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回家午休,下午要去健身房。
天氣陰沉沉的,外面又開始下雪。
韓千樹把柴火丟進壁爐,房間裡慢慢地暖和起來。
我倆鑽在溫暖的被裡,看着窗外白皚皚的大雪,覺得很舒服。
今天見過李昂還有挺多話想聊的,我問:“我怎麼覺得你姐夫好像是在收買咱們?”
“的確是在收買。”
“那你還接這錢?”
“爲什麼不接?”他笑着說:“只要撕破臉之前,都還是親戚,以他的財力和我目前的身份,這點錢不多。”
“你舅舅那裡你想好了?”
“想好了。”他無奈起來,“這次回去我會跟他談談,但不知道會不會被他說服。”
我抱住了他,問:“如果你必須回去,你會覺得遺憾嗎?”
“會覺得後半生全都白活了。”
“你真的很喜歡飛啊。”
他笑了,捏我的鼻子,“你不也是?”
“所以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一點。”
“佩服我什麼?”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放棄這樣的條件,就是爲了自己的理想,堅持自己喜歡的事。”
“價值觀不同吧。”他說:“我舅舅很喜歡做生意,就像咱們喜歡飛一樣,做生意就是他的興趣,所以他經營得很漂亮。問題是我不喜歡做生意,被動選擇感覺很不好。”
“只是站在你舅舅的立場也算有道理。”
“如果我表姐的死真的與他無關,其實我姐夫是個不錯的選擇。”他認真地說:“至少他能經營好,也喜歡,我舅舅對他的能力是認可的。”
“我也覺得他很厲害,萬一你舅舅把家業傳給你,他如果想搶,你搞不好鬥不過他。”
李昂那個人不是一般的圓滑,韓千樹就是太善良了,既然老實就不應把自己放到那個豺狼虎豹的位置上。
“肯定鬥不過。”他伸了個懶腰,說:“所以我打算和我舅舅說清楚,請他等等,先查出我表姐的死因再決定這些。”
“你覺得是不是李昂乾的?”
“不像。”
“是覺得現在情況對李昂不利,你表姐走了,對他只會不好?”
“是啊,畢竟我表姐名下還沒什麼財產,只有幾千萬,也不過是零用。”
“好有錢。”
“是啊。”他又摟住了我,笑着說:“如果我舅舅執意要給我,我還是不會干涉你的工作,只是你不能嫌棄我。”
“那時才嫌棄確實晚了點。”
“喂!”
我忙說:“我皮癢了。”
“給你撓撓。”他伸手過來,在我背上連摸帶抓,一邊問:“你覺得我表姐夫的話有多少可信?”
“肯定是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利字當頭他的表現就能看出跟咱們的關係了。”我又想起他最後對我說的話,“但也許他看問題比較透徹,在繁盛的面前,是站在你我這邊的。”
“嗯。”他彎起了嘴角,“我也覺得他只是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給咱們提醒。”
“這方面應該沒什麼惡意。”但我還是想不通,“你爲什麼喜歡我?”
“不是早就說過了?”
“一見鍾情還是什麼?”
“不算一見鍾情。”他認真地說:“第一印象蠻好,來往之後感覺越來越好。”
雖然我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但還是撲進了韓千樹懷裡,“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以前就有點喜歡你。”
“你以前有男朋友。”
“但我對你印象蠻好的。”
他笑了起來,摸着我的頭,問:“怎麼個好法?”
“因爲你長得帥,又努力,教授們常常說你好,你又每科都比我分數高,我不平衡。”
他蹙起眉,“這算好印象?”
“算好的啊,對於不如我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另眼相看好不好!”finn也是在他們專業成績拔尖的人,“而且他們一提就說你不但成績好,人品也好,個性也好,還有修養。然後就會說我了。”
“你怎麼了?”
“說我蠻橫。”
他用手背壓住了嘴。
“不準笑。”
他笑出了聲,“評價得蠻好。”
“人家是在說同樣是中國人我就這麼不如你。”
“你沒問他們大街上的流浪漢是什麼國籍?”
“沒。我說他們狹隘,進行無聊的比較,我不接受這種比較。”我得意地說:“我還說人沒有完美的,韓千樹那種人說不定回家之後連襪子都不洗,然後……”
果然他立刻就按住了我的頭,壓到了我身上,目光兇悍,磨牙霍霍,“原來是你啊!”
“我怎麼了?”
“我說怎麼總有人問我是不是不洗襪子!”
“這個我已經知道錯了。”我承認那次是我說話不得體,而且我讀書時候因爲這個問題被我哥等人教訓了好多次,“我也受到了教訓並且得到了教育,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敢這樣說話了。”
他依然很生氣,但神色稍緩。
“所以不要生氣了。”
“早就應該想到是你了。”他兇巴巴地在我臉上咬了一口,但沒有使勁,“那時不僅有人傳我不洗襪子,還有人說我偷偷在跟別人的女朋友同居,所以才被人知道這種事。”
我捂住了嘴,“這可不是我傳的。”
“我知道。”他壞笑起來,“但早知道主角是你我早就消氣了。”
我摟住了他的脖子,問:“你消氣之後想怎樣?”
他低下頭來,在我嘴脣便吻了吻,含糊道:“把你搶過來。”
“你會做這種事?”
“會。”他看着我眼睛的目光很溫柔,“只要你喜歡我。”
“那時你怎麼不追我?”害得我都沒人追。
“因爲你看起來很愛他。”
是啊,不止是看起來,我是真的很愛他。
那時finn還沒有露出人渣屬性,他是那種活潑前衛的人,性格豪爽,心直口快。我們經常吵架,他甚至打我,我卻依然愛他。
當時那麼愛他,顯然是因爲見得世面太少。
我沉默這麼久,他漸漸開始緊張,問:“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他來了。”我不由嘆息,“那時我真蠢,你這種貨色就擺在我面前,天天能見面,我都沒發現你對我有心思。”
“我隱藏得比較深。”他一本正經地點頭,“但我是哪種貨色?”
“完美男人。”我扯開他的衣領,手伸進去,說:“既然不睡覺我們就做愛吧。”
“先把貨色的問題說清楚。”他絲毫不爲所動,“你剛剛還說你已經把你的說話方式改了。”
“玩笑也不讓開?”
“我必須得知道我是哪種貨色?”看來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
“你很自卑呀?”
“不要轉移話題。”
“都說了你是完美男人嘛!你還要我怎麼誇你啊!”我說:“我不是那種虛僞的人!”
他繃不住地笑出了聲,“你認真點。”
“很愛我的男人。”我認真地用手捧着他的臉,真心實意地說:“而且聰明,努力,有擔當,能讓自己幸福,但也能體諒別人。心地善良,情商很高,長得帥,用五十三的套子。就是這種要修煉一千年才能碰到的貨色。”
我覺得誇獎別人就要露骨,不過雖然我沒有絲毫誇張,他還是爭氣地臉紅了,而且因爲害羞,把臉埋進了我脖頸裡。
我拍了拍他的背,“是你要問我的。”
他吻了吻我的脖子,沒吭聲。
我摟住了他,“這樣你就害羞了?”
“……”
“那我說‘老公你好棒,老公你快一點,老公我要死了’時候你怎麼不害羞啊?”
耳邊傳來他的笑聲,以及他有點沙啞的聲音,“那時候沒空……”
我側過了臉,“有這麼感動啊?”
“有。”他的眼睛裡還有水,亮晶晶的。
“你可真愛哭,”我捧住他的頭,“過來讓老婆親親你。”
他閉起了眼睛,沒有動,我湊過去吻着他的眼睛,深處舌尖把沾在他睫毛上的淚珠舔了下去。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繁盛。
他也常常會哭,但說真的,那種眼淚就像個任性的孩子,而且都是假的。
想到他的感覺與想到finn差不多,我對感情事件的記性似乎不太好,完全想不起我跟那些人在一起時的感覺,我甚至想不起繁盛的具體長相,或許是因爲我從未仔細地看過他。
下午去了健身房,回來繼續包禮物。
不管有什麼事,現在我只想結婚,要辦婚禮,要回國見久未謀面的親人朋友。終於可以吃烤鴨,吃皮蛋,吃煎餅……想想就覺得美好。
忙了幾天,終於搞定了禮物,韓千樹給我做了推薦,面試時間是我們走之前。
因爲做請柬需要有合影,我倆翻了半天,發現不是全裸就是半裸,正常的只有在沙漠以及那張飛行員制服合影。
於是我找出我一開始應聘在bauer先生那裡的制服,摟着小綿羊,拜託鄰居給我倆照了一張合影。
因爲我的大衣找不到了,韓千樹把他的大衣讓給了我。
相片的效果很好,因爲這天是整個冬天難得的晴天,我開心得彷彿年輕了好幾歲,而他摟着我的肩膀,笑起來時,腮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我決定開始寫千樹的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