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依身側的伯言,忽然抽身離開。
四周圍的看客也突然發出驚呼。
原本墜入颶風眼的沈嵐,從半空中被伯言救起,而強大的颶風之力卻將伯言狠狠地摔在了遠處的沙土之上,一絲鮮紅的血跡從他的嘴角流出。
“伯言!”剎那間目睹這一切的江錦依整個腦海一片慌亂,連輕功都忘記了施展,飛奔往伯言的身旁。
“伯言…”江錦依沙啞的聲音喚道,手指伸出卻不敢觸碰伯言的肩膀,生怕碰到他的傷處。
悶哼了一聲,伯言轉過頭去,失去血色的面容蒼白,眉頭微蹙地看着江錦依,“怎麼哭了。”說着輕輕地往江錦依的臉上伸出了手。
伯言的手指還是溫熱的,可是錦依的面龐卻被淚水打溼了,不知何時,也許是看到伯言投身於颶風之時,也許是朝伯言狂奔之時,也許是看到伯言受傷的背影之時,淚水不自覺地就從錦依的眼裡滑落了。
伯言身側的沈嵐也失去了沉穩,又驚又悔的眼神看着伯言,滿是悲愴地跌坐在地,語氣裡充滿了悔恨,“言兒,你怎可以!這樣不值得!”
“你以爲你死了,我娘就能活過來嗎?”伯言語氣憔悴地對沈嵐說道,五臟六腑受了颶風的重創,一股劇痛頓時牽引開來,伯言的面色開始變得慘白。
“你!”閆崢沒有料到沈嵐會縱身躍入風眼,更沒有料到伯言居然會就那樣身無防備地闖進颶風,被這一系列變化無常的現實,氣得整個人都顫巍巍地說不出話來,“你們是要把老夫氣死!”,手中的鐵劍從天上沉沉墜落,深深插進了泥土中,颶風停下,整個世界就像忽然靜止了。
沈嵐雖然受到颶風的牽引,但是大部分的颶風之氣都被伯言一人承擔了,身上的傷較伯言來說輕了許多,可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睛盯着蒼茫的天空,聲音低靡地說道,“我活着無異於死。”
青梅竹馬的伯芸晴沒有選擇他,而且選擇了跟隨劍魔閆崢。沈嵐苦練功法,把流雲劍變換作了上乘幻劍之術,在武林大會中勝過了閆崢,他以爲打敗了閆崢,芸晴就會承認他,和他一起回到雲峰。可是沒有想到,即便是閆崢他逃了,離開了她和她的腹中胎兒,芸晴也始終不肯回到他身邊。十幾年了,他從沒有見過芸晴真正地快樂過,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直到伯芸晴帶着對閆崢的思念離開了人世,他才明白芸晴這一生真正愛的人只有閆崢,而他!卻親手毀掉她的一生幸福!從那時候起,他對自己無比地痛恨,若是今日能夠死在閆崢劍下,他便算以死謝罪。
“哈…哈哈哈……。”忽然從人羣中出現一個紫色衣袍的男子,妖冶的鳳眼張揚地呈現着笑意,“原來武林至尊也不過如此。”,說着手上抽出了數根銀針,眉目中間流露出幾絲自嘲的神情,“和我們謝家人比起來,也不過如此。”銀針飛擲,鋒芒帶着劇毒的惡意朝着沈嵐的身上飛去。
“嘭”地一聲,一個瘦小的人影倒在了沈嵐身旁的沙地上,背後明晃晃扎進了三根銀針。
“哼,盡使下三濫的手段!”閆崢撐起雙手,卻感覺到身上的力量頓時被抽離,他甚至沒有看沈嵐一眼,便用力拔掉了身上的銀針,只見針鋒上的黑跡和血色混合在一起,倒印出閆崢瘦小的身軀,倏忽地癱倒在了地上。
還來不及明白一切發生了什麼,江錦依忽然起身,奔向謝之書的方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劍鋒已達謝之書的脖頸之側,“這就是你的目的?”,江錦依面色冷峻地對謝之書說道,謝之書的所作所爲令她寒徹骨髓,製出劇毒的藥,卻是爲了傷害武林中的高手,藉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江錦依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不明白他所追求的一切…
謝之書全然不顧劍指封喉,依舊張揚地笑着,“我真不明白你們江湖中人。”,又繼續說道,“也不明白你。”,說着倏忽地把頭轉向江錦依,劍鋒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跡,他的眼睛看着江錦依鐵青的面色,“偏偏要走進也這樣的江湖,充滿了血腥和不公。”。
“解藥。”江錦依冷冷地質問道。
謝之書昂起了劍鋒擦過的脖頸,遙遙地看着倒下的閆崢,略帶惋惜地說道,“解藥我沒有,這世界也不可能會有。”
江錦依的臉色忽然變得更加難看了,手中的劍鋒往謝之書的脖頸的力道更重了一些,細細的鮮血開始流出,“那你把他救回來。”
“救他?”謝之書重複了江錦依的話反問道,忽然搖了搖頭笑着說,“他不會死。”,他的目光看着癱坐在地上的閆崢,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讓他們嚐嚐和我一樣的滋味,武功盡失,無能爲力的滋味。”
謝之書收回目光,轉而看着江錦依,眼神中又充滿了戲謔,“小錦依。”謝之書這樣喚道,目光有了剎那的柔和,看着江錦依眼裡的怒火,鳳眼微微一勾,緩緩地說道,“後會有期。”
江錦依忽然感覺劍鋒處一空,謝之書所立之處空無一人,只剩一片白煙,嫋嫋地往空中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