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偉大的洛陽會議
雖然在口頭上痛抽馬騰的老臉,但多年的情分讓龐德在第二天一早仍然選擇親自護送馬騰與馬岱離開洛陽。
他拒絕了我給他提供的士兵,只帶了在城外等了一夜的自己的幾十名親兵。
我讓祖烈帶上一旅人馬,遠遠綴在後面,一是保護,二是監視。
臨行前,我讓蔡琰、賈羽、貂蟬、小昭、雙兒以及馬玥與馬騰見禮。
聽到玥兒奶聲奶氣地叫他“爺爺”,馬騰摸了摸孫女的腦袋,一雙老眼明顯地泛起了淚花。
“羽兒懷的應該是個男孩。”我向他介紹他的長房長孫。
他只能長出一口氣:“我老馬家又有新一代男丁了。”
在這個時候,我沒有提醒他……我們已經說清楚了,只要劉協拒絕向我稱臣,我就要和他劃清界限斷絕父子關係,這個男丁也就跟他毫無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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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馬騰和馬岱之後,我帶着女兒來看望沒走的荀彧。
荀彧被我安置在賈詡和程昱的住所之間,距離我所居住的內院也不算遠。
“怎麼沒有去送他們?”我把玥兒放下,問道。
荀彧反道:“涼公昨天才說,我是沒有任何自由的吧?”
我笑着說道:“那是不得不這麼說罷了。”
“這是令嬡?”他看着我面前的女兒問道。
我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道:“是,單名一個玥字,王的月亮。玥兒,叫荀彧叔叔。”
“荀彧叔叔!”馬玥從不認生,張開雙手就朝荀彧撲了過去,“抱!”
荀彧顯然措不及防,架不住小女孩的熱情,只好伸出雙臂將她抱起:“玥兒是吧?多大了?”
玥兒哈哈笑道:“三歲啦。”荀彧抱孩子的手法看起來很是熟練啊。
“文若,家中有幾個孩子了?”我很八卦地問道。
他將我的女兒抱着坐下,答道:“彧有兩個兒子,大的七歲,小的四歲。”
“過些時日,一併接來洛陽吧。”我也隨意地坐下。
荀彧略有奇色:“涼公意欲何爲?”
“難道我會加害於你?”我笑着反問道。
他搖了搖頭:“涼公心思……恕彧無法捉摸。”
“我現在有件大事,想要託付給你。”我微微一正神情,朝他說道。
“涼公請說。”他聽我說得嚴肅,也正色應道。
“請先生做玥兒之師。”我指了指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女兒。
“這……”荀彧不禁啞然。
我緩緩說道:“潁川荀氏是經學名族,你更是其中之翹楚,教個學生並不困難。不過……經學什麼的,我也沒指望玥兒能學多少,我看中的是你的人格與品德,希望能通過言傳身教、耳濡目染,讓她多少有些收穫。”
“涼公是認真的?”他還是有些疑惑。
我點頭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將來的其他孩子,也能向文若學習。”
荀彧沉默了片刻,擡頭看我:“涼公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就好。”我欣慰地笑了笑。
“涼公是想……囚我一生,爲涼公的後嗣做一輩子的夫子嗎?”
我忍不住愕然:“你這腦補得多厲害?!”
“難道不是?”他大概也沒聽懂我這句話。
我苦笑不得:“我幹嘛要囚禁你一輩子?與其這樣白白養你吃喝,還不如一刀了事。”
他微微蹙起雙眉。
“你們這些聰明人,就是喜歡想得太多。”我搖頭,“我昨天也說得很明白,軟禁你一年,一年之後,我當然要用你做事!”
他的眉頭依然緊鎖。
“別想太多了,”我笑了笑,“三四歲的孩子,帶起來不會太累,就算給你放幾個月的長假,好好休息一下吧。想要什麼東西的話,儘管給下人列單子。”
荀彧抿了抿嘴,低頭看着懷中的玥兒:“那就一切遵照涼公的意思。”
“玥兒啊,”我朝女兒打了個手勢,“以後你荀叔叔就是你的老師了,你可要好好學習啊。”
“老師?”小玥兒仰起頭去看荀彧。
荀彧看了看自己的第一個學生,嘴角微開,終於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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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決了子女幼兒園老師這一重大問題之後,我可以考慮對劉協予以嚴正的譴責了。
我正式在擴大會議上表示,要與漢室脫離。
在劉協對我下了這麼一記黑手之後,基本沒有人表示反對。
“德祖,你給我擬一道檄文,要怒斥漢室之不得人心,我要公告天下。”我欽點了楊修,並且予以了提點,“如果能深挖桓靈二帝的昏庸無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有沒有問題?”說到最後,我纔想起來他的老爹楊彪……還是朝廷大員。
楊修的回答很是乾脆:“沒有問題!”
“寫完之後,我可是要公開徵求意見的,”我朝他笑了笑,“你可別讓人笑話了。”
“哈哈,”楊修也笑了起來,“這纔是屬下在衆人面前展現才學的良機!”
我對他立刻刮目相看。
“呵呵,現在的年輕人確實了得啊。”王烈撫掌笑道。
程昱也點頭:“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是早點回家帶孫子好一些。”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賈詡笑着替我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你家老大程武連婚都沒結,你哪來的孫子?”
程昱一把將三根長鬚揪了下來:“我就爲這事愁得鬍子都掉光了!”
廳中衆人大笑。
衛覬咳嗽了一聲,朗聲道:“如今漢室不得人心,論實力,我方已是天下第一,臣以爲,主公是時候自立爲王了。”
此言一出,軍中諸將立刻在褚燕、甘寧、楊奉的帶領下轟然喝起彩來。
以王烈、程昱、賈詡爲首的文職官員也沒有人表示反對。
這一次,文武官員竟是一致同意,再也沒人搬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套理論了。
“稱王也可以,”我搓了搓下巴,“但是這個國號該怎麼取?”
“主公現在是涼公,自然是涼國了。”楊奉建議道。
我搖了搖頭,把他的建議給斃掉了:“要統領全國,涼國的格局太小。你們都先想一想吧,明天再討論國號問題。”
我頓了頓,又道:“國號雖然很重要,但不是大事。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整個官職體系。漢朝是三公九卿,卻歸權尚書檯;地方上層級混亂,不得要領,時而置刺史、州牧,卻又使得州郡集權,危害中央,總之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即使我們統一了全國,也不過是重蹈秦漢的覆轍。”
廳內一片寧靜。
“另外,君主權威過重,同樣是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我將槍口對向了自己,“一言以決生死,以君主的喜怒好惡來決定官員的生死和升遷,這絕對是爲政之大忌。如何能夠最大程度的限制君王任意施政,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牢籠,這是一件極大極難的事情。”
廳中衆人的神情,可以用相顧茫然、面面相覷來形容。
縱然是如程昱、賈詡、荀攸,以及旁聽的荀彧、後一代俊才楊修等,也都在聽完我的講話後毫無反應。
半晌之後,賈詡才緩緩開口:“主公……這不是一時興起的想法吧?”
我搖頭,正色道:“君主固然是一國之本,但絕不能捧得太高。常有國主後代明明各個昏庸,卻不得不選擇其一繼承國業。而不管嬴政、劉邦、劉秀如何英明神武,他的後代總會出現不適合繼承家業的子孫……而且,這個比例相當之高。所以,我以爲,一個國家的領袖,絕不能讓一家一姓永久佔據。”
這句話,不啻於在平靜的荷塘扔下了一顆炸彈。
廳中的屬下們都成了傻子。
“歷代帝王諸侯,都貪戀權勢,甚至修道吞藥,以求長生不老,千秋萬載,”我靜靜地繼續說着,“古人有句老話,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音‘度’),如果一個國家,被一個人統治一百年、一萬年,這個國家的官員、百姓……恐怕早就瘋了,這個國家也絕不會強大與繁榮。”
“所以……”我做着會議的總結,“不要因爲我們勢力的強盛而太過高興。天下還沒統一,我的雄圖壯志還沒有施展百分之一,真正對我們的考驗還遠未到來。”
“當然,”我咧嘴一笑,“雖然我剛剛說了,一個國家不能由一個領袖長久統治,但在我認爲還沒有實現我的計劃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退位的。”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