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樹看我一次就笑一次,一直看到我把其中一隻戴到了他頭上。
街邊有年輕女孩走過去,看他,然後嘿嘿地偷笑。
他無奈極了,摘了下來,戴回到了我頭上。
酒吧街了人很多,喝酒時是跟別人拼着桌子,還有騎自行車這樣的遊玩項目。
我倆跟一個波蘭人和一個法國人坐在一起,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個意大利人。
回去的時候雪更大了,差點打不到出租車。
我倆在出去的時候順便捏了個小人,打算帶回去擺在家裡。
然後買了好多好吃的小點心。
回家的時候已經兩點多,而且都有點醉了。
我剛去洗了個澡,回來時發現韓千樹已經睡着了。
我便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臉,聽到他嘀咕,“明天再跪鍵盤,我要困死了。”
不說我都忘了。
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說:“晚安。”
他大概是夢到我親他了,可愛地彎起了嘴角,也親了親我,糊里糊塗地說:“老婆,生日快樂……”
第二天,不等韓千樹聯絡他舅舅,就有人上門來找我們,說是他舅舅派來負責婚禮的人,希望我們能看一下準備情況。而且時間不多了,下午就要選婚紗量身材。
所以這一天開始,我倆忙得暈頭轉向。先是看了婚禮現場,發現大部分已經佈置完成,都是中式圓桌,有舞臺有司儀還有米老鼠表演的那種,也請了幾位演藝明星來表演。
基礎的裝飾已經完成,賓客名單也列得十分詳細,我們的朋友都有份,有些因爲太久沒見,我光看名字都有些回憶不起來。
他們還寫了虞雯,我問:“這個人現在在做什麼?”
“電影明星。”他解釋說:“她是華盛董事會主席的養女,夫家姓費,也很有身份。”
我知道她父母去世了,也知道她被豪門收養,那時她跟我說過得很爽。那時我父母還說她跟那邊非親非故,讓我問問她過得好不好,如果不好我們家就把她接過來。
結果她過得可好了,聽說全家人都疼她。後來又嫁入豪門,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她結婚都不叫我,我跟繁盛結婚也只有她老公來。既然不把我當朋友,我也不要她來了。
於是把她的請柬抽了出去,說:“不用請她。”
韓千樹問:“不順便見個面?”
“她那時說她沒我這個朋友。”
他笑着搖了搖頭,“你真記仇。”
“因爲我真的很把她當朋友。而且她嫁的就是費子霖,那傢伙還是繁盛的朋友,她萬一把他一起拉來就不好了,聽說他們感情很好。”
韓千樹點了點頭,“你來決定吧,反正是你的朋友。”
“怎麼?”
“我感覺感情不是很好。”他解釋說:“好應該時刻都領着。”
“可能是她拍電影忙吧。”反正我不請她了。
接着韓千樹陪我去量婚紗。
衣服有好多,迎親婚紗,進場婚紗,中間上臺還要換一套,還要敬酒服,送客服。這纔是婚禮第一天的,每天都得這麼多。
韓千樹的舅舅不是一般的大方,不但把婚紗配了,所有的配飾都是真首飾。
這樣我就吃不上飯了,“需要這麼多衣服嗎?”
“你不喜歡?”
“我要是餓了怎麼辦?”
韓千樹露出了滿頭黑線,“這種時候重點不是美嗎?”
“連妝都要重新化。”
“嗯。”
“完全沒時間吃飯了。”
“喂……”
他不高興了,大約是覺得我不重視。
“開玩笑的。”我正色起來,“這麼多婚紗首飾得花不少錢吧?”
韓千樹翻了翻報價單,輕描淡寫地說:“兩億。”
“花你舅舅這麼多合適嗎?非得這麼大排場的話,咱們自己掏吧。”我們還有那一億賣命錢和李昂的五千萬禮金,減掉幾套應該能便宜不少。
“我跟他說過這件事,他說大部分賓客都是他的朋友,我家和我叔叔那邊朋友都沒那麼多,也不這麼計較排場。而且……”他嘆了口氣,“他堅持要這樣。”
“把你當繼承人對待了。”
“嗯。”他也很無奈,“但這種時候咱們就只能接了。”
“你有答應他的想法了?”
“雖然要跟他談過才行,但如果我表姐夫真的有問題,我也沒辦法推脫,我如果讓他回報社會,他肯定會氣壞。”
“好糾結。”我矯情地說:“想到以後要做闊太太就覺得好慘好慘哦。”
他使勁地用手揉我的臉,“你啊!”
我當然不想讓他接他舅舅的公司,原因只有一個:他不喜歡,說他不會快樂。
不快樂的人生,真是充滿了陰霾。
“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家這邊的親戚朋友都沒那麼有錢,婚禮排場這麼大,他們會不會因爲禮金問題不來啊?”
“不用送禮金。”
“你舅舅會不會不高興?人數還挺多的。”
“笨蛋啊你。”他笑着說:“這種流水席是咱們給他們發紅包,放心吧,我舅舅不會虧,他主要是想跟朋友們溝通感情。”
雖然結過兩次婚,我卻從來不知道結婚居然會有這麼多事。
每次我都是嫁了,連婚紗照都沒拍過。
這次我倆拍了婚紗照。
其實只照了一組小照片,我擔心道具樹會覺得反感,畢竟事情真的已經太多了。
搞定婚紗,婚紗照,請柬,審查完婚禮現場,檢查了菜單,我倆的工作就算結束。
大概因爲我看出韓千樹的父母並不喜歡我,他沒有再帶我去見他父母,只在忙完事情之後跟他們吃了一頓飯。他們依舊冷冷淡淡的,給了我們一張卡,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上次登門我不記得放到了哪裡,應該上次就給你的。”
還好我也帶了禮物,上次已經送了,是一些漂亮,價格也還算拿得出手的奢侈品。
我猜他們應該是估算着價格給的回禮,肯定比我花的錢高一點。
這頓飯吃得還和之前差不多,韓千樹的爸爸對婚禮比上次關心了些,問了許多細節,說:“你叔叔後天回來,你記得到機場去接他們。”
韓千樹點了點頭。
他又看了看我,神情還是那樣子,非常冷靜嚴肅,問韓千樹,“你叔叔說上次他們又找你們參加婚禮?”
韓千樹可能沒想到他會當着我也在的時候問,愣了一下,才點頭,“不過沒什麼事。”
“既然已經拿證了,我也不把小徐當外人。”他說:“我問了你舅舅,他也知道那個黑幫,說是得罪不起。你們既然執意要結婚,那肯定是得罪那邊了。”
韓千樹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個話題太沉重,卻又非常重要。
“你舅舅是希望你接他的生意,但你表姐夫也很認真,殺你姐姐的兇手找到了,不是他。”
“找到了?”
“嗯。”他爸爸說:“具體是什麼人說是不能說,但不是李昂。這樣一來你也不用太着急接他的事,你們樹了這種敵,就不能再跟李昂翻臉了。”
韓千樹點了點頭。
這次見過面,我更彆扭。
也不知道爲什麼,結婚的那種開心的感覺完全沒有了。
韓千樹一開始還沒有太在意,可能他已經聽過不少次這種話。
後來發現我失眠了好幾天才覺得我的情緒太嚴重了,在某個我翻來覆去睡不着的夜裡,突然睜開眼睛問:“怎麼不睡?”
我趕緊閉上眼睛,假裝我已經睡着了。
結果他開了燈,摟着我,問:“每天在煩什麼呢?”
我沒有動。
他又晃了晃我,執意要把我弄起來,“別裝了,起來說話。”
我只好睜開了眼睛。
他笑了起來,“怎麼啦?”
“你說咱倆結婚到底對不對?”
“對。”他絲毫不卡殼。
“你爸你媽擔心的也很對。”我說:“繁盛不會捲土重來吧?”
“上次的兩個警察收集到了一些證據。”他躺平了,笑着說:“沒有起訴他,是因爲那種罪名太小了,希望繼續深入地查,把他們一鍋端了。”
“拿到了什麼證據?”
“這我不清楚,但肯定還不重要。”他說:“我打聽過,警察一直都沒有放鬆對他們家的調查。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在他們家安插臥底了,結果不但失敗還打草驚蛇,現在臥底很難再插進去。”
“不會是繁盛他媽吧。”我就想到這麼一個。
“他媽?”
“他媽是警察。”
他沒說話,十分驚愕。
“是不是很可怕?”
“臥底被策反或者被秘密處死的例子有很多。”他說:“據說那時候那個臥底已經拿到了足以把他們家族核心成員送進監獄的資料,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交出來,不久之後就死了。死因是自殺。”
“他媽媽也是自殺的,繁盛說是他給她拿的槍,飲彈自盡。”
“好像就是這個。”
“你是怎麼知道的?”
“走之前你不是跟我一起去拜訪過我舅舅的那位朋友?”他笑着說:“你去陪小孩子玩時候,他跟我聊的。其實他是有點暗示我們跟他們避開。”