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君臨山折回錦州城,距離不遠,繞過兩個鄉鎮再穿過一片古茂的深林,便是城門的入口了。
走在林中的小道上,綠樹成蔭,陽光細碎灑落,鳥語低鳴,四周充滿着新鮮的自然氣息,江錦依悠然自得,不經意地哼起了小調,“嗯…嗯~今夕何夕,芳草~離離,莫問君歸路…”,這幾日一想到伯言主動陪同她回將軍府,一想到他站在門口那筆直挺立的身影,一想到他望着她的溫和眼神,她的內心就像一江春水被微風撓動起了波瀾,心頭癢癢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泛起笑容。
伯言不緊不慢地走在錦依身旁,側耳聽着江錦依自鳴得意一般的歡樂曲調,嘴角悄悄流露出了笑意,“柳一柳一啊,這曲調是哪方聽來的,八分曲子都走了調。”說着越發覺得有意思地打量着錦依,等待着她惱羞的模樣…
江錦依雖然從小生在將軍府,琴棋書畫皆細學,但是卻唯獨是一個五音不全的調子,本人也不甚在意,既無意成爲一個大家閨秀,想要仗劍天涯行走江湖,這點…小毛病似乎無足輕重吧…如若是旁人這樣說,她並不放在心上,但是聽到伯言戲謔的語氣,江錦依的臉上還是忽然地漲起了緋紅,都怪自己一時太得意忘記了形象…錦依悲慼地想道。但是到底是誰害她這麼滿心得意小鹿亂撞的呢?
林中的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在兩人的後方悉悉索索地響動,似乎還夾雜着幾聲喑啞沉悶的呼叫…江錦依和伯言都聽到了這聲響,兩人相視後點點頭往小路旁邊的灌木叢裡躲了進去…
“安靜點!”腳步聲匆匆走近,一個擡着麻袋的村野男子語氣不耐煩地喊道,而擔子上擡着的麻袋卻在不斷地扭動着,傳來急切慌張的求救聲,聲音像是被封帶綁住了嘴巴,導致聽得不甚清楚,但是充滿了恐懼的聲音仍舊在不斷地呼救着…
也許是被着不停的呼救聲惹怒了,擔着擔子的漢子在走近江錦依他們藏身之處的位置突然停下了腳步,把擔子猛地扔到地上,麻袋裡傳來一聲沉痛的悶哼聲,“臭娘們,叫你安靜些,別逼我動手!我還指望你可以賣個好價錢!”說着帶着怒火地往麻袋中間猛地踢了一腳,麻袋裡的聲音嗚嗚地沉悶了幾聲,隨後趕緊安靜了下來…
“這還差不多…”漢子略微滿意地轉過身來,準備再次挑起擔子…卻發現小路前面突然闖出了個人影,漢子有些驚訝,隨後看清楚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嘴角反而狂妄地張揚了起來,“瞧,多了個多管閒事的,要不…”話正說着,忽然那女子的身後又走出了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漢子的語氣不禁一頓,嘴角一撇,不滿地說道:“嘁,少管閒事!”
而擔着麻袋的還有一個漢子,面貌更加瘦弱一些,看到前面的不速之客,慌忙和那個看起來像是主謀的漢子說道,“林大佬,咱們還是趕快走吧…”,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安。而那個被稱做林大佬的漢子聽到這話,像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耐煩地回道:“你懂什麼?這兩個人要是不讓路,咱們這票生意就沒了!”
瘦弱男子緊張地看着前面的兩人…
“袋子裡的是你們綁架的人嗎?”江錦依神色認真地可怕,隱隱約約有着一些怒氣,沒想讓她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綁匪,居然還當着她的面對麻袋裡的人動手了,她可真是生氣,一步一步帶着生猛的怒意走近綁匪,這氣勢不由得把兩個綁匪嚇到了…
“你…你…別過來啊!”林大佬感到恐懼上了心頭,慌亂地舉起擔麻袋的木棍,緊緊地握在手中,眼睛睜圓了驚恐盯着江錦依。
江錦依輕輕拔出佩劍,點起步伐,輕迅地往林大佬的身上使去,林大佬哪裡敢和真刀劍作鬥爭,看到銀晃晃的劍鋒過來,忙不迭地丟下了手中的木棍,往反方向跑去了,而那個瘦弱的同行漢子也緊緊跟在他後面一溜煙地跑了…
江錦依看到兩人逃了,抄起了輕功,三下五除二地就趕到了兩人的前頭,“你們兩個流寇,竟然對弱女子下毒手,今天得給你們點教訓!”,說着手中佩劍飛快地往二人的方向舞去,隨便幾下,兩個漢子的背部就被劃拉出了幾道血印子,江錦依見狀收回了劍鋒,哼了一聲說道:“日後再做這樣的行當,留下的可就不是幾道疤痕了!”
兩個漢子又害怕又因着背部傷疤的疼痛得淚水都從眼裡流了出來,誠惶誠恐地趴在地上不斷地點頭,“不敢了不敢了…求女俠饒命啊!”江錦依便也不再搭理他們,轉身回頭走去,任由他們兩個漢子落荒而逃了…
回到原地,伯言已經將被綁架的女子解救開來,解除她手上的草繩,一撕開她嘴上的封條,她就帶着哭腔感激涕零地說道:“感謝兩位勇士救命之恩…小女子…小女子還以爲此番要命喪黃泉了…嗚嗚嗚”
待問清楚了女子的底細,她自稱是京城一戶人家的小姐,名叫婉君,此番獨自前往錦州城遊玩,奈何沒有太多歷練,將身上的寶飾當給了一個馬伕,卻不料馬伕見財忘義,把她拉到這林子口,搜刮了她身上值錢的東西,反而把她賣給了人販子,不久前這兩個人販子把她綁了正準備賣到青樓去,半途正好被江錦依和伯言救下了…
聽完婉君的遭遇,江錦依後悔沒有多剜那兩個人販子幾刀,出賣花季少女來賺錢,實在是令她噁心,她對婉君安慰地說道:“我們二人正準備前往錦州城,如若姑娘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婉君姑娘聞言睜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山窮水盡之時還能夠有人相助,感激萬分地點了點頭,“承蒙姑娘好意,婉君感激不盡,給二位添了麻煩…”,她說話的時候擡起了她的面龐,路途波折使她的臉上有了些灰漬,透露出些許的疲憊,但是她的皮膚卻透着一股白玉一般的質感,五官算不上精緻,但也十分相稱,一看就像是個名門閨秀的模樣…
江錦依:“哪裡的話,順道而已。”其實就算不順道她也會特地送她一程的,一個姑娘小姐獨自出行,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怎麼也沒有人陪同,就算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也不會獨自從京城來到錦州城遊玩吧?想到這裡,江錦依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婉君,身上的衣袍被磨損得有些厲害,但是依舊能夠看出金絲縫紉的錦繡花紋,身上的首飾都被掠奪乾淨,反而透露出她纖塵不染的肢體…婉君的家世恐怕非富即貴吧,江錦依不由得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