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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李昂(6)信任

【小劇場】李昂(6)信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裡一幕幕地劃過了許多片段,從我見到她,到今天。危險襲來的一開始,我還覺得很快樂,覺得很放心,好奇地想知道她想出了什麼可愛的招數替自己解氣,爲此不惜色誘我。

血在淌出,身體逐漸被抽空,我開始想我的父母。她剛來的時候,總說夢話,叫媽媽和爸爸,後來也開始叫孩子。我沒有想過,不敢想,怕自己會不夠堅強,這是第一次想,這麼得想,想把他們快點把我帶走,帶離這個恐怖又冰涼的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浮浮沉沉,我醒了過來。

睜開眼,發現自己得救了。

麻藥還在,身體沒有知覺。

阿霖在,堂哥領着兄弟們吃飯,都是衣不解帶得守了我許多天。

護士來檢查,我由此徹底確定我真的撿了一條命。

完全想不出是爲什麼。

我沒有過問她如何,直到阿霖主動提起,問:“要她來看看你麼?她很擔心。”

“她還在?”很意外。

“來的時候也受了傷,先送你進去,她進去時已經休克了。”他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枚彈頭,“有一枚是你的,盛華延說,是她要挾費子霖。”

我沉默着,心亂如麻。

也不知該愛她還是該恨她。

我先見了盛華延。

他說了些好話,還原了一部分我不知道的真相。

我漸漸不那麼生氣了,開始感動。

確定自己不會殺她時,終於見了她。

她唯唯諾諾,眼裡含着淚,偷偷看了我一眼,浸着滿滿的關心。但更多的表情,是像見到盛家那個死老頭一樣恐懼。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想抱抱她,告訴她這件事我可以過去。

我不想怪她了,我是男人,比她年長,歷的事也更多。

責怪得已經夠了,我不能再欺負一個被我和許多人傷害過的,但內心始終天真活潑的人。

她開始解釋,我越聽越難受。

不是想殺我,不知怎麼的,我沒有懷疑。

笨得出奇,我漸漸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佯裝生氣地訓了她,因爲這種事不能鼓勵。

最後我還是原諒了她。

總算搬來跟我一起,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着了還在喜悅的臉,確定自己真的被愛上了。

後來的日子很幸福,暫時沒有追殺,我想費子霖應該是被氣吐血了,但後面肯定還會有,我知道。

我們終於出了院,她一直在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就像最合格的妻子。

她先拆了線,身上的疤痕很醜陋。

我趁她睡着,吻着那些疤痕。我可能太心黑,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感激,這是爲了我纔有的,一個只會流淚的人,爲我流了血。

沒有比這更好的感情。

堂哥提醒我,當心下次背叛,還是要防範。

我沒有。

我甚至不想去思考,我明白自己有多難纔會信任一個人,我也明白一旦開始懷疑,那就處處值得懷疑。錯了的事情就過去,我不想防範,不想辜負她流的血。

那段日子纔是真正的幸福,終於不再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她會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整天都粘着我,戀戀不捨得吻我,每天都給我打電話,在那端咯咯直笑。

會故意讓我回家時找不到她,然後突然衝出來貼到我背上。她想嚇我,我就沒好意思告訴她,我天生敏感,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接近自己。

她也會捧着我的手臂掉眼淚,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我想抱她時,她就不願意,說她太胖了,怕把我的手臂壓斷。

有時她會誤會我心情不好,其實我只是在想事情,但她不聽,就講笑話逗我開心。笑話並不好笑,好笑的是她可愛又緊張的樣子,讓我一下都不捨得繃着臉。

我最喜歡跟她ml,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看她各種各樣的反應。吻她身上所有的角落,哪裡都那麼漂亮,那麼迷人。我知道她的身材長相併不是最完美的,可就是那麼吸引我,讓我覺得生活中滿是激情,ml裡處處都是極致的體驗。

即使她在化妝,做着和所有女人一模一樣的事,都比別人有吸引力,一舉手一投足都比別人可愛,看到其他的女人,總覺得少了一份靈動。

我也知道不是別人不夠好,而是我太愛她,她也太愛我。

所以我想娶她,想別人扒一扒說她丈夫是誰,讓我的孩子管她叫媽媽。想看看她老了的樣子,讓她幫我拔白頭髮,跟她在搖椅上一起曬太陽,把前程往事當笑話講。

這個想法遭到了我身邊所有人的反對,原因很簡單,費家不會善罷甘休,一旦費子霖拿這個當藉口,小家族也沒有理由明着支持我。

其實一開始,我蠻欣賞費子霖這個人。

如果不是因爲萬家的事,我跟他或許關係可以不錯,畢竟我們完全沒有衝突,我即使喜歡也不會去碰他老婆。

剛接賭場時,無意中得罪過費老,我去登門道歉,費老看起來很嚴厲,但是個非常有風度的人。

費子霖遺傳了他爸爸的這一點,即使起初小家族都反對他,我則因爲費老而保持中立。他也始終很有風度地沒有武力鎮壓過任何人。比起他的幾位哥哥,他身上多了一份沉穩和仁慈,沒有一點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孩子氣。

這幾年,他已經基本穩定了局面,並且一邊不疾不徐地殺我。

我也清楚,若我沒有長他幾歲,若他多經歷些女人,絕對會把魚丸保護得像鐵桶一樣,根本不會給我機會。

如果他多經歷些女人,就會明白,魚丸這種女人,有多麼可愛,多麼讓人安心。

接下來又出了事。

樑洵美比預計的死得早了一點,主要原因是我怕她對魚丸說點什麼不該講的。

因爲女人天生感性,不會太過理性得想事情。

當有前任對她說點亂七八糟的東西時,她會懷疑,從而展開一系列可怕的聯想。

這種事還是不要發生的好,我不能確定自己搞得定。

樑洵美果然也留了一手,她把一些重要的秘密告訴了她丈夫,導致那傢伙一直在威脅我。

我也的確怕,因爲李俊山爲了萬董的事已經對我嚴重失望,但好在對我還有些情分在。

我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因爲他的錢足夠買到敢殺我的殺手。

如果他跟費子霖聯合,我無法保證自己還能牽制住三方力量。

還好那個人渣愛兒子,也還好,我蠻喜歡樊奇。他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聰明伶俐,我看着他長大,把他當半個兒子對待。

魚丸也喜歡他,這是我最愛她的一點,她能分得清誰是無辜的,不會把對樑洵美的結締加到孩子身上。她看人總是很簡單。

我也想要孩子了,但現在不合適,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再重複我的悲劇,過不安全的人生。

我當時的確這樣想,這樣認爲,但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即使關押樊奇,也不會讓他住到我家裡。

我對她求了婚,跪在地上,看着她笨笨地破壞氣氛,摟着我哭,幸福的臉。我也想哭,這種感覺,沒有這樣愛過的人,遇到她之前的我,是體會不到的。

可惜。

我要去美國,我的魚丸一直賴着我,要我領着她一起去。

可那裡太危險,如果不是必須,我自己也不想去。帶着她,萬一對方跟我同樣品位,到時能逃命就算萬幸。

還是決定偷偷跑掉,她卻追了過來。

那天我做了世界上最無恥的事,她說她要陪我一起死,我答應了。

我沒有退路。

我跟費子霖談條件,真慶幸,她昏過去了。

我抱着她的手在顫抖,想得到這樣做的結果。

可我想到那些惹了一身傷口,在我最沒本事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兄弟們。

尤其是阿霖。

以前賭場被人報復,有人鬧事,端着槍把我們團團圍住。

我們沒有武器,叫阿霖帶着人先避開,他不吭聲也不動,一臉的信任,彷彿就這麼相信我說幾句話,就能趕走那些槍。

後來我堂哥要帶着兄弟們另立,我叫他跟着堂哥做,他也不說話。大家在討論,他只看着我,依舊是那種信任,絲毫不做其他考慮。

而今他死了,其他跟他一樣,只聽從我一人,可以讓我把我的命和我的魚丸放心的交給他們的人全都死了。

我們本是找到機會翻盤,卻因爲我的疏忽,我身邊的內鬼,害死了所有人。

我得活着。

盡一切可能。

這天我狼狽地逃了,直到得到她平安無事的消息,已經放了心。

我抓住了唯一一次翻盤的機會,祭拜我最好的兄弟們,休整我剩下的殘兵敗將。

我開始查內鬼。

查到了驚人的結果。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魚丸。

她的電腦發出的信息,項鍊上被洗掉了最關鍵監聽記錄,裝作是遊戲,卻精準地發出了我們出行的日期。

我想起她曾背叛我,想起那件我沒有查證過,單憑她口述就完全相信的理由。

脊骨一陣寒冷。

我有多愛她,就有多恐懼。

我找不到任何能證明她清白的事,沒有一件證據能夠站出來告訴我,整件事還有其他疑點。

我決定懷疑樊奇,他也知道出行日期。

但他在沒有聽過任何推理的情況下,說出了最符合推理的證詞。

我不死心,帶着他去做催眠治療,可結果依然相同,他在催眠的過程中,說出他恨我殺了他媽媽。卻告訴我,我的魚丸是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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