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夜宴。
“小蓬既然如此盛情,雲某再推辭便矯情了。”雲羿眼中閃過真摯之色,旋即手中浮現出一支精鋼鐵箭,以常人難以查探的速度出手了,只見他以指爲刃,真力灌注食指之上,鉑金般的光芒一閃而逝,卻見鐵箭箭身中部已經不知何時鏤浮一個“羿”字,字若其人,飄逸靈動,似是有人張弓射箭、不見其動,卻讓人心潮涌動、殺意難當。
“這支羿箭便作爲謝禮,相信你也知道我的規矩。”雲羿將這支箭遞了過去,正色道。
越克蓬見此立即呆了,久久無法言語,眼中熱淚滾滾,一旁的士兵早已盯着這支箭似是看見聖物,盯着不放,倘若每人的目光有一絲溫度,必能將此箭融化。
“箭神在上!”越克蓬慎重接過羿箭,和那些士兵用彆扭的漢語,高聲齊呼道。
“靠!敢情我這箭神的名號成爲阿彌陀佛了。”雲羿暗自鬱悶道。
“各位請起!雲某可不敢當!”雲羿客氣道。
“爲箭神大人效命!”這些人齊聲高呼道。靠!這事誰教的,太作孽了。
“既然雲少有羿箭,你們和子陵自然也不甘人後,小蓬還有何要求,可儘管提出,寇仲定然爲你辦到。”寇仲拍胸口保證道。
“小蓬有何事儘管提,我這位兄弟的能耐比我還大。”雲羿見越克蓬有些猶豫,故而鼓勵道。
“那小人便實不相瞞,今次到龍泉去參加粟末部的開國大典,是另懷目的,我王令我率領全國最精銳之士,便是要刺殺伏難陀。”越克蓬堅決道,顯然是立了死志。
“是否煽動拜紫亭立國的天竺狂僧伏難陀?”徐子陵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說道。
“正是此人,七年前此人到吐魯番傳教,舌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辯才無礙,法理精深,深得各國君主讚許,併成立天竺教。各國王族無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獻金獻寶,又着子女隨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兩教教主忽然暴斃,纔有人懷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遲了一步,被他挾帶大批財寶逃個無影無蹤,更發覺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奸-淫殺害。此事惹起軒然大波,先王更因曾把他竭誠推介而被衆人責難,憂憤而死,直到兩年前在神箭堂的協助之下,放得穩定國局,但此仇此恨,我們車師國的人絕不會忘記。”越克蓬雙目殺機大盛,狠狠道。
一個崇拜的消失,便是另一個崇拜的開始。
幾兄弟聞此,也便明白了爲何車師國對雲羿信若神明,緣來是有復國之功。
“吐魯番當下有多少國?”雲羿問道,這畢竟關係到他日征服西域的大計。
“緣來共有八國,分別是我們車師前國,車師後國和山北六國,前不久被我國新國王派兵所滅,現今合爲車師一國。”越克蓬如實答道。雲羿聞此,也點了點頭,顯然此事他是知道的,因爲這一切都是神箭堂幕後導演的,只是沒想到直到大漠個把月,進展便如此之快。
“看來這拜紫亭亦不會是好人,定然與伏難陀狼狽成奸,騙西域各國的財富作開國之用。”徐子陵憤恨道。
“這種淫僧人人得而誅之,寇仲接下了,定然讓割了那淫僧。”寇仲承諾道。
幾人的手緊緊握住一起,遠方狼嗥聲傳來,似是危機也即將降臨,前路艱難。
......
翌日,行路,契丹,燕原,黃昏。
就在跋鋒寒行功正在最關鍵的階段,只見行軍路上,竟有三根長木杆分別掛着三個剛斬下來的血淋淋的狼頭,血腥之氣在夕陽的照射下更添死亡的氣息,人馬皆驚。
“這便是讓草原人聞風喪膽的血狼印?看起來也不過如此。”雲羿喝了口葡萄美酒,壓了壓讓人晦氣,漫不經心道。
“這血狼印石呼延金的招牌,見狼頭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財貨留在狼杆旁,他們會把對方殺得一個不留,看來今日定有一場惡戰。”越克蓬謹慎道。
徐子陵是個守城高手,見此立即心叫不妙,在草原上鬱悶之處便是無險可守,又要照顧跋鋒寒和大批賀禮,只要對方來個千來二幹人,四方八面的攻來,他們該怎辦纔好?
寇仲見此,卻炙熱起來,興奮非常,似是注射了一頓興奮劑一般,仰天大笑道:“終於有人送上門來練手嘍!”
“仲少對此戰有何想法?”雲羿望着遠處的密林,微笑問道,有這幾百精銳士兵,保護跋鋒寒足以,來人便見一個殺一個,正好漲點殺氣的經驗。
“哈!雲少早已想到也何必問我?”寇仲會以默契的笑容,說道。
“二位大人有何禦敵之策,我等敬遵指令。”越克蓬緊抱大腿道。
“你們快詳細道來,別在賣關子了。”徐子陵奇道。
“子陵看前方一片密林,你若是呼延金會如何?”雲羿用馬鞭遙指前方起伏不平的丘陵,問道。
“那他定然會埋伏其中,一旦我們路過或是紮營都會自四周衝殺而出,將爲圍剿。”徐子陵會意道。
“倘若我是呼延金,一旦你們紮營,我必會明晨來攻,到時你們枕戈待旦,一夜無眠,定然戰力大損,到時便可一網成擒。”寇仲補充道。
“幸虧呼延金不是少帥大人,否則危矣!如此我們便直接趕路,索性速戰速決,突圍的可能性更大。”越克蓬點頭道,顯然他依舊領悟了三人的意思。
“突圍?我們爲何要突圍?”寇仲哈哈笑道。
“不突圍萬一馬賊人多勢衆,我們如何抵擋?”越克蓬不解道。
“有兩個陣法大師在此,任他千軍萬馬也休想得逞。”寇仲哈哈笑道。此言雖然誇張,結陣讓幾百個精銳死士對付兩三千個馬賊還是可以的,雖然進攻不足,但防守卻綽綽有餘。
太陽西下,綠草紅霞,和風吹拂,如詩如畫。
可嘆這如此美景卻總有些人要搞破壞。這不,在馬隊路過前面的密林之時,蹄聲驟起,左方密林中衝出數之不盡、頭扎黑巾、身披戰甲的契丹馬賊,漫山遍野地從半里外殺來,喊殺震天。
“結八卦陣!”徐子陵立於倘有跋鋒寒的馬車車棚之上,揮動手中幾支臨時做成的彩旗,指揮道。片刻之間,騎兵、步卒、駱駝、貨物等得到了最大效率的運用,寇仲和雲羿二人則共守陣中生門,來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忽然前方亦殺聲喧天,一隊馬賊從丘陵中現身,分作兩股,一股直攻隊頭,另一股繞擊右側,東南西三面攻來同時攻來,來人總共不下於兩千人。
寇仲興奮地難以自制,哈哈笑道:“誰也別難我,此次老子定要殺個痛快!”
“看樣子這些只是打頭陣的先鋒而已,而且此次呼延金舍下血本來攻,定然主要是針對仲少的”雲羿試了試手中的金弓,調侃道。
“爲何?”寇仲刀芒如電,橫劈豎砍,瞬息間便將幾個妄圖攻生門的馬賊斬成數截,刀刀立威,殺敵來人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錚!”雲羿出手了。
“你小子在竟陵城外大敗契丹大酋摩會的兒子窟哥,斬殺以百計的契丹人,可謂和契丹結下大仇,更兼作爲有關契丹勝利榮辱象徵的五采石藏於你身子,你說他們不找你找誰?”雲羿一箭射出,只見鐵箭似是一道激光,以來敵的心臟作爲反射鏡,瞬息間便射死了十多人。
“哼!和契丹結仇還不是爲了救你家的小妖精。”寇仲憤憤不平道,“嗯?跋老哥說的對呀,比殺人沒人能快得過你。話說回來,我救了嫂子,你小子何時將此追命的箭氣教予我?”
“時機未到,待你習成《長生訣》的前兩幅圖畫,到時小弟的謝禮即刻就到。”雲羿搖頭苦笑道,“仲少看看這一箭如何?着!”只見白光閃過,竟見整個生門前一條路線上的馬賊竟然全都斃命,那道箭光卻依舊不衰,直接將遠處的統領之人擊殺。
“你這般殺人法,不但是殺人最快,定也是殺人最多。說實話你到底殺了多少人?”寇仲橫刀與胸,刀元滿貫,揮灑而出,立即將再次衝上的敵人梟首,整齊劃一,沒有頭顱的騎兵騎了好幾米遠方纔倒地,刀速之快令人驚駭。
“呵!據我堂中計組統計,我自長安北上之前,親手射殺一萬八千五百七十三人,相信經過赫連堡和奔狼役之戰,人數早已突破兩萬五千人。倘若要連上間接因爲而死的,估計要好幾十萬人,這個數字就難以統計嘍!”雲羿邪魅一笑,答道。呼嘯生出,麒麟踏地,撼動全場。
“什麼?你竟然殺了兩萬人之多?你怎麼不去死?”寇仲笑罵道。刀鋒攪動,真元螺旋,將來人絞殺的人仰馬翻,接着便是手起刀落,一刀見血,似是收割稻麥。
“你小子還說我,據我得知,你直接殺死的人也有九千三百二十一人,算上北上殺的這些胡人,估計也差不多兩萬吧,間接死的也最起碼有個一二十萬人。”雲羿反駁道。朱雀焚天,大火燃起,火勢之下,人馬俱亡。
“唉!我們殺瞭如此之多的人,也不知將來下地府是如何結局?”寇仲有些嘆息道,但手中的金刀可沒慢半拍,縱橫殺人,刀至頭落。
“哈!這個仲少不用擔心。我們至今還能活的好好的,估計被殺的人定然組成了反對我們兄弟下地府的起義,不讓閻王對我們下手,否則閻王不怕我們搶了他的寶座,那些死過一次人也怕死第二次。”雲羿自信道。
在不遠處補陣的越克蓬不經意地往向寇雲二人的作爲,立時冷汗直冒,之前還有些不信箭神能射傷武尊畢玄,現如今他徹底信了,而且他認爲比之畢玄,這箭神更厲害,因爲他殺人太快了,快到令人害怕,他們二人守住了一隊人馬輕鬆非常,而其他所有人守兩路卻吃力得很。感嘆着每一道流光都要收割十多條乃至數十條人命,倘若如此速度一直下去,來多少馬賊也不足爲懼。
但畢竟人力是有限的,絕招還是要出的。
“陵少!今日的風向如何?”雲羿傳音入密地問向徐子陵。
“東南風!”徐子陵似是有些無奈,沉聲答道。
試問雲羿怎麼可能查探不出風向,他之所以問徐子陵,便是要射出他最不願射出的一箭,因爲他之前對兄弟承諾過。
此箭射出後,便被後世武林中人曾評爲世間最危險、最歹毒、最逆天的武功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