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費子霖擡起頭，眼裡泛着涼意，隨即推開餐盤，拿起餐巾擦手，淡淡地說：“不要就扔。”
我繼續被他的話激怒，抓起喵喵直叫的小貓衝向了門口，身後卻又傳來他那種永遠都不會夾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扔完回來籤離婚協議。”
我的怒氣憑空被他擋掉，在一瞬間清醒地想起自己本就沒有任何資本跟他發怒。在這段婚姻裡，我是絕對的弱勢，我最怕離婚，而他從來都不撒謊。
於是我很沒骨氣地轉了身，放下貓，轉身朝樓上走去。
費子霖向來點到即止，今天卻格外多話，語氣裡帶着鮮明的嘲諷：“難得見你發脾氣，很厲害，真勇敢。”
我停下腳步，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我有求於人。
但他還有下一句，以那種緩慢而愉快的優雅口吻：“我記得結婚時，你的孃家沒有人來，你自己也這麼蠢。兩年了，我始終覺得你很不討喜。”
我這兩年從未聽到他對我講這麼多話，以至於訝異自己居然現在才知道費子霖原來這麼有口才，刀子一樣剜着我。
我不知道這種直接攻擊的話別人聽到是什麼反應，然而是我太懦弱，我竟毫無招架之力。
接下來他就陷入了沉默，椅子的聲響傳來，一晃神，他已經走到我旁邊，抱着雙臂，依舊是一貫的毫無表情，平靜地像在念經：“之前覺得還算乖巧，可最近連這點優點也沒了。虞雯，養女傭可以打掃，養門衛可以看門，哪怕養只貓，它也可以幫我幹掉我討厭的生物，但我娶你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回答，總之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算了，去收拾東西，自己寫好協議下來。”
我動了動僵硬的下顎，邁着步子上了樓。
我的東西有點多，因爲我把我能搬的全都搬來了，也給這棟房子置辦過很多東西，以往他不管，我就以爲這段婚姻能長久，以爲這裡是我家。
收拾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最後只剩下我那個碎成殘片的魚缸。
我想打掃一下，但房間裡沒工具，出去要工具時就順便把錢箱提出來，擱到了費子霖房間門口。
樓上沒傭人，只好下了樓，我特意繞開餐廳，卻在會客室門口碰到了費子霖。
他先是對我說了句“站住”，等我站住了，又看向我拿着掃把的手，擡頭看向着我的眼睛，神色不善。
我會意地保證：“馬上就弄好。”
他擡腕看錶，我又猜出他的意圖了，主動地說：“保證十五分鐘之內。”
清理過魚缸，我就去打協議。協議不難，我跟費子霖沒有任何共同財產，我淨身出戶就是。
所以十五分鐘之內我就下來了，會客室的門開着，費子霖坐在沙發上喝咖啡。
我站在他旁邊，儘量讓自己別去想以後該如何，把協議擱到桌上，沒有說話。
費子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點意外的味道，隨後開始讀協議，讀了很久，如願以償地叫他找到了一個錯誤用法的結構助詞。
他用筆在上面重重地劃了一個刺眼的大圈，甩到地上，瞥向了我，目光裡淨是厭惡的味道：“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