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去撞關澈啊,你怎麼把我哥給撞了!”她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氣場濃烈又張揚,帶着一種御姐範兒,她低吼着,情緒控制不住了,但是又在逼着自己壓低聲音:“我現在去和我爸爸說,你咬死了是意外,知道嗎?否則的話......誰!”
最後這一喊,嚇得我的小心肝都顫了兩顫。
平日裡我都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哪怕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會一撩頭髮坦坦蕩蕩的迎接閃閃發光的大刀,可是現在,雖然我很想念此刻說不定在牢房裡被迫撿肥皂的秦漠,但是我還是不是太想進去陪他。
所以我就很慫的繼續蹲在地上假裝畫圈圈。
可是盧擴那麼陰險狡詐的人,他的妹妹又怎麼可能會是個省油的燈呢?
空曠又陰冷的停車場裡充斥着一種灰暗的氛圍,我若無其事的蹲在地上等待着盧擴的妹妹離去。
倒不是有多畏懼她,只不過不想在橫生出什麼枝節差錯。
畢竟偷聽被發現了,還是挺尷尬的。
可能是我從國外回來以後忘了給我爹燒點紙,所以我爹生氣了,最近也不是很保佑我,導致我運氣也不是那麼好。
往大了說,未婚夫被抓進去了也就算了,怎麼現在盼望着不要被發現,竟然也這麼背時。
是的,我聽到了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了,並且,是朝着我這裡的方向來的。
“噠噠。”她過來了?不會吧,她不是要來開車嗎,不是看起來像是要離開嗎?朝我這裡過來做什麼?
“噠噠。”應該沒事的吧,她應該就是隨便看看吧,沒看到還是會走的吧。
思及此,我忍不住往車子旁邊挪了挪,讓自己的身體更往裡面挪了挪,好不讓他發現。
隨着高跟鞋聲音越來越近,我竟然緊張得咬起了嘴脣。
畢竟,我上次可是爲了一件衣服就對人家狠狠的耍了一次流氓襲了她的胸。萬一她今天與我狹路相逢,恰巧她今天戰鬥力報表,那她豈不是要把我的胸給捏爆了?
爲了將來我家孩子的食堂着想,我更加努力的往車子後邊兒挪了挪。
但是這個世界上最出其不意的變數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停車場裡本來就不是什麼光亮明朗的地方,所以我面前的光芒消失了一點我也一清二楚。
大片陰影籠罩在了我的頭頂上方,伴隨着撲面而來的則是一陣足夠讓我心跳加快的氣息。
這種壓抑的氣息,就和我以前偷偷去秦漠房裡偷看他洗澡被他發現的那一瞬間是一樣的。
我一擡頭,盧擴妹妹的妖冶的半張臉就出現在我面前,嚇得我心裡咯噔一下。看着她精緻的妝容,我在心裡狠狠的唾棄了一下懶惰的自己——早知道出門會遇到她,那說什麼也要化個妝啊,氣勢上就不能輸啊。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微微眯了的雙眼像是在不悅的瞪着我,又像是眼睛近視了要眯起眼睛看着我這樣才能把我看得更加仔細一樣,總而言之,她這種帶着探尋我的眼神令我有點心虛,以及,不舒服。
她的美很張揚,氣場也不弱,今天一身如同火焰般熱烈的紅裙與她白皙的肌膚相得益彰,以及她那誘惑的紅脣,讓我這個女人看了也得暗暗感嘆一句:她不冷嗎?
“你在這兒做什麼。”我背對着她,回過頭以一種很慫的姿態看着她,所以對於她的疑問我還是有點心虛。
不對,是拷問。
因爲她不需要很禮貌的問我是否在偷聽,因爲我確實是在偷聽,否則我不會留下來仔細聽,而是應該立刻拔腿走人。
“沒什麼,”我緩緩的站起身子,結束了我的這種類似於偷雞的狐狸姿態,昂首挺胸的看着她:“我在繫鞋帶而已。”
很顯然,她並沒有被我這蹩腳的謊言給騙過去,而是姿態優雅的給了我一個微不可聞的白眼:“說吧,你聽到了多少,然後呢,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因爲我什麼也沒有聽到。”我輕輕的放慢了腳步,儘量讓自己用一種比較平穩的步伐離開現場,不想讓她看出我是急於避開她的。
“趙之歡!”她開口喊住了我:“你到盧川實業來做什麼,”她很平靜的問着我,我沒有回答她,而是自顧自的朝着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秦漠被起訴了對吧,”她在我身後低聲喊道:“你不去找找關係把你的情哥哥給撈出來,怎麼還有閒心來我這裡打探敵情,你可真沉得住氣啊。”她說話的語調略微有點俏皮的婉轉,只可惜,裡面滿滿的都是嘲諷。
無心理她直白的諷刺,我暗喜的想要離開。
畢竟,我還以爲她見了我還會立馬變身潑婦的也要跑過來狠狠的抓打我的小胸脯呢。
“我也不管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秦漠,這,纔剛剛開始呢。”
停車場內因爲空氣的不流通稍微有一點點的灰塵積塞的陳腐味兒,令人胸口也有點那麼堵塞。盧擴他妹妹平穩又隱藏着得意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非得衝上去問個清楚不可,而是淡定的“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想着我不能這麼慫的就離開了啊。
於是我又折回去放了一句狠話。
“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你搗的鬼,否則我就削平你的兩個小丘陵,”說完,我微微睜大的眼睛掃過她的胸脯:“還有,下次見到我,拜託你告訴我一下你的名字你再和我說話,否則就別和我搭腔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不再和她多糾纏。
我就知道,從當初的鑽狗洞再到火併再到這些年秦致遠和盧川在商場上的拼殺,我們兩家的人,每次見面就不會是什麼很好的場面。
也不知道爲什麼,秦致遠和盧川就不能和睦相處呢,連帶着這一份較勁和相互看不慣的基因也都傳染給了下一代,導致盧擴兄妹兩和秦漠兩兄弟也不對付。
或許,這種敵對的基因是天生的吧,從第一眼見到盧擴兄妹兩開始,我就知道,這兩個人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還不如不接觸。
我戴上墨鏡,遮住了我的大半張臉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了盧川實業的總部辦公樓。
就在我走到總裁專用電梯邊準備按樓層的時候,毫無意外的被前臺小姐給攔下來了。
年輕靚麗的前臺小姐臉上掛着甜美又客氣的微笑問我是否有預約,我拿出了之前盧擴拿到我畫廊的汽車修理賬單以及理賠協議,告訴她,我前幾天在公路上開車時不小心和盧擴有一個小小的摩擦,盧擴今天請我過來的商量汽車理賠相關事宜的。
這一番話毫無破綻,笨點兒的人可能就會相信我的話就放我上去了;機靈點兒的人呢,也會給盧擴打個電話說一聲。
盧擴以前那麼想和我見面要我賠錢給他,現在我人都到樓下了,我不知道他的脾氣性格,但是憑藉着我的猜測,
他應該不會毫不客氣的就把我給趕出去的。
想着剛纔在他妹妹那裡我已經敗了一局了,這一次我可不能再在氣勢上輸了一大截了,於是我正了正臉色,故意板着一張臉看着前臺小姐,做出一副高傲的“老孃可不是好惹”的這種表情,企圖用我一米八的氣場讓前臺小姐繼續一臉甜美笑容的放我上去。
“不好意思呢小姐,我們盧總裁今天不在呢,要不,您改天再和他約好不好?”當前臺小姐臉上依舊掛着甜美可人的微笑和我說着這一個可惜的消息時,我驚得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自此,高冷的面具碎的渣渣都不剩。
真是的,怎麼不知道先確認一下盧擴在不在呢?
畏畏縮縮的在停車場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結果卻撲了個空,心裡着實有點堵塞。
我朝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收拾起前臺上的幾張資料,轉身離去,甚至都懶得理身後前臺小姐讓我留個電話號碼的聲音。
煩躁的離開盧川實業,我忽然想起來剛剛停車場裡盧擴他妹妹和人打電話的內容。
“我讓你去撞關澈啊,你怎麼把我哥給撞了!”盧擴的妹妹氣急敗壞的聲音現在還在我耳邊迴盪,這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盧擴的妹妹,應該就盧擴這一個妹妹......吧?
難道他妹妹找人去撞關澈,結果卻不小心把盧擴給撞了?
所以這就是盧擴今天外出路上發生了意外了?
要真是這樣,那盧擴這個妹妹,可真是個神一樣的妹妹了。
我要是有這麼個妹妹,我早就把她給掐死了,省的她長大了危害我。
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盧擴的情況,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所以我只好懨懨的打道回府。
一路上我都在暗暗思考着白懿樑的話,他說和他有關係,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按照我簡單又粗暴的邏輯思維,那麼就是和白懿樑有關係了。
那麼既然和他有關係,那我肯定也不能放過他。
他既然不肯說,那我就一直磨着他,看誰狠。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把秦漠和秦淮給撈出來,否則時間一久,就得立案了。
最直白的方法,就是讓董事會的那幾個不安分的老頑固鬆口撤訴,我們私下和解,決不能讓他們把時間越拖越久。
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好像什麼忙也幫不上,因爲董事會的那幾個人中,只有那麼兩三個和秦致遠關係很好的我才比較熟,剩下的,我都不熟。
如果幹爹都不能把他們勸住讓他們撤訴,那我去勸阻的話估計就更沒有什麼用了。
按照我的行事風格,我估計是會把他們家人都給抓起來拿着釘滿圖釘的皮鞭大起大落的抽,可是,但是這樣也只是我嘴上說說而已,畢竟我還是一個很文明的人的。
夜幕漸漸降臨,我驅車回家,看着寬闊的公路兩邊潔白的路燈相繼亮起,我的心裡原本如同亂碼一般的心緒似乎也漸漸析開明朗了起來一樣。
先不說秦漠和秦淮投資的那個網絡公司是否是圈套,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怎麼就那麼巧呢?
我剛剛回來,秦淮就去相了親,而且相親對象還和我們對手公司千金小姐關係密切,他的相親對象還和我的死對頭是表親關係。我的死對頭任菲也和秦漠的死對頭白懿樑好像混到了一起。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這局勢,明顯對我和秦漠很不利啊。
我甚至一下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和秦漠是什麼時候樹了這麼多的敵。
很多利益關係都是錯宗複雜,有夾雜着私人感情的,有關乎家族利益的,似乎......還有吃瓜羣衆的......
我真的不知道秦淮那個相親對象,沈柯若,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都和盧擴的妹妹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了爲什麼還要答應和秦淮的相親。
還有那個任菲,也算是個沒腦子的人了,其實要真的說起來,其實是白懿樑當初派人打爆她的輪胎才害她翻車受傷毀容的,而她竟然還和白懿樑坐在一起約會巧笑嫣然的,我真的很懷疑任菲的腦子到底是不是就是爲了長着顯高啊。
算了,萬一任菲真的看上了白懿樑,愛情這個使人盲目的東西,還是繼續讓任菲盲目下去吧。
我還是挺願意看着任菲一直盲目的樣子的。
這樣的話就顯得我的智商還是挺高的。
除卻我所不知道的和秦漠有什麼衝突矛盾的,那些他與別人在商戰上結的仇暫且不說,就我知道的,最有可能在背地裡往秦漠背上捅刀子的,也就白懿樑和盧擴兩個人了。
而現在白懿樑大方承認和他有不大不小的關係,那麼白懿樑就肯定還會有同夥。
盧擴也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撞進了醫院。
今天一天,幾乎是相當於無功而返了。
沒有讓管家把車接走,我自己把車開進了車庫。
我就靜靜的坐在車裡,想起以前我和秦漠每次回家時我們兩總會偷偷摸摸的先在車裡親暱一番再進屋,現在我一個人看着秦家車庫裡秦漠喜愛的座駕,我就抑制不住的想到了秦漠。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不知道他在公安局裡會不會被變態的其他人要求撿肥皂呢。
一想到這裡,我被自己不爭氣的思想給驚得擡起手狠狠的敲了自己一個爆慄。
都什麼時候了,還是不正經,該打!
他的菊花我都沒有染指,怎麼可能讓別的男人先碰?
可是聽說裡面的人都很變態?
我腦海裡浮現了秦漠被人壓在牆上正欲行不軌之事,而他一臉的抗拒與絕望的場景,我又變得幹勁滿滿。
秦漠,你等着,爲了保護你的菊花不被人摧殘,我一定會和乾爹一起儘快的把你給救出來的!
你一定要保護好你的小菊花一起等我!
我被自己在腦海裡歪歪出來的秦漠悲慘情形給刺激到了,於是我風風火火的下車,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個能夠拯救世界的女超人一樣,渾身充滿力量的走進了家。
豪情萬丈的推開門,卻被空落落的房子裡所釋放出來的寂靜氣息給閃了一下腰。
以往這個時候,梅姨都會動作忙碌又輕快的和傭人一起準備着晚餐,間或和我或者秦漠兄弟兩插科打諢,時而會吐槽兩句秦致遠又躲在了外面抽了煙。
配合着噴香的飯菜香味,一副幸福之家的溫暖模樣。
可是今天,當我一走進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和往常不一樣的感覺。
雖說之前他們兩個也是很不靠譜的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像是絲毫不在意秦漠和秦淮的事情一樣,但是今晚,我還是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秦致遠和梅姨坐在餐桌邊,桌上的晚餐還在冒着熱騰騰的香氣,但是他們兩個卻面無表情的一言不發。
像是剛剛纔結束了一場很嚴肅的談話此刻在進行最後的思考階段。
“梅姨,乾爹。”我乖巧的笑了,朝着他們走過去。
“歡歡回來了啊,快過來吧,吃飯吧,等好久了都。”梅姨露出一個慈祥又知性的笑,讓我剛剛被他們嚇得掉落的心又重新溫熱起來。
我走過去,乾爹替我拉開他身邊的椅子,我自然的坐下,立馬就有傭人爲我拿出乾淨的碗筷。
乾爹替我嫁了一塊洋蔥牛排到我碗裡,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的問我:“你今天做什麼去了,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略略怔了怔,但還是選擇老老實實的交代了:“我今天見了白懿樑,他倒是挺坦蕩,也直接承認了秦漠和秦淮的事情和他有點兒關係......”我不安的看了一眼乾爹,看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纔敢繼續說下去:“我還去了盧川實業,但是盧擴不在,而且,盧擴好像出車禍被人撞了。”
“你怎麼知道?”乾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盧擴出車禍的消息是對外封鎖的,你怎麼知道的?”
於是我就把在停車場裡不小心聽到的對話告訴了他。
順帶着問了一句:“關澈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