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追問道:“就是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孩麼?”
“不說這個了,喝酒吧。”我說着舉起了杯子。
小熊倒是懂事,見我不願說,也不多問:“於樂哥,你這麼帥,我再給你介紹一個好女孩。”小熊說着也舉起了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杯子。
那天和小熊還有老高他們,山南海北的倒是沒少聊,賭棍們在一起,能說的話就是多。從國家政策一直聊到東莞洗浴產業形勢,再聊到出千手段或是賭球心得,平時跟客戶或者別的什麼人溝通,話題絕對不會這麼百無禁忌——更何況桌上還有兩個參與討論的女孩。
然而,賭徒的話題就是這麼百無禁忌。我想,這可能是因爲,賭徒從最初的相遇,就已經把自己的姿態看得很低,或多或少都抱着‘大家都是賭棍,聊聊下三路無所謂’的念頭。我發覺我真的很喜歡跟賭棍們聊天,頗有‘聊出個性真我’的意味。
聊了很多,酒也喝了不少,這頓飯一直吃到很晚才結束,我和小熊聊得很開心。飯局結束後出門,我和小熊藉着酒勁兒,聊天的內容越來越不堪,眼看就要往約的節奏去了。不料小馬叫的代駕卻不合時宜的趕來,小馬和小熊順路,他不明真相的的介入破壞了氣氛。氣氛被破壞之後,小熊也略顯靦腆,事情也就以小熊上了小馬的車而告結束。
其實我的狀態讓我有些意外:我對相貌平平身材也小熊也沒什麼感覺,爲什麼我方纔卻試圖想約她?我以前好像從沒對一個不感興趣的女孩做出這種事情。是因爲酒精麼?還是因爲……我害怕自己度過這個孤獨的夜晚?害怕那些內心的自責和不安?
酒喝了不少,有些頭痛,坐在出租車上就覺得胃鼓脹難受,下車後,還沒等走到家就吐了,吐得咳嗽不止、涕淚橫流。忽然覺得自己也像失戀了一樣落寞。
還好回到出租房後,酒精總算讓我很快睡着,不過睡眠質量也很差,似乎總在做夢。第二天,帶着宿醉醒來,也是頭昏腦漲,精神萎靡。
我覺得我的人生好像被自己捅了一刀,這一刀很久之前就捅下了,然而我現在才發覺到痛。
真的很痛。
回到幾乎半個月沒回的崗位,仍舊有些心神不寧的。因爲**月份的行情有些起色,市場有些回暖的跡象,不少同事已經出去採用蹲坑或者站街等手段去拉客戶去了。爲了我的交易量冠軍,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查了一下,因爲回來得晚了,所以附近的幾個人氣比較旺的銀行網點都已經同事先行一步佔領了。只有幾家小銀行的網點還沒有被佔據,如果我不去這幾家小銀行,就只能去站街,十月的深圳相當於東北的酷暑,而且站街還可能面臨城管或者其他不確定的麻煩,我纔不要去呢。
於是跟公司打了個招呼,背上一大包宣傳資料就去了南山區的一家小股份制銀行。其實這種小的股份制銀行不受我們同事歡迎最大的原因是散客比較少,對公業務太多,即使有來辦私人業務的,也多數是個人貸款。一個來辦貸款的人,投資股市的概率自然低了不少。
到了地方,枯坐了幾乎一上午也沒正經聊上一個客戶,而一旦閒下來,總會想起方珊珊一臉淚痕的樣子,心裡很是難受。好在下午銀行裡來了一個據說是大客戶的人,運了十幾袋子的硬幣說是要存款,幾乎整個網點的人都被動員起來幫着數錢。爲了拉近和網點員工之間的關係,也爲了不給自己時間去想那些煩悶,趕緊積極參與了搬運、分類硬幣、外加幫着記錄統計,比他們員工還積極。如此一直搞得雙手沾滿了銅臭、指關節隱隱作痛還是樂此不疲。一羣人到六點多才把這一大堆硬幣數完。這個事讓我終於明白,數錢數到手抽筋也未必是一種幸福。
離開蹲坑的網點後,看咖啡館的德州牌局已經開了,就去了咖啡館。跟咖啡館的玩家一邊打牌一邊閒聊,聊起海南撲克大賽,卻知道了其實深圳有不少德州俱樂部組織了海南撲克大賽的門票賽。其中,有的玩家贏了門票卻因爲各種原因不能參加比賽,所以現在倒是可以以稍微便宜一點的價格在他們手裡賣到門票。這倒是不錯,可即使是便宜了一點,總價格對我來說也還是很貴。要不要……我說服濃眉哥,讓他給我贊助一下?這條路倒是行得通,但是要他贊助的話,若是贏了冠軍,豈不是還要分給他好多錢?唔,容我再想想。
因爲第二天並不是休息日,所以咖啡館的牌局也沒持續到太晚,運氣平平,憑藉欺凌幾個緊弱牌手詐了幾個底池,最後贏了二百多走的。回到出租房,開門的時候,我還在想,會不會一開門,看見方珊珊又在我的房間裡?如果她又來了我這裡,我該怎麼辦?
然而門開之後,我的臥室門敞開着,黑漆漆的,並沒有其他人。被重視和被喜歡,會帶來一種厚實的存在感,現在,這種存在感沒有了,於是失落便潮水般襲來,就像高額現金桌上我緊弱的情緒。
方珊珊給我發的最後那條微信我沒有回覆,這一天她沒有給我再發微信,也沒有給我打電話,似乎已經默默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第二天繼續在那個銀行守株待兔,客戶實在是少都可憐,不過因爲昨天幫忙數錢數得賣力,那分行的主任對我的態度倒是挺好,而且還承諾說給我介紹幾個客戶。雖然多半是客套話,但這些,畢竟還是略微慰藉一下我孤單寂寞的心。
零星的發了幾張宣傳單,無聊便在微信上跟大金蛋閒聊,說起海南賽的事,大金蛋一聽也是躍躍欲試,表示一名優秀的牌手就是需要經歷大賽洗禮。大金蛋還表示,上次澳門比賽他‘意外出局’,導致他的龍脈洗浴中心沒能開起來,他‘覺得實在是很遺憾’,現在他的龍脈洗浴中心已經‘選好了施工隊,相中了不少小妹,就差資金到位’。聽他說話間的氣勢,去海南比賽就是去銀行取錢。雖然我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是大金蛋偏偏就能把胡說八道說得有鼻子有眼。隨後有說起我倆在紅馬杯上的種種經驗和遺憾,我的激情終於被聊了起來,當即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去海南博這一把。一旦得了冠軍,那可就不只是單車變摩托的是了,這樣的彩池比例,那相當於單車變坦克。
心念及此,不想再耽擱,立馬聯繫了咖啡館裡的那個玩家,決定收一張海南賽的門票,然後和大金蛋一起決戰海南。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