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我抱緊了他因爲難過而顫抖的身體,窩心地重複,“是我不好。”
他握着我的手,眼淚砸到了我手上。
我也哭了,說:“是我當時沒想清楚,這輩子不會有它更大的事,這樣你都不怪我,也沒有說起過,你還跑回來娶我,也沒有欺負我。是我不好……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沒有理解你,是我不好……”
我不自覺地把在費子霖身邊受到的苛刻全都化成了對李昂的諒解,因爲他從來沒有怪過我。
我知道錯了,我不完美,我很笨,總惹麻煩……可他不怪我,從我們開始在一起,到此刻,他總是在道歉,從來沒有怪過我。
他沒說話,扯下了我的手臂,摟住了我。
這天我們抱着對方哭了很久,有如親人團聚,開心到了極點,反而又難過起來。
從浴室出來後我倆都在打噴嚏,因爲在浴室裡關着水龍頭聊天,真不是個好行爲。
我倆鑽到被窩裡靠在一起取暖,我問他:“你餓了沒?”
“你餓了?”他試圖把被我壓着的手臂抽出來,“我給你找吃的去。”
“不要。”我壓住他,欺負他現在打不過我,“等下給你喝牛奶。”
他揚起了眉,“你兒子的?”
“嗯。”
“那現在就喝吧。”他奸笑着湊過來。
打鬧了一會兒,我把他推回去,給他蓋好被,像囑咐懷信那樣囑咐他,“乖乖躺着,我給你造飯吃,你想吃什麼?”
他也沒再掙扎,老實躺着,我下了牀,披了條睡袍,轉身時,他又握住了我的手,摩挲着,看着,並沒有說話。
看一個女人是否養尊處優,看她的手就夠了。而我有了孩子之後,要做的事的確比以前多了,手會變粗也是難免,但他這幅一切都是他不好的表情,委實讓我覺得氣氛由此變得好沉重,便笑着問:“我老了吧?胸都下垂了。”
“沒有。”他看向了我的臉,拽了拽,說:“過來親一下。”
我湊過去親他,他的左手順勢搭在了我腰間,即使隔着睡袍,依舊能感覺到它是冷的。
我去了廚房,找來食材,一邊切,一邊忍不住地流眼淚。
雖然我早就知道他手不行了,可或許是接觸得多了,他也沒藏着不動,彆扭得這麼明顯,還是叫我心疼得不行。
身後伸來了一雙手,冰冰的握住了我的左手,沒什麼力氣,拿走了我手裡的刀。
他也沒出聲,默默地幫我切完了那些菜,最後抱住了我,撒嬌說:“我想吃麪。”
我忙擦乾了眼淚,垂着頭問:“什麼面?”
“魚丸面。”
“家裡只有一顆魚丸。”我鄙視地說:“你想嚐嚐麼?”
他舔了舔嘴脣,斜着眼睛,陰險地壞笑。
最後我倆吃了雞蛋湯麪,簡單又暖和。
然後抱着被子躺在牀上,糾纏着,聽他聊暖暖。
“她成績一般般吧,不是很好,喜歡玩,不喜歡讀書。”他說起她時,表情很嘚瑟,“但是她喜歡吹笛子。”
“那不錯哦。”
“是啊,”他笑道:“你可以跟她一起吹。”
“你怎麼知道我會吹笛子啊?”我好像沒跟他說過。
“因爲在m國碰到過你們同學。”他說:“大美女,身材超好,胸也……”
“喂!”我怒吼,“回到吹笛子的話題。”
他得逞地壞笑,“回到話題就是,她說你吹笛子吹得很好,告訴我會吹笛子的女人胸都比較大。我覺得暖暖不能輸給別人,如果以後爲了這種事被嫌棄,那就太可憐了……”
“真不正經。”
他湊過來,咬我的下巴,含糊道:“你喜歡不正經的。”
我覺得,教暖暖吹笛子,是因爲想我吧?
也只有在他的事情上,我能想得這麼理所當然,不覺得是自己自我感覺太好。
然後他又說:“她學說話很早,今年開始中英語分開講了,以前都是混着來,別人都聽不懂,只有我能聽明白。”
“我兒子也……”
我住了口。
“講吧。”他蹙起眉,一臉隨意,“我也聽聽,他有一半是你。”
我還是有點尷尬,“就是我兒子說話很精簡,不過我能猜出來,他說話也很早。”
他笑起來,問:“長得像誰?”
“像我。”我說:“特別像我,肯定帥。”
“那當然。”他一邊膩乎地親我,一邊高興地說:“我兒子肯定也像你。”
“我……”
“你一直都自己帶他?”他岔開了話題:“怎麼沒給你弄個像樣的地方住。”
原來他還不知道。
我有詳有略地把之前的事講了講,沒怎麼講費子霖的細節,只說了個輪廓。
李昂一邊聽,一邊捏我的手臂,捏我的腰,到處亂捏。等我說完,便摟住了我,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早知道上次就把你帶走。”
我問:“上次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打給我,打聽我在做什麼,有沒有交往女朋友。”他低聲說:“怪我,掛了電話才覺的不對勁,他平時根本不問我這些。後來拜託我堂哥查了查,說他看上了素清,就過來了。你不接,我就直接來了。”
“那也不對啊,”我掰着手指,算着時間,從m國飛來怎麼也得十二三個小時,然後再過去,“你別欺負我數學不好。”
“唔。”他說:“直升機。”
“你開火箭也來不及。”
“我提前幾天就到了。”這纔是實話。
“來幹什麼?”我厚着臉皮問,“偷偷關注我嗎?”
“哪有。”他閃爍地答,“暖暖說要買京劇娃娃。”
“那個m國也有。”我義正言辭地戳穿他,“我見過。”
他笑了起來,說:“去片場看了看你,叮嚀了一下李俊山,叫他別亂來。”
“然後?”
“真的買了京劇娃娃,也和我堂哥他們吃夜宵。”
“再然後?”
“知道你當晚住酒店。”
“再……”
“再我就去了啊。”他笑了一下,忽然按住了我的頭,說:“差點被嚇死,以後死都不能讓你住酒店。”
我把頭伸出來,問:“你把李俊山殺了?”
“嗯。”
“那……”
“最近我一直都在,就是處理這件事。”他說:“是殺得他早了點,但也不是很棘手。”
我抱緊了他,說:“謝謝。”
“我已經懶得囑咐你,下次遇到這種事能出賣就出賣,反正不是自己人。”他撫着我的背,說:“以後遇到威脅要放在心上,先跟我彙報。其實就算不在一起,我也就是過過嘴癮,有事不可能晾着你。”
真聰明啊。
我撒嬌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放在心上啊?”
“你膽子比老鼠還小。”他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寵溺地笑,“放在心上早就嚇哆嗦了。”
“公老鼠。”
“母老鼠。”他被我的不着重點氣到了,壓下來,專門往我癢癢的地方啃。
我倆又廝混了一天,劇組沒有停拍,但我請了幾天假。
接下來的兩天誰都沒出門,就在屋子裡轉悠。乾的也都是平常人的事,吃飯,睡覺,打遊戲,看電影,滾牀單,一起躺在浴缸裡,搓泡泡玩。
按說我一把年紀了,但在他面前,還是喜歡撒嬌。
直到記者會這天。
我本來是不想去開,但李昂也不答應。
記者會的詞是提前準備好的,進來的記者也不會亂問,其實只是個程序。
李昂在車場等我,過去時,我看到了費子霖的車。
記者會就是他安排的,會看到他並不意外。
他的車緊挨着李昂的,兩個人都放下了車窗,似乎在聊天。
我很慌亂,走近了幾步,李昂便下了車,替我拉開了車門。
到現在我已經不覺得自己還有哪裡對不起費子霖,我只是在擔心我還能不能見到懷信。
但接下來的幾天一直沒動靜。
因爲李昂在我家住着,我也沒有打給他。
只是漸漸開始想懷信。
李昂也看出來了,問:“你想看孩子了?”
“嗯。”
“我要是說我我肯定不會……”他欲言又止。
我沒吭聲,覺得一提到懷信,我跟他之間就一下子尷尬了。
這天晚上沒再說這個話題,第二天一早,我起牀時,李昂已經不再了。
牀頭櫃上擺着小紙條,寫着:
知道你擔心我動那孩子,我也有事去處理,你去接他,覺得不對勁就先打給我。我愛你,小魚丸。
另外,你打呼嚕的樣子真的可愛死了。
他纔打呼嚕。
我想李昂的智商不會不明白,有懷信在,費子霖斷不至於殺了我。而懷信的事,他也完全不方便插手,否則激怒了費子霖,日後我想見懷信,肯定會被阻攔。
我鼓起勇氣撥通了費子霖的電話。
他的態度很平靜,問:“有什麼事?”
“我該接懷信了。”我很害怕。
他果然問:“你要跟他走?”
“還沒想好。”
“想好再接。”
我咬咬牙,說:“我不會跟他走,真的不會。”
他依舊很冷靜,“我爲什麼相信你?”
“你不相信?”
他沉默。
“我想了一下。”我低聲說:“緋聞會故意搞得那麼大……你有問過你二哥嗎?”
“問過,他做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