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我們都睡着了,司機的車速放的很慢,大概花了四十多分鐘纔到。
金母幾個月不見憔悴了很多。
峽市很少下雪,今年多半不會降雪了,我們只穿了件毛衣,外面套了件薄的羽絨,金母卻只穿了件開衫,披着絨毯站在廊下。
車停下那一瞬,她就迎了上來。
我媽朝她笑笑,“早該來見見你的,拖了這麼久。”
金母笑容十足十的真誠,“來,都進來說話,外面冷。”
看到我弟抱着小金餘時,金母瞬間眼睛就紅了,“這是...小金餘是吧,來,我看看,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奶奶,孩子都出生這麼久了,我纔看到....”
金慕淵說,金母自從我住院那段日子一直陪在秦安雅身邊,到後來秦安雅出國,金母幾乎就沒出過門。
不知道是太久沒見到親人,抑或是家裡第一次這麼熱鬧,她興奮之餘多了幾分手忙腳亂。
我弟把孩子放到她懷裡,她很是小心地託着走在前頭,隨後一行人走了進去。
我捏了捏金慕淵的手說,“你媽瘦好多啊。”
他眸子沉沉地看着前方低低“嗯”了聲。
前兩年的大年初一,我在李家的桌子上度過,臉上掛着笑,心裡卻一片悲涼。
今年,終於和家人一起團聚,看着滿桌的人,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和滿足。
我送了金母一條披肩作爲新年禮物,她給小金餘包了很厚的紅包。
我知道她在jm已經沒有任何股份,暫時沒有任何收入來源。
所以我推辭的很徹底,金慕淵卻適時拉開我說,“媽給孫子的,收着。”
我只好收下了。
午飯的氣氛很融洽,我弟能說會道的逗兩個老太笑了半天,金慕淵只顧着夾菜給我,而我...只顧着吃。
金母看到這一幕欣慰地笑了。
吃完飯,我就坐到沙發上照看小金餘,我媽和金母聊完就過來問我,“你們真的補辦婚禮?”
我點點頭,“嗯。”
金慕淵說一週後,但他好像什麼都沒準備。
我媽突然嘆了口氣,“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媽...”我朝她靠了靠。
我媽順勢抱了抱我,“燃燃,光領證沒辦婚宴的就像沒名分,媽怕你吃虧。”
“我知道。”
我根本不敢提當初只領證不辦婚禮這話是我說的。
我們是傍晚回的家,臨走前我對金慕淵說,“不然,你留下來吧。”
先是離婚,再是女兒自殺,一連串的打擊,金母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日漸消瘦的身形和精神面貌無聲地告訴衆人她現下的狀態不算樂觀。
而她心裡的傷只能靠子女的陪伴來消痕,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和我媽住一起。
但...也只是想想。
金慕淵低頭看着我,他專注地盯着人看時,眸深目邃,五官特別好看,隨後他當着衆人的面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低沉質感,“明天見。”
我朝他笑笑,“我在家等你。”
金母訝異地走過來說,“不用,不用留下來陪我...”
金慕淵沒有回話,走到車前吩咐司機說,“速度放慢點。”
車子開出去時,我向後看了一眼,金母在偷偷擦眼淚,金慕淵...一直看着我的方向。
我們一家坐在一輛車上,我媽難得表揚了金慕淵說,“看不出來倒挺孝順的。”
我當然順杆子往上爬,“他一直很孝順的。”
我媽“籲”了一聲,專心逗金餘玩去了。
我卻想起金慕淵第一次帶我來這裡的場景。
他一直很珍惜這個家庭。
可惜,這個家庭早在成立之前,就是破碎不堪的。
過完年後,我幾乎宅在家裡,只陪着金餘,哪兒也沒出去。
林歡和柳小夏勾搭我出去逛街,我也沒理,她們倆沒法只好到我們家來蹭一頓吃。
關於那天的事情,用林歡的話來說,“臥槽,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逼的!!”
我冷哼,“哦,誰逼你的?”
她隔空看了眼我弟的方向,圓圓的眼珠子來回轉着。
過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媽了個逼的。”
我,“....”
柳小夏賊兮兮地湊過來問我,“缺不缺伴娘?”
從她臉上的神采來看,她竟然是想給我當伴娘?!
watthefk?
“柳小夏同志,你已經結婚了,別作死,小心你家蕭醫生在我婚禮當天一劑猛藥把所有賓客給毒暈了。”我推開她,把林歡拉到跟前,“就算是伴娘,也只能是她,你死心吧。”
林歡風騷地撩了撩短髮髮尾,“唉,沒辦法,當伴娘油水多,我都想直接辭了醫院的工作,專門給人當伴娘去。”
我和柳小夏,“.....”
接連幾天金慕淵都在外面,只有晚上回來住我家。
他倒是沒拉我去他的公寓,而是搬過來一起住了。
對,是搬過來。
因爲徐來送了十來套西服到我家,開門的是我媽,我媽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來我屋裡把金餘抱走了。
我,“....”
是我媽想太多還是我想太多了。
金慕淵動作瀟灑地脫下西服外套,關上門說,“哦,省得我待會提出去。”
我握拳,“那是你兒子!你打算提什麼出去!”
他卻直接封了我的脣。
——
二月十四號。冬末初春,意外地是個好天氣,太陽早早露出腦袋高高懸在半空,空氣漸漸暖了起來。
今天是情人節。
同時,也是我和金慕淵的結婚典禮。
聽我弟說,峽市在這一天有上百家舉行婚宴,然而峽市所有酒店都對外公佈,不接收婚宴酒席。
於是,據不完全統計,峽市的這一天,只我和金慕淵舉行婚禮。
我在14號早上六點那一刻,才知道婚宴地點在海邊。
可能看出我心裡對海水的緊張,金慕淵對我解釋說,“我會讓你忘掉不快。”
是想讓我忘記對海水的恐懼嗎。
這可是心理醫生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心理陰影。
我笑笑,沒有反駁。
金慕淵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在這一天讓我收穫很多驚喜。
我是到了化妝間才知道婚服是在巴黎穿的那套,而金慕淵也是那一套。
不知道他當時就想有補辦婚禮的想法還是誤打誤撞,總之我很開心。
從早上六點到八點,我就一個人坐在化妝間裡,簡直如坐鍼氈。
其實,生完孩子後,我就有偷偷借吸奶器用,出的奶不多,也就沒有讓小金餘吃,而是每天攢着,連林歡都沒有說。
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每天都吸奶的緣故,總覺得換好婚紗後,前胸發漲,隱約滲出點什麼來。
可我現在,就連想低頭檢查看看自己的胸——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整個化妝室,除了兩個化妝師,還多了八個一身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保鏢。
各個威風凜凜揹着手站在那,目光炯炯的盯着保護人物——我。
對,是我。
我擦了擦額頭虛無的汗,心裡一個勁想着金慕淵待會能不能來一趟,因爲這些人根本不聽我的話,讓他們出去,他們只說,“爺吩咐,我們不能離開你三米遠。”
擦,連距離都算的這麼清楚?!
好不容易化好妝,背後的紗都快被他們盯出個洞來。
林歡從外面敲門進來問,“好了沒,新娘子。”
看到她,我立馬一臉菜色地指了指胸口,希望她能看得懂我的手勢。
然而,我高估了她的智商。
林歡的關注點顯然不在我這兒。
看到滿屋子黑壓壓的保鏢,她作如花狀捂着胸口矮身蹭到我跟前,“少夫人,奴婢已經打點好了。”
我無奈再次指了指胸口,看着她挑了挑眉頭,咬着牙齒聲音含糊地問,“少爺呢?”
林歡的戲癮上來,驢都拉不走。
“回少夫人,少爺已恭候多時。”
她說完又蹲着身子,素手一指身後面無表情的八位保鏢,“奴婢有一事相求,等少夫人今天辦完事兒,能否給奴婢賜個男人…”
話未說完,門口一陣陰風颳過,她忍不住打了一哆嗦。
擡眼就看到書生少爺正站在門口,“了不起,現在想要男人了?我送給你,要還是不要?”
林歡尷尬地咬着舌頭,“呃,不用了。”
書生少爺原名齊乾,不經商不理財的,吃的是官糧,齊家從老一輩到他小一輩,都是峽市知名的響噹噹人物。
他直接走過來拉起她就走,“伴娘去侯場。”
“喂,林歡....”我無措的喊着。
林歡已經無暇顧及到我,跟在書生少爺屁股後面屁顛屁顛地活像個任勞任怨的小媳婦。
她向來自由慣了,也不知道這個書生少爺能不能降得住她。
我恨不能上去把林歡拽下來,胸前好像已經溼了一片,我默默捂着胸口回頭看了眼那幾個保鏢,努力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那個,婚紗有點緊了,我進去鬆一下,化妝師也不要進來。”
然而,等我進去,化妝師還是跟了進來,“蘇小姐,我們必須看着你,確保你的安全。”
我簡直欲哭無淚。
只能站在裡面背對着她們,往自己胸口摸了兩下。
手心一片溼熱。
沒錯。
奶水出來了。
奶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