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好,就是眼睛暫時看不見了,謝謝你來看我。”我不卑不亢的微笑着回答向泳恩,耳朵卻期待着能聽到江植說話。
江植到不讓我失望,我說完他緊跟着開了口,“你坐。喝什麼。”他這話是對向泳恩說的。
“春夏你坐啊,我在你對面已經坐下了。”向泳恩的聲音輕輕柔柔,和她那些我未曾親眼所見。但相信絕對真實的所作所爲實在難以對上號。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幾面,我倒是也不吃驚,像她這種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小姐,想來難免有些怪異的脾氣秉性,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也不算什麼。
江植又問向泳恩喝什麼,她說要沒有帶氣泡的礦泉水,不一會兒我就聽到腳步聲走過來,我面前也放下了一瓶水。
接着我感覺江植應該是坐到了向泳恩身邊,他們兩個隨便說了幾句有關這房子的話,向泳恩又跟我說話了。
“春夏。我這人說話很直接,你不介意吧。”向泳恩問我。
我笑一下,“不介意。”
“我覺得你不像是個保姆,那天在店裡見你時就更確定了。我家裡從小到大有過好多下人,可是我沒遇到過你這樣的。”
向泳恩還真是很直接,開門見山就給我來了這一句。
“向小姐,可我真的就是個保姆,可能在你們那裡我們這樣的職業被叫做下女,在這邊一般都是叫保姆。”我不帶什麼情緒的回答她,說完聽到江植那熟悉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聲最近總是感覺很重。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對你很好奇,很想知道混球喜歡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向泳恩說完笑了起來,這一笑聽上去開始顯露出和江植的乖張極相似的感覺。
“你今天沒喝酒呢就醉了是吧……哎,時間不早了,你回酒店還是回我那兒。陪你一天我累死了,我要早點躺平。”江植打斷了向泳恩的笑聲,懶洋洋的下了逐客令。
向泳恩語速飛快地說了一大段話。可我半個字都沒聽懂,只能分辨出她說的是粵語,不知道她在跟江植說什麼。
江植也用粵語跟她對話,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好半天,我只能像聽天書一般聽着,直到他們說了好半天后又說起了普通話。
“我們說過的事情,你自己跟春夏說吧,你不行我再來,我很識趣的,走了,不用你送我,她更需要你。”向泳恩磕磕絆絆的用普通話說完後,我聽到了腳步聲,也站了起來。
“春夏你別動了,我走了,再見。”向泳恩沒多說別的,打了招呼又去跟江植用粵語說起來了。
我感覺到他們是故意在我面前說粵語,像是有迴避我的話要說才這樣。
江植還真的就沒下樓去送向泳恩,我聽到關門聲後,江植很快就走回到沙發這邊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眼睛難受了嗎?”江植用膝蓋頂了一下我的腿,離我很近的問着。
我把腿移開,“挺好的,沒什麼感覺。”
我跟他說完這句,心頭莫名的有些難受起來,不知道從何而起。
“沒事就好,那我去洗澡了,太困了,我扶你去牀上還是你繼續在這坐着,看電視嗎……不對,聽電視嗎?”江植語氣很輕鬆的問我,就像我們是同住許久的家人。
我舔了舔嘴脣,還是決定直接問他,“剛纔你未婚妻說你有話跟我說,什麼事啊。”
江植沒馬上回答我,我聽到電視機被打開了,裡面正在播着不知道是什麼的電視劇,一個男人正在哀怨的訴說着什麼,好長一段的獨白,一直就聽他在哪兒說。
江植聽着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可笑的內容,我什麼都看不見,也沒覺得聽到的電視聲音有什麼值得笑,不知道他怎麼回事。
他笑了半天才突然對我說話,“我明年結婚以後家裡要請保姆,她說想讓你去,就這事。”江植說完,又接着笑起來。
他們結婚以後,要我去家裡做保姆……我在腦子裡一字一句把江植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眼前閃過向泳恩在名牌店裡舉着手機講電話的神情,忽然我也笑了起來。
我沒笑出聲,可是臉上表情一定很大,我自己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勾起老高,我的面部表情此刻一定很誇張。
電視機的聲音一下子沒了,江植冷冷的問我,“你笑什麼。”
我收回了笑容,可是沒說我笑的原因,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幹嘛會笑起來,又怎麼回答他。
“你還真是怪人,我跟她說了你不會同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不願意了,你去不去牀上,我要洗澡呢。”江植說着走到我身邊,也不等我說話,直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從沙發上扯起來,往臥室裡拉。
這天夜裡,江植沒睡在我的牀上,我一夜裡總是醒過來,每次小心的伸手去摸身邊都是空的。
我在半夢半醒中一直想着他問我去不去他結婚後的家裡做保姆的話,折騰到早上才困得要命,我剛要睡過去,眼睛卻毫無預兆的的突然刺痛了一下。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等了幾秒鐘後,刺痛感再次襲來,我馬上緊張起來,慢慢從牀上坐起來,用手小心的摸了摸遮住眼睛的紗布。
我感覺不到現在的時間,大概判斷應該還沒到天亮的早上,我一動不動的感覺着眼睛上的疼痛,刺痛的感覺隔一陣就會來一下,雖然沒一次比一次加重,可我不知道這狀況意味着什麼,咬着嘴脣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喊江植了。
我第一聲喊的很小,就像平時面對面說話的音量,喊出口才意識到這聲音他根本聽不到。我清了清嗓子又大聲喊了一遍,這回聲音可不小,只要他不是在樓下,應該就聽得見。
可是我喊完之後等了半天,屋子裡什麼聲音也沒有,一室安靜。
我決定下牀去客廳,摸索着穿上鞋下了地,半天才移到了臥室門口,我扶着門框出去,又喊了一遍江植,還是沒回應。
我摸着牆憑着感覺和記憶往客廳走,眼睛的刺痛感又一次發作時,我疼得蹲到了地上,整個人蜷成一團。
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的眼睛肯定不行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疼,我會不會瞎了啊,我正胡思亂想着,地面終於有了腳步聲,有人朝我跑了過來。
我很快被江植扶住,他兩隻手用力抓緊我的肩膀,聲音有些啞的問我怎麼了,我告訴他我的眼睛突然很疼之後,他馬上把我抱起來放到了沙發上,我就感覺他在屋子裡快速跑着,很快有衣服披到我身上,幾分鐘後,我被他抱着出了門。
到了車上後,他開始打手機,我聽到他說了我的情況,然後就發動了車子。
一系列的事情都在很短的時間裡發生,我等車子開了一陣後才問他是不是送我去醫院,江植這才說了話,告訴我是去醫院,讓我別擔心。
我們很快到了醫院,江植又是把我抱了進去,醫生很快就過來檢查,我聽到他跟江植的對話,這才知道他是從家裡被江植叫到醫院來的,車裡打的那個電話應該就是給醫生的。
我眼睛上的紗布被護士揭開,我閉着眼睛能感覺到光亮,眼睛還在疼可是沒之前那麼厲害了,醫生這時讓江植出去,我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快速的捏了一下,一定是江植在跟我打招呼告訴我他先出去了。嗎臺吐才。
檢查進行了很久,醫生不讓我睜開眼睛,我只知道最後眼睛又被紗布包上,我問醫生我的情況,他沒說什麼,只是讓護士送我去病房,然後打吊針臥牀。
我躺到病牀上,手上紮上吊針,過了很久才聽到了江植的聲音,他用手攏了下我額前的頭髮,問我還疼不疼了。
“好多了,醫生怎麼說?”我很着急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
“沒什麼大事,醫生說這是你這種情況會出現的正常現象,沒事,不過你還得住院。”江植說得輕描淡寫,可我聽了一點不覺得沒事,反而覺得他是在安慰我,實際情況一定沒這麼簡單。
我表達了自己的懷疑,江植哼了一聲回答我,“愛信不信!真的沒事,不過,對不起……”
江植最後跟我說了聲對不起,我納悶的問他幹嘛這麼說,他半天也沒回答,只是又重複說了一遍對不起。
我正想問明白到底爲什麼說對不起,江植的手機響了,我聽到他走遠去接電話了。
他這一去,再也沒回來,護士給我把吊針撤了時我都沒聽見江植的聲音,護士讓我躺着別起來,之後很久都沒人再過來跟我說話。
我心裡煩,本來很困又睡不着,一樁樁事情在腦子裡過着,我正想到江海濤讓我去公司上班的事情時,終於聽到有人叫我名字了。
來的人是汪嫂。
她說接到江植的電話就趕緊到醫院來了,說住院這幾天她會陪着我,我問她江植人呢,汪嫂說不知道,她還以爲江植在醫院呢。
不知道江植接的那個電話說了什麼,他連招呼都沒跟我打就走了,我沒再問汪嫂,安靜的在牀上躺着,只期望着自己趕緊好起來。
我迷糊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汪嫂給推醒了,她在我耳邊說有人來看我了。
我還沒問是誰,一雙溫軟的手就把我的手給握住了,我直覺這手是女人的。
果然,向泳恩的聲音隨着動作在我耳邊響起,是她來醫院看我。
可她怎麼會來,我動了動想坐起來,就聽見汪嫂跟向泳恩說醫生不讓我起來只能躺着,我的動作就被向泳恩給阻止了,她按着我不讓我起來。
我也就繼續躺着了,我問她怎麼會來醫院,她說是江植說的,今天江植跟她父親約好一起,她見了江植問起我的情況,江植就說了。
汪嫂這時說出去買水離開了病房,我和向泳恩有些尷尬的冷了場,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我仰面躺着用手捏蓋着的被角,琢磨着該跟這位向小姐說點什麼,她倒是先開了口。
她直接就問我,“那件事,江植跟你說了嗎。”
我明白她在問什麼,我昨晚沒給江植答覆,這會兒又被向泳恩問,我想了下對她說,“我也不拐彎說話了,我跟江植的關係你一定知道,你覺得我會去你們的新家裡的工作嗎,或者我換個說話,你願意一個跟你老公有那種關係的女人,在你家裡嗎?”
我這話也夠直接坦白,說完我都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不少,不知道向泳恩聽了會怎麼回答我。
向泳恩對這句話的反應很快,她先是咯咯的笑起來,之後一邊笑一邊貼近我說,“我當然知道啊,在國外那幾年我就知道你了,只是那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誰,他跟我上完牀還給我講他喜歡的女人如何讓他着迷,你說……他是不是個混球呀!”
向泳恩就像是在說跟她無關的豔聞,語氣裡始終帶着笑意,可我聽了卻笑不起來。
“你願意的話就可以去我們將來的家裡啊,我沒意見很歡迎你,我跟他的婚姻也不瞞你,就是一場交易,大家各取所需,我不愛他。”
向泳恩說完,用她柔軟的手掌在我手背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