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說的這種可能,我也曾自戀的想過,以爲自己對他而言會是特殊的存在,但最終又被自己推翻,“如果表姐沒有懷孕,我跟章季惟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但她現在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那麼我跟他,怎麼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純粹的在一起?”
“哎呀!這些都不需要你思考,她肚子裡孩子的事該怎麼處理,那是章季惟該考慮的,我想老章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肯定有一勞永逸的辦法,不會搖擺不定的,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最重要的還是你去見見他,看他怎麼說,再做決定也不遲。”
一向不怎麼待見章季惟的冰糖今天居然會爲他說好話,這令我很驚訝,她撇嘴解釋着,“我可沒覺得他是好人,這人心思深沉猜不透,但在對待感情上,也確實夠正經,反正你至今沒發現他亂來吧?
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她一回來你就得讓位?明明你倆已經如膠似漆了,又殺出來一個前任,真討厭!”
她認爲清愉是來搶,我卻覺得一切本就屬於清愉,而且章季惟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我跟清愉怎麼想,其實不太重要,沒必要爭什麼高下和對錯。
如果我不去的話,他應該還會打電話,終究要說個清楚,那就見吧,我不想拖延,只想快刀斬亂麻。
終於下定決心,準備中午去見他時,手機又響了,是個陌生號碼,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清愉新換的號碼。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簡直準到可怕!接通後,果然是表姐,我打了個手勢,示意冰糖噤聲,她點頭表示理解,坐在一邊默不吭聲。
打了聲招呼,我突然無話可說,表姐先開了口,問我有沒有時間,說想見見我,“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說,你能過來嗎?”
似乎沒理由拒絕,畢竟她是我表姐,曾經我們也是無話不談的,而且離中午還早,去見見也沒關係。
約好地點之後,冰糖陪我一起去,但她找了個較遠的位置等我,表姐也看到了她,沒說什麼,
飲料上來後,我抱着杯子,一直沉默,雖然低着眸子,餘光也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看着我,輕笑出聲,“曾經一見我就有說不完的話,現在怎麼不吭聲了?是因爲季惟嗎?”
“不是,”我立馬找藉口否認,“最近辣椒吃多了上火,嗓子疼,所以不敢說太多話。”
“哦,那你多喝點兒水。”
她還是那麼溫和,我卻感覺無比壓抑,就見她撫了撫自己的腹部,一臉慈愛的跟我說着,“我懷孕了,六個月。”
“我知道。”今天她穿的衣服沒那麼寬鬆,一眼就看出來了腹部的變化。
而她還特意問了句,“季惟告訴你的?”
我剛點頭,就聽她哀嘆着,“這是個意外,我也是懷孕很久之後才知道,當時失憶,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我還以爲自己已經結婚了,
後來恢復記憶,纔想起這是我跟季惟的孩子,畢竟是我們的骨肉,也五六個月了,我實在捨不得打掉,回來之後才知道你們結婚了,”憂心忡忡的看我一眼,她又問我,“香香,你……不會怪我吧?”
我能怎麼說?有什麼資格怪她?只能安慰她別多想,“你懷孕是在我嫁給他之前,你們纔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我只是代替你出嫁而已,是我佔了你的位置,現在你回來了,我會退讓的。”
“委屈你了,”表姐心疼的看着我,似乎不放心,放下攪咖啡的勺子,擡眸凝視着我,“我就想問問你,結婚這半年,你愛上他了嗎?還是說,一直都在念着你的安澤?”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表姐還以爲我愛着安澤嗎?我要不要解釋清楚?可我能說什麼,說自己愛上了章季惟?如果讓她知道我愛上屬於她的男人,她肯定會很傷心吧?
正猶豫着,表姐輕笑出聲,“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安澤,畢竟他是你第一個愛上的人,你又等了他兩年,不可能輕易忘掉,一定是因爲你已經嫁給季惟,而安澤又是他的弟弟,你們纔沒辦法在一起吧?真是難爲你們了,可憐一對有情人,不能成眷屬。”
我竟無言以對,剛想解釋我已經放下了,她又繼續說着,“現在好了,我回來了,季惟他不會再怪你,也不會再爲難你,等你們離婚之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安澤再續前緣,聽說他已經恢復記憶,我想,他那麼愛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反正你和季惟互不愛慕對不對?”
表姐把我的後路都想好了,什麼叫季惟和我離婚以後?也就是說,章季惟已經和她討論過,要跟我離婚的問題?
“他跟你說,願意和我離婚?”
“是啊!我回到他身邊,他當然願意離婚,是不是很驚喜?”表姐笑着問我,我卻實在笑不出來,他們都在討論離婚的問題了,那章季惟叫我中午過去幹嘛?直接簽字嗎?
看我愣怔不語,表姐開始喊我,“香香,香香?”
紛亂的思緒被她拉回,我懵然回頭,快速回想剛纔的話題,尷尬一笑,“是……挺驚訝的,他一直不肯離婚,現在……終於願意了。”
“我也聽人說了,你們結婚後,他一直虐待你,認爲是你害死了我,真是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撫着我手背,表姐安慰我,“放心吧,這一切的陰差陽錯都該結束了,很快你就可以開始新生活,和你愛的人在一起。”
我愛的人是誰?她根本不知道,她也不是問我,而是想當然的以爲我會怎樣,應該怎樣,根本不顧及我的真實想法,我該解釋嗎?似乎沒有必要了,反正章季惟已經開始跟她商量要和我離婚,那我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她怎麼看待我,都不重要了。
正想找藉口離開,冰糖突然衝出來,一臉憤然,衝清愉挑釁冷哼,
“麻煩趙小姐擺正自己的位置,不管當初是爲什麼,總之現在香香纔是章太太,你的身份可是很尷尬的,說好聽點兒叫情·人,說難聽點兒就叫三兒,舊情·人而已,說不定章季惟早就忘了你,你又何必拿孩子來綁架他?”
我也被嚇一跳,不是說好的坐遠點兒不參與嗎?什麼時候躲到隔壁座位偷聽的?
“冰糖,憋說話!”我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趕緊離開不要摻和這件事,然而她根本不理會,恨鐵不成鋼的訓斥我,
“我聽着都來火兒,不知道你是怎麼忍下去的!你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刁蠻任性,現在面對一個第三者居然慫了?被人家欺壓我都覺得難堪,你還要一再忍讓,能不能拿出點兒正室的範兒來?別讓人得寸進尺!”
連番質問和直白諷刺令清愉原本蒼白的面色漲出一抹紅,不堪被侮辱的她起身反駁,“孩子是一早就懷了的,在他們沒有結婚之前就有了,我不是第三者,我是季惟的愛人!”
“有孩子了不起啊!”
我一聽冰糖這話音,暗歎不妙,立馬起身去拽她,想捂住她的嘴,她迅速擋開我手臂,固執的說了出來,“你有孩子,香香也有!”
清愉向來文氣,即便是發火,嗓門也敵不過冰糖,被她氣到直髮顫,震得呼吸不暢,“你說什麼?香香……她……她懷了季惟的孩子?”
“是啊!”冰糖抱着臂膀,得意洋洋的瞥她一眼,“兩個月呢!”
這水是越攪越渾,我好想撞牆,拽她到一邊兒去,小聲嘀咕着,“你說這個幹嘛!孩子我又不打算要!”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自以爲是的樣子!”
表姐心中有夢,我不忍打碎,“可她懷孕了,受不得氣,你不該跟她說這事兒!”
“哎——別忘了,你也懷孕了的,人家受不得氣,你就受的?憑什麼被欺負的總是你!”
爭執不休時,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頭就見表姐正哀痛的望着我,尋求一個答案,“香香,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和季惟發生關係了?他不是討厭你嗎?你也不喜歡他啊!爲什麼你們會睡在一起,還有了他的孩子?”
“我……”我該怎麼解釋?此刻我是六神無主,毫無頭緒,難道要我告訴我,我對章季惟已經有了感情?那表姐肯定很心痛吧?
看我猶豫不吭聲,表姐心痛欲絕,緊捂着心口哽咽低泣,“你要是愛上了他,那就告訴我,我願意……願意把他讓給你。”
她剛說完,冰糖又開始奚落,“麻煩你搞清楚,把屬於自己的給別人,那才叫讓!章季惟現在可是香香的丈夫,他本來就是香香的男人,你哪有什麼資格說讓給她?真是可笑!”
不行了!肝兒疼,我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央求這位祖宗不要再說了,“別火上澆油行嗎?萬一氣到表姐,我可擔不了這責任啊!”
話音剛落,身後撲通一聲,我驚嚇回頭,就見表姐已然暈倒在桌前,咖啡杯傾倒在一側,滴答着緩緩下落……
心一沉,我也心肌梗塞!天吶!她有六個月的身孕啊,要是出什麼意外,我又成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