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牌局不會因爲一個玩家遭遇困擾而停擺,就像考試的進程並不會因爲某一個學生不會做題而停止一樣。我退出牌局,回去仔細思考倒是可以,但是我這樣一個熱愛挑戰富有鑽研精神的年輕人,怎麼可以這樣就打退堂鼓呢?這是爲了理想,爲了信念,爲了提升自我的征程……好吧,其實我只是不願承認是因爲貪婪。
儘管我300bb左右的籌碼量不過算是剛進入深籌的門檻,還算不上是超深籌,但是因爲開始仔細思索‘深籌危險’這個問題,打的反倒有些畏首畏尾。這讓我想起我的一位玩攝影的同事,在他真正學習攝影之前,每天都拿着個單反拍來拍去然後秀給我們看,說他覺得這畫面如何如何的美。直到有一天他報了個學習班開始學習專業攝影,從學習班回來以後,他一旦拍照,必提焦距、光圈、景深、感光度之類的各種專業術語,每次拍攝之前,必先思考一番。面對我們對‘你學完了怎麼一拍照事兒就這麼多?’的疑問,他的回答是‘唉,以前不是無知者無畏。’
——或許,我現在正在遭遇的畏首畏尾,和那位學攝影的同事也有相似之處吧。就像一個不會寫字的人,永遠不必擔心他的文章語句不通順。
一邊胡思亂想着這許多事情,一邊還留着一部分注意力在牌桌上,因爲多是爛牌,所以有關‘深籌打法’這個問題的思索一直沒有中斷,直到我在小盲位拿到了手對7。槍口位的老高起了80,槍口+1的女玩家和濃眉哥跟注,濃眉哥後面的阿瑞只剩770,直接打出來個500。老餘沒有跟注,老餘後面剩1400多籌碼的玩家想了一會兒,選擇了跟注,發言權於是到了我這邊。
從我跟阿瑞打的數量不多的這些局牌來看,阿瑞的整體形象偏緊,之前被敗筆牌搞了,這才變成短籌玩家,他在中間位置,打出了她手中差不多四分之三的籌碼,**+的牌力一定是有的,最差最差也是at同色,而後面那個跟注了的玩家也是偏緊,在他們兩個人翻牌跟注25bb的牌力範圍內,我的手對7應該已經落後了。就算是他們兩個的手牌只是兩張高張,我的手對7勝算偏低。而且,阿瑞打出來500,見了翻牌後估計也沒什麼棄牌率,手對7在翻牌圈幾乎註定被蓋帽子,我就算詐唬,打得走另一個玩家卻打不走阿瑞。再說,前面和我籌碼差不多的老餘沒有入池,導致我的手對7在翻牌圈即使擊中了暗三,也沒什麼後續的盈利可圖,不擊中暗三,幾乎就是拿出500塊送人,更何況後面還有個不知牌力深淺、之前跟注了80的同樣深籌的濃眉哥。我連一毛錢都沒投入,於是選擇棄牌,濃眉哥思考了一會兒後也棄牌了,女玩家棄牌,阿瑞和另一個玩家一對一。翻牌發出來了a2j的彩虹面,阿瑞毫無意外的推了後面的270籌碼,另一個玩家跟注。阿瑞亮出手對k,後面那個玩家亮出同花的qj。轉牌和河牌沒能增強任何人的牌力,阿瑞於是成功翻倍。而面對轉牌發出來的一張5,濃眉哥卻一臉懊惱的表示他手對5。
我看着濃眉哥懊惱的表情,想起了我之前遇到這種情況也和他差不多懊惱——確切地說,每個玩德州的人都根本無法避免這種情況,翻牌前棄牌棄掉了堅果。比如48o翻牌看到567,39o翻牌看到339,27o棄掉後翻牌看到777當然也不是不可能。我懊惱了許多次,直到有一次因爲業務上的其他事情聽一個客戶跟我說了一句‘千金難買早知道’,那句話忽然讓我茅塞頓開:沒有人有早知道的能力,想要知道什麼就需要花錢購買信息,如果在翻牌前你選擇了不購買,那麼翻牌後自然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不過方纔這手牌,倒是讓我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深籌碼只打絕對堅果’這個流傳已久的德州撲克理論就一定是正確的麼?如果在1/2的九人桌,一個超深籌有2000籌碼,其餘八人每人都是20籌碼,那麼等堅果依然是最佳策略麼?又或者,1/2的牌桌上人人都是超深籌,而且人人都是秉承着‘深籌只打絕對堅果’理念的岩石玩家,卻又該怎麼破?
儘管我知道世界上恐怕找不到這樣一張牌桌,但這就好比聽到一個荒謬的故事,儘管你知道故事的假設很荒謬,但是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樣又該怎麼辦’。但是我把那個牌桌的情景假想來假想去,卻還是一片混沌,不過這一番思索倒並非沒有收穫,至少讓我認識到,認‘深籌只打絕對堅果’這個死理是不對的,應變纔是主旋律。
莊碼轉了轉,在槍口+1的位置上拿到黑桃的kj。這牌不錯,但是也容易被壓制,槍口的的玩家沒有入池,我決定平跟進去,看看後面什麼情況。結果平跟進去後,我後面的兩個玩家都跟注了,老高也不知是什麼手牌,直接起到了120,女玩家跟注,濃眉哥沒做太多思索也入池了,小盲和大盲位的老餘都棄牌了,我於是成了最差的位置,但這牌值得一看,底池賠率也還不錯,跟注後,後面兩個平跟的玩家棄牌,成了我、老高、美女玩家和濃眉哥的四人池。
翻牌發出來kd9d8s的牌面,我擊中了頂對,j的踢腳也不算小。120的翻牌前注碼也不是特別重,tj之類的大有跟進來的可能,所以這牌後面三個人聽花聽順的可能性都不排除,我一個身在前位的領路人,當然要跟在路上的夥伴們收費,於是在550的底池裡打了400,投石問路。
老高人長了一張笑臉,他沒看我的注碼,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發出來的三張牌。然後跟注了,女玩家棄牌,濃眉哥跟注。
咦?這是什麼情況?老高是擊中什麼了,還是隻在聽同花?濃眉哥呢?會不會有兩對?老高有牌的時候愛慢打,濃眉哥則有些飄忽不定,
中性面孔加平胸的荷官爲轉牌發出來一張草花2,這樣的牌面我認爲約等於白板,如果這張2能增強他們的牌力,難道讓我相信他們倆有誰是用手對2跟注到現在的?
他們倆的區間依然有些模糊,只能繼續打,以更好的確定跟他們的手牌範圍。底池已經擴大到1750,我後手還剩5000多,這倒也罷了,關鍵濃眉哥後手跟我差不多,危險的感覺又涌上心頭,但不打實在不行,於是打了1200,如果他們其中有人買花買順,只剩一張河牌,這樣的底池賠率明顯是不合適的,他們想買自然是歡迎,買出來了我棄得掉,如果他們之中誰反扭出來,那麼89兩對,三條8或者三條9的可能性大增,那時就可以考慮棄牌了。
然而這1200錘下去,直接把老高給打掉了,濃眉哥短暫思索了一會兒,又跟注了。
濃眉哥多半在買花,或也有可能手持tj買順,河牌如果發出來我得小心了。
平胸荷官敲了敲桌子,推掉銷牌,發出來河牌:紅桃k。面上五張於是成了kd9d8s2ckh,這樣一個相對乾燥些的面,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個牌面的堅果是kkk99的葫蘆。但是既然我在轉牌圈已經認定濃眉哥在買花,那麼我也沒必要再打了,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該收的聽牌費也收了,到河牌他買花破產,打多少他都不會跟的。如果我判斷失誤,他真的比我大,那我得看他打的注碼我是否跟的動。於是我敲了敲桌面。
濃眉哥看我過牌後,只想了大概幾秒鐘時間:“al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