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撩起面紗,跟新娘接過吻後,婚禮儀式就算完成。
我們三人先從禮堂出來,其他人還在忙着恭喜繁盛和林小姐。
出門之後我覺得放鬆了許多,他倆終於順利結婚,我比他倆還高興。
只是在高興的同時又想到了音音,心裡不免一陣難過。
我真虧,但人總要想開。
午餐在他們家花園,擺放了許多圓桌,裝飾得非常漂亮。
但午餐區出口站滿了保鏢,感覺我們就像被困着的犯人。
去的路上李昂問我們爲什麼會接到請柬,我們把事情說了一下,不過繁盛的態度有點值得玩味。他的確有點幼稚,但承認自己發了請柬和他的幼稚並不衝突。
反正請我們來這個行爲本身就非常幼稚。
繁盛帶着他的新娘來了,兩人一起倒了香檳,切了結婚蛋糕,然後發表了一些客套的講話。
我肚子餓的咕咕叫,因爲他們的典禮開始得太晚,此時已經兩點多。
韓千樹悄悄在口袋裡掏着,掏出了一小塊巧克力遞給了我。
我一見大喜,連忙偷偷打開吃了,被李昂看到了,朝我笑了笑,目光很善意。
繁景不高興地拽了拽他,顯然對我仍有敵意。
李昂瞥了她一眼,似乎更不高興了。
然後繁景果然露出了認錯的表情,低下了頭。
我不由握住了韓千樹的手,覺得自己已經太幸運。
繁盛他們墨跡了半天,終於到了最開心的時刻:開餐了!
菜是份菜,給我和韓千樹的是中餐。但隔壁的兩位白人是法國菜。
這樣一來倒是讓我們有點擔心,難道他們想要毒殺我們?
但李昂和韓千樹都拿起了筷子,我便沒有再糾結,剛拿起筷子,韓千樹的筷子突然掉了。他彎腰去撿,而我猛然覺得有人拽我的裙子。還以爲是韓千樹,卻在扭頭時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狗眼。
那條不知道怎麼躥進來的德牧正叼着我的裙襬,使勁地拖我,獠牙齜着,瞬間就勾起了我最恐怖的回憶。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韓千樹也站起身使勁地把我的頭按進他懷裡。
裙子上的拉力隨後就沒有了,我偷偷從韓千樹懷裡扭過頭,見到狗正舔着地上的肉,是我盤子裡的涼菜。
李昂用餐巾擦着手指,看樣子是他扔出去的。
韓千樹拍了拍我的背,說:“我們現在走。”
“不用走。”李昂笑了笑,說:“狗是好意。”
他話音剛落,我已經聽到了狗的哀嚎。
我連忙轉過頭,發現狗已經倒地,口吐白沫地抽搐,嘴裡還含着那塊肉。
我還發現繁盛已經來了,大概是因爲我的尖叫聲驚擾了賓客。
保鏢檢查了一下,對繁盛說了點什麼,繁盛蹲下去摸了摸那條狗,臉上全是心疼。
我想衝到繁盛面前打他,卻被韓千樹摟得動彈不得。
費子霖也跟過來,站在旁邊沉默地看着。
繁盛吩咐他的保鏢,“把它擡下去,查出下毒的人。”
韓千樹說:“我們告辭了。”
“等等再說。”繁盛看向了我們,嚴肅地說:“驚擾了你們我很抱歉,但我想你們需要我還你們一個公道。”
“不用了。”韓千樹說:“其他賓客大都已經開始用餐,卻只有我妻子的餐盤裡有毒藥。那條狗出現的目的是爲了拉走我妻子,驚擾她。我認爲繁先生家裡似乎有人清楚這項計劃。”
“下毒的人不會是繁先生。”費子霖開了口,“這會令衆位不安,恕我直言,婚禮的順利進行比兩位的性命重要得多。繁家沒有人有必要爲此而冒險。”
“不一定。”李昂笑着說,“各個出口都有隨扈把守,輕易被狗自己溜進來本就很不現實。狗的反應並不像是要咬徐太太,所以我認爲繁家有人知道這件事,而且很可能只有她和我表弟的餐盤裡有毒。”
我忙問韓千樹,“你吃了嗎!”
“沒有。”韓千樹摸了摸我的背,柔聲說:“你忘了嗎?吃之前筷子正好被碰掉了。”
我放了心。
“所以我們會徹查這件事。”繁盛對保鏢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把韓千樹的餐盤一併端走檢查,說:“查清之後再做決定。”
“沒有必要。”韓千樹說:“如果我們的判斷正確,那我們在這裡反而更加危險。如果我們收到請柬的原因就是要讓我們吃到有毒的午餐,就不可能在這裡獲得真相。”
“午餐的確是我們準備的,”林小姐原本沉默,但此時像是受到了侮辱,看着我們,滿臉不悅,“但就如費先生所說,如果我們想殺兩位,大可不必在自己的婚禮上,引你們懷疑。已經開席五分鐘,你們卻都還沒有開始用餐,同樣非常令人懷疑。”
我正要轉身,繁景已經插話進來,說:“我也的確看到徐先生和徐太太曾經在桌子下交換了什麼東西。”
李昂轉頭看向她,笑着問:“這麼說繁小姐有看到他們兩個把什麼東西放進了餐盤裡?”
“我……”
“我的確給過我太太一塊巧克力。”韓千樹說:“雖然是因爲今天的宴席開始得超乎尋常得晚,但違背了禮節,我可以道歉。”
“這麼說巧克力已經被‘吃’進了肚子裡,那麼久是死無對證。”林小姐冷笑道:“看來我們的安全檢查真是太過差勁,竟然讓你們私自攜帶了外面不安全的食品。”
“所以說當然不是外面的。”李昂笑着說:“是我給他的。”
林小姐愣了一下,繁景問:“巧克力是我們家的?”
“是繁夫人的姐姐林至善小姐給我的。”李昂自在地說:“來時我就覺得時間已經太晚,身體弱的人恐怕會餓。不信可以去問問她。”
林小姐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以女主人的姿態派人去請遠處林家坐席上的林至善。
林至善很快就來了,笑着說:“沒錯,的確是我給的,李先生說他腸胃不好,不能久餓。”她說着,對李昂使了個眼色,態度有些輕佻,“現在還好嗎?我聽說有人投毒,你們還好嗎?”
林小姐氣餒,沒有說話。
“不管怎樣,幾位還請換個地方先用餐。”繁盛說:“如果不放心食物,我可以安排人試毒。”
“我認爲不必了。”韓千樹看着他,認真地說:“劇毒物質種類繁多,許多都是不會當場發作,比如蕁麻毒。我們前來觀禮,也願意祝福兩位,但還是決定告辭。”
“讓兩位帶着這樣的懷疑離開終究是非常不合適的。”繁盛似乎糾結了一下,話是對我說的,“你想音音了嗎?”
想是想,但……
我掙脫了韓千樹,轉身說:“現在是我們自己下毒誣陷的可能性已經排除。所以我想請問繁先生,請柬是不是你親自安排發給我們?”
繁盛看着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你的目的是什麼?”
“沒什麼目的。”繁盛說:“你是我認爲有必要請來的客人。”
“那好,請柬是繁先生髮來的,這裡是您的宅邸。現在我們不想再留在這裡,你和你妻子卻在栽贓不成再挽留。”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裡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你們給的結果我們根本無法相信,與其這樣就不再要了,你明白麼?”
繁盛點了點頭,“我明白。”
“所以我們現在想息事寧人地離開,因爲坦白說,我在心裡懷疑這一切都是你所爲。原因是我掌握着你大量的資料,你想把我和我丈夫滅口。”
繁盛立刻就急了,“妍妍,這種事你不能亂……”
費子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說:“在坐不止你們幾位受驚,你們也能看到所有賓客都已經受驚。認爲自己的菜品裡有毒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是真的,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因爲這根本就是甕中捉鱉,如果有毒誰都沒辦法。
“我今天是替家父前來赴宴,個人與繁先生並沒有太多私交。”他這種穩定的特質此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上一段話說完就讓場面安靜了下來,“我願意以費家的名譽來擔保,請大家稍安勿躁,這件事查出真相後,只會處理與下毒有關的人,並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更不會扣留他們,一定會給予最公正的解決。徐先生和徐太太似乎並不清楚費家的能力,所以還請李先生認真考慮,事情查清之前,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裡。”
李昂想了想,笑着說:“我們需要在四點鐘之前離開。”
費子霖問繁盛,“繁先生認爲可以麼?我認爲兩小時足夠了,至少在此期間沒有人離開,即便下毒的人地位再高,也一樣可以給出答案。”
“夠了。”繁盛說:“那麼就辛苦幾位留在這裡。最遲三點五十之前,我就會給出答案。”
林小姐立刻說:“阿盛,這件事是你們自己決定,林家還沒有……”
繁盛側過臉,瞟着她,問:“林家怎樣?”
她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我們重新坐了下來,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棘手。
韓千樹問李昂,“你認爲他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