。繡個花打個絡子行,從裡到外一整套怕是得做上一年。平日裡做個荷包都是她在旁邊穿針引線加收尾。
白芷把臉埋在被子裡癟了癟嘴,許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期間白芷被夢魘住驚醒了幾次,過了子時纔將將睡踏實,又聽見屋外有人撞門。琥珀下牀挪個桌子纔剛將門堵上,就見一個刀刃從門縫裡插進來,嚇得直接坐在地上。緩過來又跑回牀上去抱着白芷。主僕倆看着那刀刃一點一點的將門栓劃到一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然後那刀忽然就不動了,之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等到三太太帶着人踹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主僕兩個抱在一起縮在牀角,小聲抽泣。至於爲什麼是踹開門,因爲敲了半天沒人開門。
之後寺中僧人又送來壓驚的湯藥,原來是有山賊扮成和尚混進寺裡來搶劫,剛好寺裡另一個香客是個當官的家眷,帶了不少的侍衛,現在山賊抓住了,就捆在前院等着官府來人帶走。但是不確定還有沒有同夥,建議大家還是不要亂走。
聽見這話,白芷猛地想起昨天那和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夥人裡的,不知道有沒有被抓到,她心裡沒底拉着琥珀跑去前面。前面圍了一圈拿着火把的僧人,中間空地上跪了幾個身上困了繩子的壯漢。果真是那人,她剛一跑過來,那眼睛就緊盯着她,像盯着獵物一樣看着她。
三太太等人不知道狀況,也跟了過來。“三——”剛想開口喚三丫頭,就見白芷一頭撲進她懷裡,放聲大哭。不說私下裡如何,明面上白三姑娘一直是各家姑娘父母嘴裡別人家的姑娘,這一哭大概有生以來最不忌形象的一次了,當真是嚇得慘了。
說來也不知是她倒黴還是這山賊倒黴,搶完了金銀細軟還想再做一回採花大盜,倒連累同伴一起被抓了。偏那山賊不認得別的姑娘,藏在暗處一路尾隨就記住她的房間了。
之後衆人又是好一頓哄,老太太掏了自己的小金庫,給了她一錠手掌大的鏤空刻花金元寶,衆姐妹又是許了好多好處,才止住哭。琥珀護主有功,也得了三年的工錢。
之後官兵來了幾波,找她瞭解了幾次情況,後來來的煩了,來來回回都是那個情況說來說去,長輩就都替她推了。因爲不確定還有沒有同黨埋伏在寺廟周圍,所以她們暫時還都不能離開。
那被傷的書生一直沒有醒過來,只治傷的時候濟秀過去看過一眼。後面便直接讓紅梅去照顧。當然官兵不能從一個昏迷的人口中得到有用的線索。
濟秀近來惦記那桃核枕頭,央了好多次,最後大太太同意讓她們帶上家丁跟着寺裡的僧人一起過去採摘。琥珀與白芷說大太太原是不打算鬆口的,是那官兵頭領親自來說的。白芷猜她們估計又被當成了誘餌。
最後快把寺裡的桃樹摘禿了,一共也只做了四個枕頭。還是寺裡覺得虧欠她們,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們折騰那些桃樹。
老太太說桃木鎮邪,不若將那桃核枕放在佛前,受些佛法薰陶,也算全了這些桃核受養於寺廟的因果。
白芷有與琥珀說:“若是這桃樹有精靈,化作一翩翩美少年,看見自己衆多子孫被採摘不知有多擔心。”琥珀一個白眼翻了回去,真的是不想理這主子
又一日,老太太請廟裡的大師父爲姐妹五個卜卦問個前程。其實卜卦這東西自然是不可盡信的,只是求個吉利聽幾句好聽話。
那大師卻搖了搖頭,送給他們五個紅色的平安符袋,繡花各有不同。白芷還念着桃樹化作的翩翩美少年,選了個繡桃樹桃花的,鳳嬌拿了個繡錦鯉的,濟慈挑了個繡着玉鎖的,濟萍果斷的沒有挑那個繡着元寶的,拿個了繡着火焰的,將那俗氣的元寶給了濟秀,濟秀也不挑只貼身收好。
大師見狀,與老太太說:“都說命是天定,但是一匹布,它要做成袈裟還是官服,又或者拿來糊窗,不是把它一直擱置就能決定的。”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後問:“大師的意思是說路是靠自己走出來的?”
那大師笑着點點頭,便走了。
大太太本只教濟慈與濟秀處理外出事宜,但濟萍整日裡嚷着無聊,三太太便把鳳嬌與濟萍打包一起送過去學,自然也不能落下白芷。
於是就能看見每日用飯前後,就寢前後,姐妹五個排成一排跟在大太太身後。起初倒還好,後來有一日,濟慈只說要與親生母親抄佛經祈福,便不來了,而後姐妹們又各自去忙活自己的。
白芷有一日撞見一個婦人與濟慈在茅廁後面偷偷見面,走的時候又拿着濟慈的朱釵。濟慈說那是附近的工匠,她的釵壞了,拿去修改。白芷不知道她的朱釵後來有沒有修好,反正她也再沒見過那隻釵。後幾日濟慈也果真每日都在抄寫佛經。
原來大老爺之前還有過一個太太,只生濟慈時,難產去了。而後又娶了那太太的妹妹,便是現在的大太太。
半個月後,那逃跑的山賊還是被捉到了,官兵都說沒見過這麼蠢的山賊,因害怕被抓到,將自己餓暈在山裡。被抓的時候只知道嚷着要東西吃。
同黨被抓就意爲着大家可以離開這寺廟了,用濟萍的話說就是終於不用吃草了,大家都做不到像僧人那般終日不見葷腥。
這其中卻不包括濟慈,她與老太太說難得上山像多待幾日替亡母祈福。老太太沒同意,跟她說只要心誠家裡也是一樣。白芷知道老太太也是被這次的事嚇怕了,不想把濟慈一個姑娘放在這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