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太史子義
“原來是東萊太史子義!”我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讚歎道,“真乃當世豪傑!”
太史慈仰望城頭,訝然道:“區區賤名,不敢辱聞。”
“子義爲何會到遼東爲公孫度做事?”我問道。
“慈曾犯事,因而避亂遼東,爲公孫度帳下一員小將。”他坦然答道。
我點頭:“子義爲公孫度攻掠東萊,勝負如何?”
“現任青州刺史曹操先示我以弱,而後誘伏我軍主力,沉船三十餘艘,溺亡者不下五千,主帥也在亂軍之中身亡。”
“你……還不是主帥?”我稍稍有些吃驚。
他一怔,而後搖頭:“慈只是一船長。”
“可惜了英雄。”我發自內心地惋惜。
他沉默了三秒鐘:“太守言重了。”
我轉向了船隊:“子義,歸來者尚有多少?”
“三十二艘船,近六千人。”
“還要爲公孫度拼命嗎?”
太史慈不卑不亢地應道:“全看太守之意。”
“我意已經說明,只要歸降,既往不咎。”
“可否令士卒返歸鄉里?”
“這個自然。”目前我還真不放心將這些人直接收編。
“如此,則請太守稍候片刻。”他遙遙向我彎腰,而後調轉馬頭返歸岸邊。
龐淯湊了上來:“主公,你剛纔爲什麼一直叫我?”
我微微一怔:“子異……哈,”我笑了一聲,“他是‘義氣’的‘義’,不過以後還真難區分了。”
他苦着臉道:“看這太史慈箭術了得,恐怕只有張遼和秦陣兩位營長才能匹敵吧?”
“恐怕是這樣。”我同意了他的判斷,太史慈弓術通神也的確是公認的,至少這份精準度比我要強上三分。
“我軍中似乎沒有空缺了……”他低聲道。
我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來操心吧。”
他嘿嘿一笑:“說的也是。”
“太史慈有將才,可做營長。”我做了決定。
龐淯顯然已經早有預料:“我軍又要壯大了。”
“府君是要赦免他們?”何倫插話道。
“只不過是些士兵而已,主帥也已經身亡,沒必要追究吧?”我側身去看他。
“府君寬仁,屬下感佩。”他連忙彎腰表示贊同。
“太史慈又過來了。”龐淯在一旁提醒道。
只見太史慈領了數十騎緩緩向城下靠近,大約都是船長之類的小將。
這羣人來到城下三十丈時,集體翻身下馬,齊刷刷跪倒在地。
“開門。”我向守門的吳石下令,而後走下城樓。
“主公小心。”城門被緩緩打開,吳石持刀護在我的身前。
龐淯也已率一排士兵緊緊跟了出來。
我不急不緩地邁步來到這三十餘人面前:“都起來吧,你們人數太多,我就不一一扶了。”
衣甲歪斜的降將們彼此看了幾眼,在太史慈的帶領下抖抖索索站了起來。
我仔細打量着太史慈,年近三十,身長與我相仿,白麪朗目,硃脣皓齒,卻不失威武之氣,豹頭燕頜,猿臂蜂腰,更兼鬚髯豐茂,超過一尺,以我的審美觀來評判,他是不遜於公孫瓚的俊美男子。
“遼東青壯已經損失了數萬,不能再少了。”我嘆了口氣,“將所有士卒都遣散,讓他們安心種田吧。你們這三十來人,可以留在軍中,也可以返回家鄉去過日子,全憑你們自己決定。”
他們這次的動作整齊了許多,都是拱手抱拳彎腰,齊聲道:“謝府君不殺之恩!”
“願意繼續參軍的,可以來襄平大營報道,位置你們也都知道。”我拍了拍手,轉向太史慈,單刀直入表明心跡,“子義,跟我如何?”
或是沒料到我如此直接,太史慈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我又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提三尺劍,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豈能埋沒於草莽之中?!”
太史慈雙目驟然一亮,燦爛仿似明輝:“府君何以用慈?”
我立刻答道:“子義有將帥之才,馬超不肖,願以大將之禮相待。超有虎豹飛軍八營,每營千五百騎,若君不棄,請爲營長。”
“一千五百騎?”他確認道。
我點頭:“雖不敢稱天下無雙,但大多隨我征戰數年,足稱精銳。”
他忽然哆嗦了一下:“太史慈出身卑微,如今只是一負罪小吏,府君能信我耶?”
“若論出身,家父早年從賊而起,馬超豈非更加不堪?”我趁機黑了馬騰一把,“我信子義忠勇,如此便足夠。”
他身後有幾人紛紛勸道:“馬太守寬仁愛才,任賢能不看出身,子義,你便從了吧!”
“是啊,比起任人唯親的公孫度,馬太守纔是你值得效忠的明主啊!”
太史慈思考的時間並不算長,當即單膝跪地,低頭抱拳:“蒙府君知遇之恩,慈肝腦塗地,敢效犬馬!”
我立刻拋下了所有的架子與嘴臉,一把撲上,伸手將他拉起:“子義歸我,如……養由基之歸楚!”太史慈神弓善射,但我卻不太清楚他有何戰績,正如楚國神射手養由基一樣。
太史慈長身站起,又恭恭敬敬向我一躬,才直起腰板,沉聲道:“府君,這船上的弟兄,是否可以歸家?”
喜形於色的我哪裡還管得上那些人,忙不迭點頭:“我已經說過,他們可以立即返回家鄉,若缺少口糧,儘可從官府中借調。”
“如此,屬下代六千弟兄謝過府君。”太史慈又是一禮,“請府君入城稍候,屬下安頓好船上弟兄後再來聽令。”
我點了點頭:“我等你。”
他微一抱拳,跨身上馬,與其他人一同返回岸邊。
岸邊隱隱響起歡呼之聲。
而後陸續有士兵開始下船,三三兩兩向沓氏城走來。
“主公,還是入城穩妥一些。”一看到上千人向這裡靠近,龐淯反射性地緊張起來。
“他們沒帶兵刃。”我自信於自己的眼睛。
“就算赤手空拳,那也是六千士兵啊!”吳石也忍不住冒出了汗,“主公太過冒險了。”
“主公既然已經決定,當屬下的只要冒死護住他就好了。”有人在背後說道。
我扭頭去看:“你是……陸仁?”是那位能夠力戰趙雲的路人。
“難得主公記得屬下的姓名。”他露出一絲笑意。
不是我記性好,而是你的姓名太好記了……
“你方纔說的話並不全對。”我正色道。
他的笑意頓時凝固:“請主公明示。”
“忠誠固然十分重要,但我的命令並非全部正確,能發現謬誤並提出更好的意見,這纔是真正的良才。”我諄諄教誨,“明白嗎?”
“主公教誨的是!”陸仁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所以,請主公入城!”吳石順勢道,“屬下認爲這樣纔是更好的意見!”
我擺手:“此事明顯我是對的,並非謬誤。”
龐淯只能向吳石嘆了口氣。
“謝馬太守!”
有士兵遙遙喊道。
“謝馬太守饒命!”
越來越多的士兵一起喊道。
他們聚在一起,卻不敢太過靠近。
我朝四下裡招了招手:“快回家吧,不要讓父母妻兒再掛念了!”
近六千士卒向四面八方散去。
只留下岸邊三十二艘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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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27號我將前往江西井岡山學習
可能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