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手中遞過來一個盒子。
“什麼?”我看着那個做工考究雕工精緻的小木方盒,不由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梅姨把盒子打開來,一個晶瑩剔透又帶有純淨色彩的白翡手鐲安安靜靜的躺在盒子裡。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去白家的第一天的時候,白懿樑送給我的。
“他說這是他送給你的,你回來的時候忘了拿了,今天還專門派人送過來呢!”梅姨看起來很喜歡這個鐲子,拿着手鐲止不住的讚歎:“這個鐲子通體剔透,沒有一絲雜質,是很不錯的老坑呢。”
我看着梅姨對這個手鐲愛不釋手的樣子,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句話。
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愛。
我嘴脣發麻,打了個冷戰。
“我說了我和他解除婚約了,我不想嫁了,這鐲子,你要留着就留着吧,找個人看看多少錢,改明兒我讓人把錢送到姚山去。”我把盒子往梅姨手裡按了按,明顯的是牴觸。
“瞎說,你不是在白家好好的嗎,怎麼又說不嫁?那當初也是你說要嫁的,現在又這樣?這可不是好玩兒的事啊,婚姻大事,可不是過家家兒戲來的啊。”梅姨還在苦口婆心的勸着我。
“我和他沒有共同語言,而且,一點也不熟。還有他有個小叔,一點也不喜歡我,天天膈應我,肉也不給吃,煩死了。”我不悅的鼓起嘴。
“可是我聽秦淮說,那白懿樑,對你還不錯?我也問了白管家,你在白家上躥下跳可沒少惹事兒啊。那白懿樑也十分包容你,要我說,他對你這麼好,你別糊塗。”梅姨柔聲的勸慰着我,循循善誘的,極力的爲白懿樑說話。
我撇撇嘴,不說話,心裡在思忖着該如何去和乾爹說我臨陣脫逃的事。
梅姨還繼續在我耳朵邊上絮絮叨叨的說着白懿樑是如何的一表人才又是怎樣的有錢有勢可以護着我橫行霸道,我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我的心裡,滿心滿意的都在盤算着將來要和秦漠生幾個孩子。
思維太過跳躍,梅姨說話的速度都跟不上我的思維的速度了。
梅姨輕聲細語的問我在白家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我撿了幾件好玩兒的事情,又添油加醋的順帶着抹黑了一下白懿樑。
梅姨只是安安靜靜的聽着,面上都是感興趣的神色,秦漠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平板,沒有參與進我和梅姨的談話中來。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對白懿樑的牴觸,還有隱藏的不喜歡,梅姨沒說支持我,但是也沒有極力的鼓動我去嫁給白懿樑。
她細細碎碎的說了幾句話,但是我只聽清楚了一句話,並且記得也很清楚。
她說,歡歡,誰疼你,你自己知道。
我含含糊糊的回答着知道啦知道啦你最疼我,不經意的一轉頭,卻看見秦漠卻在眼神含笑的看着我和梅姨。
他趴在沙發的椅背上,頭稍稍的偏在了手臂上,眼睛明亮得比路燈都要沉靜,我忽然害羞了。
晚飯的時候,乾爹因爲有應酬而沒有回家,秦淮倒是回來了。於是我們四個人就在一起吃晚餐。
廚房今晚做了川菜,尤其是做了很多的肉,我吃的十分歡喜。但是同時也勾起了我的一些不好的記憶。
我又想起了我第一天去白家的時候,我因爲任性,而和白懿樑生了一點點的小矛盾的事情。
也是因爲那個開水白菜,也是因爲川菜。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咬着筷子發呆。
梅姨看到了我的心不在焉,輕輕的拍了我一把,“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
“我這是感動的,你不知道,我在白家,他們家就像個養豬場一樣,天天都是吃素,吃頓豆腐我都開心的不得了。”我回過神來,夾了一塊豬肉小排,面上又恢復了之前的沒心沒肺。
餐桌下,秦漠輕輕的蹭了蹭我的小腿骨,我擡頭看了看他,他卻若無其事,不動聲色的在低頭幹掉他餐盤中的大閘蟹。
我也低頭,不再多嘴,把“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秉承到底。
“秦淮,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小女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看看?”梅姨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驚的我擡頭詢問秦淮:“你也有女朋友了?”
秦淮依舊是冷酷的不願意多透露一句話,白了我一眼:“你都有人要了,爲什麼我會沒有女朋友。”
“不對吧,”我摸了摸下巴,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敢相信:“你這麼不愛說話,難道你女朋友是個話癆?”
“是不是話癆我不知道,不過,話比你少。”秦淮現在連白眼也不願意給我了,而是低頭給了我一個寬闊爆滿的額頭。
“你們兩個話都少,難道談的是柏拉圖式戀愛?”我嘆息:“簡直是違反自然常理啊。”
“好了好了,”梅姨微笑着打斷我們兩個的互懟,端莊的分離了我們兩個的嘴炮之戰,再不制止下去,很有可能會愈演愈烈。
因爲我們小時候,經常的摩擦衝突,最開始都是由打嘴仗開始的。
“秦淮的女朋友還是學生呢,和你一樣,也是學畫畫兒的,不過不是在你以前的那個學校。”梅姨爲我盛了一小碗排骨湯,解釋着秦淮女朋友的背景。
我不由得頭疼起來。
這幾天全心全意的都在思考着婆媳問題,怎麼就忘了還有個很重要的妯娌問題也是一大社會問題呢?
秦淮的女朋友也是學畫畫的,那我們兩,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從同道中人變成了對手啊。
哎,麻煩。
再看秦漠,依舊是一言不發。
我不由得對秦淮的那個學畫畫的小女友充滿了好奇。
本來還想在飯後繼續去向秦淮打聽打聽他小女朋友的事情,八卦一下,結果他和秦漠兩個人,這兩兄弟說要商量工作上的事,直接就進了書房,忙活到乾爹回來了,還不曾出來一下。
我一個人無聊的在房間裡玩着手機,第一次有了獨守空閨的悲涼感覺。
等秦淮結婚了,我也要半夜把她老婆拉出來嗨到天亮,讓他看不見,吃不着,餓死他。
我本以爲乾爹會因爲我的臨時打退堂鼓而責罵我,結果他只是和藹的笑,看得我心裡一陣發麻。
他一回來,就把秦漠和秦淮攆出了書房,說有事要單獨和我說。我本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準則,主動承認了我和秦漠的姦情,還聲淚俱下的哭訴了我在白家所遭受的非人的虐待,尤其是把白懿樑設計我要送我去警察局過夜的事情給着重渲染了一把,本以爲乾爹會爲我出頭,去白家爲我討回公道,結果。
他真的就像秦漠說的一樣,他根本就不指望我做什麼,不過是哄着我去白家玩玩,不讓兩家的關係在明面上趨於破裂而已。
我看着乾爹他老謀深算的模樣,心裡緩緩升起了一股敬畏。
“那現在,我們的婚事,就這麼算了吧?”我試探着問着乾爹。
“不,你別說就這麼算了,留條後路總歸是好的,”他頓了頓,定定的看着辦公桌上的牛皮紋路,“但是我也不會真的把你嫁給他,你和秦漠,緣分還沒到。”
“那怎麼辦。”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不能讓我嫁給白懿樑,我會忍不住逃婚的,而且,他一個混黑道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被道上人滅了我也得跟着遭殃。”
乾爹忽然狡黠的笑起來,像個孩子一樣:“還是跟着秦漠好是吧,從小一起長大的,知根又知底,他還那麼疼你。”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他同意和我談戀愛了,只不過,我們還沒有告訴梅姨。”
“先不要告訴你梅姨,你也別在外面到處說,秦漠已經在暗地裡稀釋了盧川實業的股票了,離收購也不遠了。”乾爹胸有成竹的笑了起來,“你爸的賬,我一併替你爸收了,到時候,就拿盧川實業給你做嫁妝。”
我聽了這話,很是感動,這個撿來的便宜乾爹是真的對我很好!
估計上輩子我是拯救了整個地球我這輩子纔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吧。
不對,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仔細的一分析,他把盧川實業給我當嫁妝,我又嫁給了秦漠,嫁給了他的大兒子,那這盧川實業所有的資產最終不還是進了我乾爹的兜兒裡?
不愧是生意人,精明起來,誰也幹不過。
這個狡猾的老傢伙,虧我這麼崇拜他。
“盧川實業沒有垮臺,我的心裡總就不踏實,要是白家忽然倒戈,偏向了盧川實業那一邊,那我們可就真的是前後夾擊了。”乾爹忽然變得憂愁起來,低頭就要去抽屜裡翻找着什麼。
難道是覺得送我去白家受罪虧欠於我。又要給我漲零花錢?
結果他上下一倒騰,什麼也沒有找到。
“我的煙呢?”乾爹皺眉問我?
我聳聳肩:“不知道,估計是梅姨收走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有點羨慕起乾爹和梅姨的這種細水長流的感情來。
設想一下,若干年後,我正在翻箱倒櫃的找着我的少生優生,計劃生育宣傳手冊時,秦漠也會在我耳邊輕輕吹一口氣,說:“我給你收起來了。”
那場景,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